第16章 第16章
或許是確實太累了,在馬車上,她本有些困惑想提問,還沒來得及說,大腦就先墜入了睡眠。在睡着前她好像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笑,但她不確定。
本以為看到這麼類似前世的場景,她又會做噩夢。可是很難得、很難得,她睡了個沒有夢的黑甜覺。
應當是被歇洛克喊醒,她困得直打跌,跟在他身後回的221B,也不記得是怎麼跟赫德森太太打招呼的了,反正她就迷迷濛蒙地,潛意識裏告訴自己不要穿着臟衣服躺床上,往沙發上一倒。
好像是聽到了歇洛克的笑聲,他貼心地只點亮一盞小燭燈,為她抱了一床毯子,同她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渾渾沌沌地就跌進了黑甜鄉。
第二天是聞到了早餐的香氣醒來的。
阿德莉亞迷迷濛蒙地坐起來,睜眼對着餐桌發了好一會兒呆,眼神才慢慢聚焦。
“看來你睡得不錯,阿德里安,”坐在餐桌另一頭的歇洛克悠閑地翹着腳翻報紙,“一整夜,你就保持這個動作動都沒動呢。”
阿德莉亞想說話,想起自己的嗓音,不動聲色地稍微調整了下做了下預備:“啊。”
她的聲音以前是偏女性的,青春期的時候自己試着抽煙喝酒——抽一口或喝一口含在喉間,還有趁着感冒拚命作死,成功把自己的嗓子廢掉了,最嚴重的時候說是破鑼嗓子也不為過。儘管後來被赫德森太太發現令她好好休養,但她恢復之後聲音就十分接近男音了,至今不潤潤咽喉提高聲音說話還能輕易破音。
“我可沒有盯着人睡覺的習慣,只是我睡前和我起來之後,你的姿勢一點沒動而已,”他沒注意阿德莉亞的動作,“對了,有一點你倒是說的不錯,格林警長已經開上記者發佈會了。”
“嗯?”她反應了下,才想起來格林警長是誰,“噢。”
聲音不穩定的時候,她會少說一些話。
報紙往下移,露出他的一雙眼睛,歇洛克定睛觀察了下自己這位分外寡言的室友,確定只是過於困頓有些沒醒神,不由得帶出了些笑意。
“我建議你還是儘快收拾一下,威爾遜說中餐的時候要來拜訪,赫德森太太可興奮地要預備做一頓大餐哩。”
啊,不要吧?
阿德莉亞忍不住戴上痛苦面具。
她沒注意她的室友正默默觀察着她難得生動的表情,報紙擋住的嘴角藏不住笑意。
看見茶几上自己的杯子,也顧不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的水了,拿起來喝了一口,竟還是溫的,嗓子終於得到了一些解救,她稍稍清了清嗓子,知道是誰幫忙倒的水,小聲道謝:“謝謝你的熱水。”
“舉手之勞,”他翻了一頁報紙,“你確定不需要給實驗室請假嗎?”
請個什麼假啊,做實驗這種事情,全靠自覺。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句,阿德莉亞還是勉強起身,把毯子掀開,腳落到地面的瞬間才意識到昨晚一覺確實有些過於舒適了,渾身都透着難得的鬆快感。
說不定平時睡不好還是因為不夠累?她難得有興緻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將毯子疊好放到一邊,她嗅了嗅自己的衣領,沒發現奇怪的味道,這讓她稍微安心,但她還是決定先去洗個澡。
“你要去洗澡?”她的偵探室友提問。
“嗯?怎麼了?”
“你都不好奇之後發生了什麼嗎?”難得的,他沒有說通過觀察得到結論,而是直接發問。
合租的這些天,歇洛克單知道自己的室友好奇心淡薄,但確實是沒想到能淡到這種程度。一晚的奔波冒險,事情一了,就能完全不在意,不追究前因後果。
儘管置身其中,卻又像是個看客。
他謹慎地觀察着自己室友的表情變化。
可惜阿德莉亞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別樣的情感,只是平靜地說:“我沒有不好奇,只是你們待會兒肯定會說的吧。”
她說的是真話,語氣完全不敷衍。
歇洛克收回視線,大幅度誇張地聳了聳肩,報紙也嘩啦啦作響。阿德莉亞也沒在意,回房間收拾洗澡去了。
收拾好出來吃早飯的時候,歇洛克已經開始捯飭他的瓶瓶罐罐了,她有時候能看見他在折騰一些試劑,偶爾一瞥甚至看到過硫酸啊這種腐蝕性液體。不過她不是追根究底的人,通常當作沒看到。
難得有精氣神,阿德莉亞也沒閑着,吃完早餐之後將餐盤送下去,回來之後手上拿了個裝了75%酒精的噴壺,對着前一天格林警長坐過的沙發一頓噴,然後才把坐墊什麼的卷巴卷巴收起來。她有時候會在實驗室里自己配點84消毒液,所以此刻也不急着清洗,先裝起來就行。
“等等,福爾摩斯,你不會在家裏搞有毒氣體吧?”她突然想起。
他正將顏色奇異的綠色溶液倒到試管里:“啊,誰知道呢?”
