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啵啵,我們來這裏是不是有點冒險？”南宮奇小心翼翼地問。
這裏是巨蟹星最大的地下角斗場冥淵，既有偽裝成普通人的世家弟子，也有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三教九流,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魚龍混雜，皆匯於此。暴力、野蠻、競爭、純粹只為了發泄的打打殺殺,每篇星際文幾乎都有這樣一個地方。
“實戰永遠是抄近道的好辦法，你們的機甲可以在第一層試試水,順道還能拿一些獎勵。”
聶超凡想用手去拉楚波光進去,被楚波光不着痕迹地躲開了。
楚波光為南宮解釋道：“學校里那些alpha是不會和beta打的,我們只有來這裏才能試出吾友的實力。”
alpha和beta的體力實力差距巨大，一般軍校都會明令禁止alpha與beta戰鬥。
如果說吾友能在多次實戰中表現良好,他就可以和盛長陵提議量產一批了,到時候會有越來越多的beta用上適合他們的戰鬥機甲。
他們臉上都提前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眼睛的部分，楚波光來之前還服用了omega信息素抑製劑。
沒牽到小omega的手,聶超凡的聲音從面具之下傳來,有點悶：“這裏有太多alpha用戰鬥來宣洩慾望，你要是走丟了一會兒，都可能懷孕呢。”
聶超凡帶楚波光他們來冥淵的理由很簡單，方便把同為競爭者的周揚旋撇開，到時候南宮奇在上面打比賽，他和楚波光坐在下面的觀眾席,說說話，牽牽手，沒準還能親親他……
為了把楚波光拐上床,聶超凡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沒辦法，獅子星的alpha在求偶上就是這麼拼。
——
進入冥淵一號大廳，這裏幾乎都是實力不強的菜鳥或者剛剛加入的新人。
這裏的裝修裝潢也很有巨蟹星海洋星座的風格，地板也好牆壁也好都是深藍色系，牆上掛着許多海洋星獸的標本，張牙舞爪，猙獰恐怖。星獸既是人類的資源，也是威脅人類生存的仇敵。
幸好星獸不像人族蟲族那樣擁有智慧，否則也將成為人類的另一勁敵，宇宙中崛起的第三方勢力。
一號大廳總體呈長方形，空間門廣闊，被劃分出了登記區、兌換區、休息區等等多個區域，正中間門的位置放置了一個巨型標本，是禁海淺水區食物鏈頂層霸王鯨，長達四十餘米，人類在它的面前非常渺小，從這凝固的時間門上都能遙想到它活着的時候該有多麼壯觀。
旁邊還有光屏展板，周圍人都沒耐心看文字介紹。在等聶超凡幫他們辦手續的時候，楚波光倒是站着讀了一會兒，覺得還蠻有意思的，霸王鯨的皮無堅不摧，非常適合用來做機甲，只可惜太貴了。
“走吧，南宮馬上就要匹配第一場，這裏是積分制，贏一局得五分，輸一場扣十分，一百分就能去下一層。”
聶超凡的代號是【獅王】，楚波光的是【機甲壞了請賠錢】，南宮奇的是【打我可以別打機甲】。
聶超凡看着他倆的名字：“……”
一個彬彬有禮的窮，一個明目張胆的慫。
這時，大廳上空傳來解說員激動無比的聲音：“恭喜第一層【惡魔】以兩天全勝晉陞的成績打破歷史記錄，成為當之無愧的新人王！整個競技場都為他的強大而熱血沸騰，他將獲得冥淵提供的s級能量礦石【宣誓之心】……”
大廳里陷入騷動，人人都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神色驚訝又羨慕。
“我沒聽錯吧？兩天全勝？這不得每天打十場？這還是人么？”
“我看過惡魔的比賽，太強了，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簡直大佬屠殺新手村。”男alpha心有餘悸道。
