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

第145章 第145章

此番大夏同北梁合圍進攻突厥的行動打得突厥人措手不及,又有大夏太子封湛帶人率先殺入突厥各大軍營擾亂突厥軍的陣腳,突厥王帳被襲,汗王重傷,突厥當即陷入混亂,遭受重挫。

而封湛和秦煙的人在離開狼谷后,並未回到大夏軍營,而是帶着各自的精銳,對突厥軍發起一次又一次奇襲,裡外夾擊下,突厥軍兵敗如山倒。

突厥汗王阿史那契骨於狼谷負傷后就被緊急護送回位於突厥西部的王都。

但由於長時間馳馬疾奔,且在途中僅做過一次倉促又簡單的傷口處理,因而第二日到達王都時,阿史那契骨不僅失血過多,且因暑熱,傷口腐化而高熱不退,昏迷了三個日夜,於第四日晚間才堪堪從王榻上醒來。

阿史那契骨在徹底清醒后的第一時間便開口問及突厥當前的局勢,下屬微頓了一下稟道:

“大汗,大夏和北梁軍攻勢太猛,我方已退守王都,而突厥各部首領均已帶領部眾繼續西退,王都的守衛堪憂。”

“一個時辰前,大夏和北梁聯合向王都遞進了文書。文書上說,突厥必須立刻退出同大夏和北梁毗鄰的邊境以外,如若不然,大夏和北梁將對突厥再一次發起全力進攻。”

“大汗……”

這名下屬神情焦灼,他慶幸汗王終於醒來,但突厥陷入此險境已然成為事實,恐怕除了投降,再無他法。

阿史那契骨閉目,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手捂着依然疼痛的腹部,心中暗罵各部首領:這些個老匹夫!

片刻后,阿史那契骨重新睜眼,問向下屬:

“北梁裕北王怎麼說?”

下屬回道:

“北梁裕北王回絕了大汗的提議。”

阿史那契骨有些脫力地閉目,僅時而微動的眼瞼能說明他未再度陷入昏迷。

阿史那契骨本以為北梁那位由北梁帝蕭潛從宗室選出而冊立的作為儲君培養的裕北王,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北梁同大夏的和親,但沒想到,這裕北王卻對北梁帝立后表現地毫無異議。

北梁帝蕭潛親征,裕北王若是同突厥聯手,此次便是他奪位的好時機,但裕北王居然拒絕。

這北梁竟是鐵板一塊!

此時外間又遞進新的消息,片刻后,下屬回來稟道:

“稟大汗,有消息稱,大夏惠帝崩,大夏內亂。”

“不過,前線來報,大夏朔北軍依然沒有絲毫要退兵的意思。”

阿史那契骨微掀眼瞼,眸光冷厲。

朔北軍不退的緣由,應是有大夏太子封湛坐鎮軍中。

太子封湛!

此次突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地被打成一盤散沙,是因為大夏同北梁的聯姻?還是因為太子封湛在突厥的奇襲?又或是因自己被大夏太子妃秦煙和北梁鬼面將軍聯手重傷?

突厥是由各部族聯合而立國,如今阿史那契骨自己身手重傷,已無法重新召集各部重新凝聚。

無論如何,敗了就是敗了,為今之計,絕對不是自己硬抗。留住底子,才有可能東山再起。

一炷香之後,王殿中傳出大汗的命令:

“突厥向大夏和北梁遞交降書,並即刻遷都,前往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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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距離突厥王城十里處,大夏太子封湛同北梁帝蕭潛親自領兵前去受降,突厥汗王阿史那契骨帶傷前往。

不得不說,阿史那契骨就算是敗,也敗地頗有些豪氣。

大夏、北梁和突厥三國簽訂國書,突厥舉國西遷,直至退出與大夏和北梁毗鄰的地域,最終將以西彥嶺和達通河作為之後突厥的東部國界。

也就是說,突厥向大夏和北梁讓出將近一半的領地。不過,在這一半領地里,也包括了曾經本屬於大夏和北梁,只是被突厥強佔的的部分領土。

因而此次戰勝突厥,也算是大夏同北梁一舉收復失地。

當日,太子封湛同北梁帝蕭潛議定,大夏同北梁各占突厥讓出的約二分之一的領地,並以橫亘突厥東部的呼赫山脈、阿薩河、以及加木山脈等地,作為大夏同北梁的南北新國界。

至此,這場大戰,就以大夏和北梁完勝草原強悍的狼族突厥而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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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回大夏軍主帳時,沈時英剛好同秦煙聊完準備離開。

沈時英起身,在經過封湛時,她半真半假地來了句:

“太子,喚聲岳母來聽聽?”

