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福爾摩斯先生已去鄉下養蜂幾年了,他早前便自稱偵探生涯已經結束,要退出江湖,但有時候又無法推脫一些能為倫敦、為大不列顛做出貢獻的工作,復出了幾次。

這次,他十分堅定地告訴我,關於他的偵探故事應當結束了,他該享受生活的其他意趣了。為他祝賀的同時,想到以後恐怕不能在倫敦看見這位偵探的身影,我也難免有些感傷的情緒。我想起我曾詢問他該如何定義故事結束,何時能公開一些其他的有趣的細節,或許,現在正是時候了。

儘管福爾摩斯拒絕承認,他在感情生活方面向來有些炫耀心態,但我想許多讀者都記得那天泰晤士報佔據了四分之一版面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阿德莉亞·赫德森女士的婚訊。當時不少讀者去信編輯部,詢問那是否為我的朋友。當時我苦於朋友要求,無法正面回復,現在倒是可以告訴你們了,那正是我的朋友。

仔細說來,阿德莉亞·赫德森,現在該叫和阿德莉亞·福爾摩斯,才是福爾摩斯的第一任傳記作者。用她本人的話說,她在整理資料上頗有天賦,但是寫出來的東西總是文字貧乏無趣。諸君應當也讀過馬斯格雷夫的典禮,我並不贊同她的說法,雖然她確實會欠缺些文學的描述,但她十分擅長講清楚一個故事。

因為種種原因,她整理了福爾摩斯早期的各項案卷,但從未考慮發表。我所發表的福爾摩斯早期的一些案件,基本都是依賴於她的記錄。後來出版社集結出版福爾摩斯的故事,插圖也多為她的手筆。

需要說明的是,在我寫的故事裏,她以福爾摩斯的夫人、助手身份出現,但她在自己的世界裏,是赫德森醫生,有着不遜於福爾摩斯的光芒。身為同行,我更加需要向大家肯定她在醫學上的才華與付出。應該許多人聽過她的名字,醫學成就而言,她走在外科手術的前沿,參與修訂了解剖圖譜,教授了許多學生,其中不乏為我們所知的安德森教授等等;她還參與推動了女性註冊醫師的議案,鼓勵女性從業者在她的診所工作。

我現在有些想寫的東西,但又有些發愁,因為那些東西說起來其實不過些瑣事,沒有明確線索串聯,只是在最後給大家一些交代,想到哪裏就寫到哪裏,滿足一番讀者的好奇心。寫出來的東西呢,我也不知道哪些不至於令我的朋友抱怨偏離現實過甚。

我的朋友曾輕蔑地表達過對女人的看法,而他之所行卻並非如此。他曾抱怨一頭栽進感情、面對鐵證而不思悔改的女性,被簡單騙局矇騙卻執迷不悟的委託人,但他毫無疑問,對於大多數女性總是憐憫又包容的。他還曾言辭鑿鑿地拒絕情感擾亂他的思路,宣稱絕不戀愛、永不結婚。並多次嘲笑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年輕男女。

在我見過他與他的夫人相處之後,這一切言論變得幽默起來,我只能說,愛情面前,哪怕是歇洛克·福爾摩斯,也不能免俗。

就我所知,兩人的訂婚幾乎是福爾摩斯一力促成——他提前預備了訂婚禮,直到訂婚前幾天才匆匆求了婚,戒指還是一位委託人的饋贈。因為此事他沒少受福爾摩斯夫人的挑剔,以至於他正式要結婚的時候,受了赫德森太太一番不小的刁難。兩人彼時均已在倫敦社交界聲名鵲起,福爾摩斯夫人身後更是不乏追求者,這令那時候的偵探有些緊張了,甚至還有一次,偵探在案件結束后詢問了女性委託人喜歡怎樣的求婚,嚇得那位女士連連說明自己已有心上人,我當時正在旁邊,簡直要笑破貝克街的窗戶玻璃。