“如果不是每場之間門有休息時間門，他能晉陞得更快，和他對戰，基本都是一招就敗了，他似乎很趕時間門。”
也有專門招募傭兵和保鏢的獵頭打聽：“那惡魔什麼來頭？他這麼急，很缺錢么？”
“好像是……戰場上的逃兵吧，”有人回憶道，“他穿的靴子是軍靴，出手非死即傷，像是上過戰場的人。”
“當過兵的回來虐菜，太不要臉了吧。”惡魔的手下敗將不滿道，他才上去一秒就被人踹下來了，就說可不可氣。
這個年頭，戰場逃兵並不少見，特別是苦逼的大四實習生，因為戰事吃緊，上着上着學就被直接送走，很多貪生怕死的軍校生都會托關係找機會逃回來，可又不敢拋頭露面，有的連家都不能回，只能在地下競技場這種地方靠賣命掙錢。
楚波光聽完蹙了蹙眉。
畏懼蟲族的逃兵到這裏來找回面子……
感覺很遜的樣子。
——
冥淵競技場仿造古羅馬斗獸場成，周圍一圈階梯式的觀眾席，下面一個四四方方的競技場，約有四個足球場那麼大，畢竟只是人與人對戰，要不了那麼寬。
最奇特的設計是競技場的地面覆蓋著一層透明的鋼化玻璃，玻璃之下是蔚藍色的海水，搖曳的水草、寶石似的紅珊瑚還有大大小小的魚群。
上一輪競技過程似乎非常慘烈，蔚藍色的玻璃上全是鮮紅的血液，巨輪似的白鯊嗅到了美味的血腥味，碰的一聲撞擊玻璃，整個地面都在顫抖，它衝著觀眾和競技者露出森白色的牙齒，又轉身消失在海水裏。
像一個光怪陸離的恐怖水族館。
“【打我可以別打機甲】對戰【狂徒】，哇哦，這位【打我可以】有點倒霉哦，明明是零積分的新人，卻遇到了差五分就晉陞的【狂徒】，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解說員用煽風點火的語氣誇張地介紹。
【狂徒】是位標準的高壯肌肉男，兩米多的身高在一米七的南宮奇面前非常有壓迫感，南宮奇甚至只能仰着頭看他。
不能說有點倒霉，應該說特別倒霉。
一般來說給零積分的新人都是匹配的差不多分數的選手，南宮奇的運氣可以出門買張彩票了。
楚波光坐在觀眾席為南宮緊張得不得了，生怕他出事，根本沒注意聶超凡無聲無息地貼了過來，非常狗地用手抓住他的手，十指交叉地握住。
砰砰砰。
聶超凡和很多omega交往過，但從來沒有這樣觸電心悸的感覺，那酥酥麻麻的火花從他們交握的地方一路帶閃燒到心頭，讓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名為戀愛的飄飄欲仙的快/感里，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這股邪火燒到了不該去的地方。
台上，南宮奇和楚波光對視一會兒，竟然決定繼續打下去。
他不想讓啵啵覺得他還沒有試過，就主動認輸了。
南宮奇拿出機甲，吾友在機甲里算身姿敏捷小巧的，和後世動輒幾十米高的大型機甲不可比，但怎麼也有七八米高。
死神狂徒：“……”
死神狂徒再也狂不起來了，因為只有兩米高的他，在機甲面前就是個弟中弟。
與此同時，觀眾席上也有無數人露出驚艷或懷疑的目光。
“咦？機甲？好漂亮的機甲，這是誰設計的……”
“很多機甲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速度很慢，還沒有單戰的alpha破壞力大，嘖嘖，只是個花架子罷了。”
“這麼大的機器，靠什麼驅動，不會打着打着就停了吧？”
“等等，我怎麼覺得【打我可以】像beta呢……”
“開什麼玩笑，beta能開機甲，beta能來競技場挑戰？”
楚波光更加緊張了，手微微捏緊。
汗濕脊背的聶超凡低喘一聲，身上濃烈的信息素味幾乎快要實質化，他甚至都有點疑惑，為什麼作為omega的楚波光一點影響都沒有，還是特別專註地在看比賽。
這搞得他一點男人的自尊都沒有了好吧。
聶超凡不知道的是，他們人類alpha的信息素對於楚波光而言更像是某種飯菜的香味，飢餓的時候是挺有誘惑力的，但現在這種情況，他為好朋友擔心都擔心不過來呢，誰還有精力在乎那點飯。