此時,仍閑閑地坐在大椅上的秦煙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剛進主帳的那個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

封湛觸到秦煙有些戲謔的目光,面色瞬間黑沉。

岳母?以沈時英的身份並沒有什麼不對,但封湛畢竟是大夏儲君,這稱呼又似乎於禮不合。

不過封湛終究還是冷冷開口:

“岳母。”

沈時英當即大笑出聲。

笑罷,沈時英對着封湛點了點頭,應了一句:

“嗯,賢婿。”

這聲“賢婿”讓封湛的面色更沉了。

沈時英離開后,封湛大步走向剛端起茶盞的秦煙。

封湛伸手將秦煙手中的白瓷盞一把奪過,就着茶盞仰頭飲了一口,再一手扣住秦煙的後腦,俯身向秦煙的紅唇壓下,清冽的茶湯也順着封湛這個強勢的吻被渡入秦煙的口中。

一吻過後,封湛面上稍霽,但仍看得出他的心情不算太美妙。

秦煙仰頭淡笑地看着封湛,縴手撫上封湛稜角分明的側臉,而後飽滿瑩潤的紅唇印上男人的微抿的薄唇。

封湛由最初的些許故作彆扭,到逐漸掌握主動權,大帳中漸漸升起曖昧的熱意。

宋執和沈瑩尷尬地相視一眼,兩人同步挪到帳門,正猶豫着他們是否該出去得了,身後傳來太子冷沉的聲音:

“宋執,細稟京中的消息。”

宋執和沈瑩當即回身,見兩位主子已分別坐在對向的兩把大椅上。額,那就是先談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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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執將這些時日大夏境內的消息詳細稟來,而後大帳中靜默了片刻。

此時,沈瑩將一直縈繞在腦中的疑問試着道出:

“突厥兵敗如山倒,大夏同北梁為何不乘勝追擊,一舉滅了突厥,以絕後患?”

這個問題沈瑩方才就想對自家主子提及,但奈何夫人同主子聊着就停不下來。沈瑩在西北邊境多年,對突厥的暴行是深惡痛絕,她巴不得將突厥人趕盡殺絕,絲毫不想讓他們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秦煙見自己這個下屬氣呼呼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有些發笑。

沈瑩當著太子的面問出這個問題,應當是對太子前去同突厥簽訂受降國書揣了一肚子意見。

沈瑩的心情,秦煙能理解,不過……

秦煙同封湛對視了一眼,而後淡聲開口:

“戰爭不是目的,只是以戰止戰的手段。”

“我們並不是劊子手,不需要將突厥人屠殺殆盡,以最小的代價收復失地,以及保大夏邊境安全才是首要。”

“突厥本就強悍,大夏和北梁此次只是因各種奇襲打散了突厥各部,才能如此迅速地得勝。但若將突厥人逼到無法生存的地步,他們定會殊死一搏,大夏和北梁的損失將會更大。”

“此次突厥元氣大傷,領地縮水一半,至少幾十年都難以恢復到之前的實力。”

“和平沒有絕對,永遠都只能是暫時而相對的。”

“而就算是滅了突厥,難保不會在突厥地界又出現下一個兇悍的敵國。”

“更何況……”

秦煙眉頭微蹙,似乎對接下來的話有些猶豫。

封湛深邃的黑眸定在秦煙的臉上,開口接了秦煙未說完的話:

“更何況,大夏同北梁之間,如若沒了突厥這個共同的敵國,那麼,難說今後邊境毗鄰的夏梁兩國,是否將會是勁敵。”

“給突厥留最後一線,興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轉移大夏和北梁可能的矛盾。”

“沒有永遠的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世事難料。”

“而突厥之事已了,大夏南境,乃至上京城,還有硬仗要打。將兵力繼續耗費在突厥,並不是明智之舉。”

封湛語氣微頓,看向秦煙的眼神里不掩欣賞的意味,而後繼續開口:

“幸而,此次西戎被按住,不然對突厥的行動,不會如此順利。”

“太子妃,當記大功一件。”

封湛這番毫無預兆的漂亮話讓秦煙面上微詫,秦煙輕笑了一聲,而後懶懶開口:

“聖上駕崩,梁王帶兵進京以圖皇位,不知,我這太子妃的名號,還能擔多久?”