還有一次,我同他路過唐人街時,我親眼見着這位“頭腦清楚,不陷入消費主義陷阱”的偵探在促銷員巧舌如簧的介紹下臨時起意買下了一大堆奇怪的小飾品。就我所知,買回去之後他自覺有些送不出手,不過我倒是真切見到過福爾摩斯夫人佩戴它們。

關於福爾摩斯求婚的過程我並不清楚,只知道福爾摩斯夫人在小小為難偵探幾次之後便答應了求婚。福爾摩斯本來寫了十幾封請柬邀請他的情敵,被夫人果斷地擋回,最終是親朋之間的小型婚禮,但就你們所見,他還是買了報紙的版面宣告——這一點赫德森太太是全力支持的。

只可惜因為福爾摩斯偵探身份,若是在故事裏說得太明白,怕福爾摩斯夫人因此遭些罪犯盯上,我只能在故事裏隱沒她的名字。

他們結婚以後,福爾摩斯夫人因為工作特殊性,並不常常參與福爾摩斯的冒險。但有時我同福爾摩斯探險的過程中,她若是休息,也聽一聽我們的講述,聊一些想法。我曾在故事裏提及,福爾摩斯總說女人不按邏輯做事,但他也有的時候會不情不願地承認女性委託者所說的直覺常常玄而又玄地符合事實。這一點在面對他那位直覺精確的夫人時,更加明顯。

曾經在福爾摩斯夫人那看過病的、憂鬱的薩瑟蘭小姐因為她神秘的未婚夫前來委託福爾摩斯,而福爾摩斯夫人幾乎憑着直覺就猜測那位小姐的繼父有問題,在最初還被福爾摩斯否認,結果正如你們所見,福爾摩斯夫人大獲全勝。後來又有幾次類似的場景,不得不令福爾摩斯甘拜下風,儘管他私下同我抱怨,這樣的直覺實在沒有道理、不講邏輯,但在他夫人面前,他只能勉強願意承認女人直覺的準確性。實話說,我每次見他吃癟,都忍不住感覺暢快,這讓我時常感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從來只有他福爾摩斯讓別人吃癟的份,但在愛人面前,就連福爾摩斯也得低頭。

——哦對,福爾摩斯是這麼解釋的:因為兩人長期在一起,他的夫人恐怕也具備了一些觀察的能力,只是在思考還沒徹底清晰的時候便得到了結論。

他在夫人面前大肆誇獎她的才能,又多次背地裏暗暗想,沒有充足證據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好在福爾摩斯夫人不是偵探,她有一位願意尋找證據的偵探丈夫。

說起來,兩個人都面臨過以為對方死亡的情況。

厄運將他們分開的那幾年中,福爾摩斯曾有一次險些將手伸向那隻罪惡的注射器。但後來卻轉向了一瓶藏在閣樓里許久的烈酒,是那時候還在貝克街的福爾摩斯夫人留下的。那是我頭一回見他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說他沒有辦法接受她離開的現實,只有半睡半醒的時候,才能在床邊望見她的幻影。他每一次模仿她的口吻之時,都在想,或許她正在某個角落借他的手說話。

而萊辛巴赫瀑布一案之後,赫德森醫生足足一個月沒能拿起手術刀,我去探望的時候,她封閉又沉默,就彷彿他只是短暫地出差。

我還想替他們記錄些什麼寫點什麼,但仔細想想,其實不過是尋常夫妻。

不尋常的是他們之間的默契與信任,遠超我所見的任何一對夫妻。認識他們幾十年,我從未見過他們吵架,我曾同瑪麗討論,說福爾摩斯夫人恐怕須得在生活中處處包容些,可後來發現,福爾摩斯對她的包容更甚,再後來又覺得,也沒有誰包容誰更多一些,愛是相互的。