“你最好不要。”她咕噥了句,將桌上的報紙統統收起來,按着時間排好,想着晚上還能送到史密斯那裏去,還有就是消毒水配好也要給史密斯一份。
把客廳里自己的痕迹打掃了個乾淨,阿德莉亞的精力也用的差不多了。威爾遜的畢業論文擺在桌上,估計是剛才歇洛克在看,阿德莉亞也懶得翻。想起自己的枱曆好像還擺在抽屜里,又翻身起來拿。
“你還真是不留一點痕迹,”歇洛克洗過手,拿着干布擦拭,“至少枱曆可以擺在桌上公用吧。”
阿德莉亞遲疑了下,手下意識縮了縮。日曆本里應該沒寫什麼?她稍稍想了想,除了幾條杠杠也沒做什麼標記。擺着就擺着吧。她摩挲着七月的字樣,思緒短暫地飄忽,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全都落在這位未成名的偵探眼裏。
那就擺着吧。
她刻意使自己不要再把目光分給她的日曆本,可思緒到底是被牽着了,一時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茫然地圍着茶几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房間。
房間裏沒開燈,沒開窗,有些昏沉的環境在此刻給了她一些安全感。
欸,好累啊。
她拉扯着自己的思緒,讓自己回想昨夜發生了什麼,肩膀上的酸痛提醒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終於邁出腳步——即便是半被迫着——去摻和別人的事情了。一種難安的情緒在她心裏翻滾,她說不清楚,或許是來到這個世界后她已經習慣孤身一人,而她只想平平靜靜地度過去,可這麼一插手,總覺得要被拉進一個漩渦里去。
想跳出來,又好像已經被帶進去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勉力坐直,把窗帘拉開,外面的景色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又或者今天的天空稍微晴了些。她拿出自己的書本,就着窗外的光,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了起來。
又窩進自己的房間去了嗎?
歇洛克從單人沙發上彈了起來,站在窗邊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聽到房間裏的什麼聲音,快步走到桌邊把那本枱曆拿起來。
如果完全沒有痕迹、沒有記錄的話,那麼這本枱曆的意義和任何一份報紙都沒有區別,阿德里安就不會有那麼多糾結反覆的動作,所以枱曆上一定有什麼,歇洛克可以肯定。
可是翻了一通,每過一天畫了個勾,五月一日畫了個五角星,六月三十日後面有一條豎線,八月被折了個角,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一定是有什麼被忽略了。
歇洛克若有所思,他動作迅速地把日曆恢復原樣擺着,然後坐回了他的專屬沙發。
外面的謎題結束了,他空餘的時間又可以用來關注他的神秘室友了。
倫敦的天氣確實很隨意,阿德莉亞在窗前看到威爾遜的時候,天行將欲雨。
她的怠惰勁又涌了上來,不太想出去社交,直到歇洛克敲她房間門,她才懶洋洋地走了出去。
赫德森太太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正將最後一盤菜端上來,一抬眼就看見阿德莉亞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忍不住念叨了幾句:“阿德里安你看看你,這像什麼話呢,威爾遜馬上就上樓了。”
“不小心睡著了。”她有一些心虛,將襯衫扣到最頂上,又抓了兩把頭髮,讓自己顯得精神些。她平常在家的時候不愛用髮膠梳成背頭。
“真是的。”可愛的太太嘟囔着,走近阿德莉亞。
阿德莉亞順從地微微彎腰低頭,由着赫德森太太為自己又捋了捋頭髮,拉了拉衣領。
“這是你第一個朋友——第一個來到貝克街的朋友,你也稍微重視點嘛。”
赫德森太太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太太,即便是念叨,在阿德莉亞心裏都能歸為撒嬌。她難得露出一個有些單純的笑,輕輕地抱了抱赫德森太太。
其實她並沒有什麼朋友不朋友,她在這裏最在乎的就是赫德森太太了。
或許可以算上樓下的史密斯——唔,找個時間去看看他。
赫德森太太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孩子心情好像鬆快不少,越發確定威爾遜一定是阿德莉亞的好朋友,暗暗提醒自己一會兒要再對威爾遜熱情些,最好問問他的飲食習慣,下次再來就有所準備。
歇洛克謹慎地看了看兩位赫德森的表情,確信他們之間一定產生了某種誤差,他想明白后,只好笑地輕輕搖了搖頭,倒也沒說破。
作者有話說:
原着赫德森太太的生日基本是不可考據了,五月一日是神夏赫德森太太扮演者UnaStubbs的生日,本文用她的生日紀念一下這位和藹可親的太太。
歇洛克:什麼?阿德里安最好的朋友難道不是我嗎?瞳孔地震.jpg感謝在2021-10-1322:43:04~2021-10-1513:4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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