封湛雙眸微眯,看着對面那個神色似有些戲謔的美艷女人,沉聲道:

“煙煙的太子妃之位,的確是不會再坐太長時間。”

太子這話中的意思,主帳中的幾人都心知肚明。

如若太子回京登基為帝,那秦煙作為太子正妃,順理成章就會被冊封為皇后。

只是如今京中生變,太子卻依然像是勝券在握,沒有絲毫擔心。太子當真是自信又狂傲,根本沒把梁王放在眼裏。

秦煙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面上一肅,語調微涼:

“人還在你赤峰軍中?”

封湛眸眼微眯,人?

那個人?

秦煙沒等封湛開口,自行緩緩起身,她動了動微僵的脖子,而後淡聲道:

“殿下,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進赤峰軍中觀摩觀摩?”

封湛亦是起身,抬步走到秦煙面前,伸手為秦煙理了理鬢邊上的碎發。

太子沒有開口,那就算是默許了。

宋執卻是心頭一凜。

太子妃,是要去處理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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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封湛命永定侯謝安領朔北軍暫留突厥境,由部分赤峰軍配合,共同研究如今的大夏的新北境的佈防。

當日,太子封湛率其餘赤峰軍,同太子妃秦煙一眾拔營,往赤峰山駐地而去。

而在抵達赤峰軍大營之後,封湛卻先帶着秦煙去了另一個地方。

從赤峰山腰的一條防守嚴密的山道進入到山脈深處,隨處可見裸露的岩石坑和有健壯軍士頻頻進出的山洞口。

秦煙心中有了些猜測,封並未將秦煙往深裏帶,他和秦煙二人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能在這裏耽誤的時間並不多。

之後封湛又帶着秦煙上了赤峰山脈北麓一處東向的崖邊,封湛示意秦煙臨崖遠眺。

今日天氣清朗,秦煙目力極佳。從赤峰山東望而出,入目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平原,其間隱隱可見無數形狀規整的農田,以及奔跑着馬群和遍佈牛羊的草場。

秦煙眉梢微挑,側頭看向封湛。

封湛亦是微微垂眸回視秦煙,語調認真且鄭重:

“秦煙,你所看見的這片土地,處在幽州關外,其規模約摸可類比大夏兩個州,孤將其命名為‘錦州’。”

“這裏曾經被突厥控制,但多年前,孤將在此處的突厥人逐出了赤峰山脈,拿下此地,並讓幽州在關內作為掩護。”

“此處地勢平坦,土地肥沃,孤的軍糧和軍馬大多產此此處。而赤峰山中的東西,則為赤峰軍提供了最初的資本,以及精良的兵器。”

“如若上京城不保,孤將以幽州和錦州為起點,再創基業。”

秦煙明白,封湛這是在給自己交代。

太子封湛,善謀略,又殺伐決斷;行事果敢,卻又從不盲目自信;不依賴旁人或是運氣,永遠做足幾手準備以備不時。

正如當初惠帝同她所言,太子封湛,行事沉穩,可堪託付。

秦煙笑笑,封湛這個男人,當真極對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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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同封湛至赤峰軍大營后,秦煙便帶着一眾下屬,徑直去往了關押安顏夕的營帳。

太子同太子妃在赤峰軍大營的這一路上,頻頻惹人注目。

太子夫婦這一對皆容貌氣勢太過出眾,極其養眼。

且太子妃秦煙的名號如同太子封湛一般,在赤峰軍中也是如雷貫耳,赫赫有名。

太子妃的壯舉,在赤峰軍中廣為流傳。

固城第一任城主;於大殿之上怒斥突厥汗王和九公主;帶人於馬球場上殺西戎皇子,傷突厥九公主阿史那明珠;兵不血刃使西戎歸於大夏;帶兵突襲突厥汗王……

哪一件不讓將士們側目?