我本來以為兩人並不打算擁有一個孩子,所以當我聽說福爾摩斯夫人有身孕時嚇了一跳,按年齡來說,他們過了最佳生育的時期,對福爾摩斯夫人來說甚至是有些危險的。她沒有告訴福爾摩斯這一點,但福爾摩斯顯然清楚,那段時間的福爾摩斯幾乎是有些焦慮,常常拿出煙斗或者雪茄香煙,想抽卻又極力忍耐,到她孕晚期時,工作都無法緩解偵探的焦慮。

好在有驚無險,他們擁有了一個小福爾摩斯。

小福爾摩斯幾乎從小就展現出了他的非凡之處,他同時具備了父母雙方的優點。在他三歲的時候,就表現了他在音樂上的天賦,作為父親的福爾摩斯閑暇的時候便教教他小提琴。

值得一提的是,福爾摩斯夫人也試圖學習,但結果就是,現在小提琴已經被列為福爾摩斯夫人唯一觸碰不得的禁物了——用福爾摩斯的話說,她再多練幾天,他們一家人都得忍痛放棄小提琴了。

許多讀者肯定要問,這位小福爾摩斯是否繼承了福爾摩斯先生的衣缽,成為一名偵探?為何偵探界未曾聽聞他的名字?

他四五歲的時候,福爾摩斯就帶他去過幾次案發現場,他竟也不哭不鬧,能着父親的提示認真思考。小福爾摩斯擁有極強的邏輯思維和觀察能力,在他中學時期就令他遠超於普通的成年人。他的性格偏向母親,且受母親熏陶,他在醫學一途上頗有天賦。理論上確實是偵探的好苗子,但遺憾的是,他的興趣並不在此。

至於他真正的事業,或許有些人已經注意到那位學術界有些名氣的福爾摩斯先生了,而待幾日後那本足以轟動英國的論着發表,我想你們就能真正認識小福爾摩斯的名字了——請容我在此處賣個關子。

寫到這裏又想起了以前的幾個案子,但這篇就不展開描述了。

現在,偵探同醫生都退休了。我呢,也只能拿筆隨便寫點什麼,以懷念年輕的日子,也談談私人的一些感觸。

衰老,死亡是人類不可避免的話題。

我曾同福爾摩斯談論過關於時間的話題,他並不否認他對於衰老是有些恐慌的,這種恐慌不在於死亡,而在於大腦的逐步停擺,是以即便宣佈退休,他也沒有懈怠於工作——既往案卷的整理,街頭巷尾的觀察訓練——他本來還想要給他的妻子噹噹醫學上的助手,但福爾摩斯夫人很果斷地拒絕了,她已經憑着熱誠在臨床工作了三十餘年,反而更享受放鬆的時光。我去鄉下拜訪他們之時,常常看見她同福爾摩斯學習一些基本的鋼琴(就算不得要領也不會產生她拉小提琴時候的噪聲),當福爾摩斯開始擺弄他的蜜蜂時,她陪着當地的孩子玩耍,教他們拿着炭筆畫點簡單的圖案,有時做些手工。

有一次我去鄉下探訪,正好撞見他們要去教堂里一起聽音樂會,福爾摩斯對他的夫人小聲說著什麼,而她挽着他的手,說了幾句后微惱着笑了,將硬幣放到他馬甲的口袋裏。

就像他們還在貝克街散步的時候。

福爾摩斯承認他確實老了,思維不如從前。

但我卻覺得,時間到底還是厚待這位偵探同他的愛人,他們永不褪色。

作者有話說:

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來這篇番外了,基本上就是想到哪裏寫到哪裏了。

其實我不太能get到老年生活的點,但寫着寫着突然又有點能理解了。我此前一直是拒絕考慮福爾摩斯會老、會死這件事的。就像我看Jeremy福的時候總是不敢想他的結局。

福爾摩斯的結局道爾爵士已經寫下了。而adr和老福,就讓他們童話般生活、老去吧。

感謝大家一直看到這裏,到這裏就真的結束了。朋友們後會有期!

我永遠愛歇洛克·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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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偵探室友[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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