太子妃秦煙,當是女中豪傑!

被關押在營帳中的端王府世子妃安顏夕依然被縛住雙手雙腳,她的形容頗為狼狽和憔悴,絲毫看不出曾經上京城首屈一指的高門貴女模樣。

安顏夕在看見太子封湛的高大挺拔的身影邁入營帳時,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欣喜的神情,太子殿下這是……

而當僅落後太子一步距離進帳的太子妃秦煙,又讓安顏夕才展開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

緊接着進來的還有剛得到消息的封肅北和段鴻。

秦煙行至安顏夕正前方五步遠的位置停住,她沒工夫繞彎子,開口直道主題:

“現在什麼情況?”

赤峰軍主將段鴻得太子令主審端王府世子妃一案,他當即明白太子妃定是在詢問案件的進展。

段鴻迅速整理了思路,開口道:

“端王府世子妃在兩樁事件中,有通敵叛國的嫌疑。”

“其一,世子妃曾在上京城中,大夏同突厥和西戎的馬球賽當日,讓她的丫鬟遞交過一張內容不明的紙條給突厥九公主的下屬。據當日突厥汗王阿史那契骨臨時下場參賽的異常舉動推斷,那張紙條中可能泄露了太子妃曾是固城城主的消息。”

“其二,世子在丟失了一張有着關鍵信息的輿圖后,世子妃當日便讓她的護衛拿着端王府的腰牌通過了北境防線,去到突厥,而這名護衛之後被發現死在突厥邊境內。”

“世子丟失的那張輿圖極有可能被這名護衛帶去了突厥軍營,也因此突厥人才對太子妃準備襲擊突厥汗王的行動立即做出了反應,並派出援軍回防。也才有了之後大夏和北梁提前進宮突厥,太子殿下為了掩護太子妃的行動,親自率兩萬騎兵作為活靶子轉移突厥軍的注意力。”

段鴻說這番話時,一直眸光狠厲地盯着端王府世子妃安顏夕,但他的理智尚在,段鴻強壓着心中的火氣繼續道:

“但世子妃讓丫鬟交給突厥九公主的紙條內容不明,而越過邊境到達突厥的護衛屍體上也沒有找到那張關鍵的輿圖。那麼這兩樁事的線索,都只能是推測,世子妃也只能算是有很大的嫌疑,但並無充足的證據可以定罪,且世子妃也沒有認罪。”

“因世子妃的身份特殊,此事干係重大,只待太子殿下進一步定奪。”

段鴻主審的此案,雖說他根據得到的種種信息,幾乎可以斷定端王府世子妃的確是出賣了消息給突厥,但事實也正如他說說的那樣,證據不足。

就算段鴻對安顏夕恨得咬牙切齒,他也不能睜眼說瞎話。

段鴻說的道理,營帳中的幾人又如何不明白。

安顏夕出身太子太傅安大學士府,其父兄都是太子一派在朝中極有分量的重臣,安顏夕又嫁入端王府成為世子妃,而端王府一脈又是太子的得力幹將。

若是給安顏夕定下叛國的十惡重罪,就算端王府和安大學士府作為皇室成員和朝中重臣能按大夏律予以罪責減免,但必定會成為被言官彈劾的致命把柄。

因而安顏夕一事的處理,需得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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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鴻的話,安顏夕聽在耳中,她當即心下一松。

這幾日,安顏夕腦中不斷試想過此事會如何了結,但她也在不斷告訴自己,這事情牽連甚廣,太子定不會輕易處理,甚至只會不了了之。

秦煙的視線定在安顏夕臉上,她沒有錯過安顏夕唇角那絲不易察覺的似竊喜的微勾。

呵,怎麼,安顏夕還以為此事還真能善了?

不可能。

秦煙依舊是神色平淡地看着安顏夕,開口,卻是多了幾分匪氣:

“此事的確有些難辦。”

“不過,聽說我秦煙行事一貫囂張。”

“既然按大夏律不好定案,那就按我秦煙的規矩來。”

“將人帶走。”

秦煙抬手一揮,沈瑩當即從營帳外叫進兩名下屬,一左一右拖起神色驚恐但還似乎未從此等變故中反應過來的安顏夕。

封肅北和段鴻都是面色一變。

按太子妃的規矩?

而太子封湛卻對秦煙的舉動並未作何反應,算是默許了秦煙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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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一行押着安顏夕出帳時,安顏夕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落到秦煙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中,她當即扭身掙扎,大聲呼救:

“太子殿下,臣婦冤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封肅北,世子,救我,世子救我……”

“你們不能動我,秦煙你不能動我,你沒有證據給我定罪,你不能動我……”

……

封肅北眉頭緊皺,但他沒那麼心慈手軟且是非不分地為安顏夕求情。

這個女人做的事,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秦煙和封湛都沒過多的功夫在這裏耽誤時間,因而秦煙並未打算理會安顏夕的掙扎反抗,只帶人大步往營外走去。

但當身後傳來一道音量不低的女聲時,秦煙還是蹙眉停了步。

軍中的女人?

秦煙轉身看向聲音的來源,此刻站在赤峰軍主將段鴻身側有一名女子,一名出現在軍營中有些突兀得鶴立雞群的女子。

秦煙思索了片刻,腦中顯出一個片段。江南的船上,在太子房門外義正辭嚴地攔住她的那個,紀先生的同門,赤峰軍的軍醫?

唐婉是聽聞太子妃來了赤峰軍大營后趕過來的,剛到此處便看見了這樣一幕。

安顏夕通敵叛國之事,只有極少數人知曉,唐婉只知道端王府世子妃一行離開大營后又折返,似乎行動均被控制,但她對其內情並不清楚。

而唐婉對端王府那位世子妃印象還算不錯,端莊大方,行事得體有度。

太子妃秦煙是出了名的行事囂張又心狠手辣,唐婉在聽見安顏夕求救的那幾句呼喊后,心中立馬做出了判斷。

這定是太子妃秦煙在仗勢欺人!

唐婉叫住了太子妃,而後繼續開口:

“凡事得講證據,太子妃是否……啊……”

唐婉的幾句話還未說完,秦煙隨手抽出身旁護衛刀鞘中的一把軍刀,秦煙眼神冷厲,抬手便將軍刀朝着唐婉迅速擲了出去。

軍刀向著唐婉急速飛來,唐婉被嚇地呆愣時,被身旁的段鴻一把抓住臂膀拉開,隨即一道凌厲的勁風擦過唐婉的側臉。

“蹭!”那把直飛向唐婉面門的鋒利軍刀直插入方才唐婉身後不遠處的一棵不算粗壯的樹榦,且那棵樹在利刀沒入之後,竟從刀口處折斷,嘩啦一聲倒向地面。

立在當場的眾人都是目瞪口呆。

這……

赤峰軍的人見這一幕,無不驚嘆又欽佩。

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若太子妃同太子一較高下,不知誰會更勝一籌?”

又有人輕喝道:

“你想什麼呢,讓人兩口兒打架?”

……

秦煙沒再耽誤時間,轉身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而安顏夕也似乎被方才那一幕嚇到,暫時止了聲,只怔愣地有着秦煙的下屬拖着她往前。

段鴻將驚魂甫定的唐婉拉至一旁無人的安靜處,方才唐婉出聲時,段鴻沒來得及阻止,卻沒想到會惹怒太子妃。

段鴻猶豫了片刻,而後向唐婉開口:

“唐婉,我代表赤峰軍中人,感謝你這些年的付出。”

唐婉此刻聽見段鴻似有些不對勁的語氣,方才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段鴻在說什麼?感謝她?

段鴻繼續道:

“你將拿到一筆豐厚的報償,今日便離開赤峰軍,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唐婉瞪大雙眼,對段鴻的說辭不可置信。

“段將軍,你什麼意思,你要我走?”

“是太子殿下將我留在赤峰軍的,你憑什麼讓我走?”

言盡於此,段鴻沒時間同唐婉再解釋,他轉身大步離開。

太子妃定是將端王府世子妃帶出營處理了,看樣子太子殿下和世子也同樣出了營,此事非同小可,他得快速跟上,唐婉的事回來再說。

段鴻沒理會身後唐婉的追問,上馬疾馳而去。

馬上的段鴻心中有些煩亂,卻也是塵埃落定的寂然。

唐婉說得不對,根本不是太子殿下將唐婉留在軍中的,而是他段鴻。

當初段鴻是在邊境偶遇行醫的唐婉,他被這個姑娘精湛的醫術,還有心中的良善所吸引,之後段鴻向太子封湛舉薦唐婉為赤峰軍軍醫。

太子一眼便看穿了段鴻的私心,而段鴻也坦然地向太子承認了他的確是對唐婉有別的想法。

唐婉被留在了赤峰軍中,但對段鴻的明示暗示,唐婉視而不見。

甚至,段鴻也看出,唐婉對太子殿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今日,唐婉不識大體地對太子妃說的那番話,也極有可能是出於對太子妃的嫉恨。

段鴻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情,造成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嫌隙。

這樣的唐婉,不能繼續留在赤峰軍。

段鴻策馬迎風奔馳,他還記得初見唐婉時,也是在六月。那就讓這段沒有結果的單戀,同樣在六月結束,消散在風中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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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秦煙在離營時,她似乎看見了一個不算太熟的面孔。

秦洺。

面上有一道明顯刀疤的秦洺,同在上京城時截然不同的秦洺。

秦洺的不一樣不是由於其外表,而是在同秦煙對視時他的眼神。那是在戰場上見多了生死離別後的眼神,那是屬於軍人特有的眼神。

秦煙沒有過多的精力同這個與她可能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寒暄,只一眼便上馬離開。她帶着一眾下屬策馬出了赤峰山,至曾經的突厥軍駐地,也是此次大戰開始的地方,秦煙勒馬停住。

太子封湛帶着人緊接着到達,也包括封肅北和段鴻。

此地隨處可見無數未來得及處理的屍首,有大夏人,也有突厥人。

秦煙命下屬將安顏夕扔下馬背,安顏夕落地時剛好砸到了一具血肉模糊全身腐壞地滿是蒼蠅和蛆蟲的屍體身上。

安顏夕一面尖叫着瑟縮着身子往後蹬,一面捂着嘴嘔吐,但方才她手上已沾滿了腐肉,這讓她的臉上也被擦上穢物,只能不斷驚恐地尖叫。

秦煙端坐馬上冷眼俯視地上的安顏夕,她拔出腰間的佩刀,直指安顏夕的面門,清冷的嗓音在草原的風中異常清晰:

“因你一人的私心,讓本可活命的大夏將士流了不該流的血,丟了不該丟的命。”

“今日我秦煙就拿你的命,祭軍旗,以慰在這片土地上躺下的將士們的亡靈!”

“殺了她!”

秦煙的一眾下屬本就搭箭指向地上的安顏夕,在得令后同時放箭,無數羽箭瞬間射入安顏夕的身體,安顏夕在地上扭動的身體無力地倒下。

生命流逝時,安顏夕仍睜大的雙眼,不知是看向馬上的太子封湛,還是太子旁邊那位端王府世子封肅北,她的夫君。

秦煙對封肅北道:

“這個人的屍首不能帶走,同這裏的將士一併就地埋葬,不論生前死後,她都要為戰死在這片土地的將士贖罪。”

封肅北對太子妃的要求沒有反駁,太子妃親手處理了安顏夕,是解決了一個燙手山芋。不然,不管是對於端王府,還是太子,安顏夕都是一個大麻煩。

封肅北對秦煙抱拳道:

“臣封肅北,謝過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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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封湛結實的雙腿一夾馬腹,打馬至秦煙面前,沉沉開口:

“孤即將出發,回上京城,你可要同去?”

秦煙回絕了封湛的邀約:

“我手中有西戎,但還得再拿一個糧倉。”

封湛眸眼微眯。

秦煙這是……

要動益州。

秦煙又半開玩笑道:

“太子如果丟了上京城,可來西北。我既然包養過一次殿下,一回生二回熟,也不多這一回。”

封湛面色瞬間黑沉。

秦煙這女人,又是張口就來。

當日,封湛和秦煙分別帶人出發,秦煙往西前去西戎,封湛往南去往上京。

秦煙同封湛,兩人之間雖有牽絆,但從不依附,各自在自己的事業和生活上奔忙。

他們作為獨立的個體,維持着適當的距離和神秘感。

由此而產生的互相的吸引力,也許就是他們的愛情能長久保險的秘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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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追妻風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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