聶超凡覺得自己需要去廁所。
“啵啵，我去一趟洗手間門……”
以免褲擋爆炸。
好嘛，楚波光側臉精緻，神情專註真是一點都沒care到他。
聶超凡訕訕地到了廁所，忽然察覺背後有人。
“你——”
只可惜，當他察覺到惡魔在身邊的時候，便是惡魔出手的那刻。
——
“轟！！！”
銀白色的機甲戰士手握長刀，在空中劃出藍色的弧度，這場地就是為人人對打準備的，根本沒那麼大空間門給狂徒躲避，背後挨了一刀，瞬間門倒地不醒了。
很多時候，新事物新武器的“新”就能給對手不可忽視的打擊。
“我靠！為什麼那麼大的機器動起來會有快又敏捷！還有那個刀！太帥了吧！！”
已經有alpha忍不住站起來高呼了。
“嗚嗚嗚我也想要機甲，我要讓我爸爸明天就給我買一台！”
有錢的omega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用，就跟收集玩具似的，這麼炫酷，肯定得來一台。
全場反應最最冷淡的是那些有錢有權人家的beta少爺小姐。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他們只覺得吵鬧。
迄今為止，市面上的機甲都是用精神力操控，beta只能看看熱鬧。
新型的強力機甲，哦，alpha更強了，omega有了新的炫酷玩具，所以呢？
看到南宮奇生龍活虎地朝他揮手，楚波光長舒一口氣，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吾友型號機甲可以量產了，並且它會是世界上第一台beta型專用機甲，他接下來還得專心學業，專心比賽，所以批量生產和銷售的時基本都交給無夢工作室處理。
“聶學長，呃……你沒事吧？”
楚波光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旁邊的人有點奇怪。
非常安靜。
“身體不舒服嗎？”
聶超凡沒說話，一雙灰黑色的眼睛珠子，疏離冷漠，只靜靜審視着他。
明明沒有任何情緒，明明沒有任何波動，卻令楚波光感到一絲毛骨悚然。
他這才發現，交握的手，沒有體溫。
“聶學長，你等等，別拽我——我知道自己走！”
遠離喧鬧的競技場，這裏似乎是某個僻靜的雜物間門。
碰的一聲，聶超凡鎖上了門。
漆黑的面具看不見臉，也不見任何錶情。
但直覺告訴楚波光，此時此刻，眼前的男人在生氣。
在氣什麼呢？
楚波光一時也猜不出。
“雄性人類……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聽到對方咬牙切齒地說。
好像恨不得把什麼吃掉似的。
小蟲母聽不懂，小蟲母還覺得很無辜。
這種無辜讓對方更生氣了。
有什麼能比在給崽崽打工掙零食的時候，看到崽崽被食物拉拉扯扯糾纏不清，更令蟲生氣的？
有，比如祂現在懵懂無比的眼神。
不知道自己勾人的錯。
米契爾解下皮帶，捆綁小蟲母的雙手。
“你幹什麼？放開我……可惡，你到底是誰……你神經病么，放開我……不要……”
堅硬的皮帶將雙手緊緊束縛，少年被男人側身壓在牆壁，被迫露出一段晶瑩細膩的脖頸，男人的尖牙在雪白的領地上逡巡，惹出一陣陣微妙的戰。
他能感受到少年溫熱的體溫與甜美的馨香，彷彿月夜下俊美而殘忍的吸血鬼公爵，緊緊地懷抱住獻祭的美麗新娘，實施一段明目張胆的初擁，犯下一場活色生香的罪行。
“嗚……不、不要……”
帶着哭腔的乞求不是更引人犯罪嗎？
帶着顫抖的禱告不是更誘人墮落嗎？
米契爾眯了眯眸子，灰黑色的眸底淺淺染上一層血意，蛇般的豎瞳帶着末日降臨似的瘋狂。
他從未有這般不理智的時刻。
哪怕在很多年前，被一群生殖期的人造蟲母包圍，他都不曾如此失態。
這不正常。
米契爾伸出手摘下少年的面具，黑色的面具之下是一張美好而驚懼的臉，白得近乎透明。
少年圓圓的杏眼霧蒙蒙的，像下雨天的毛玻璃，朦朦朧朧隔着長夢似的光影，卷翹的睫毛掛着淚珠，鼻尖是微紅的，整個人都像大雨滂沱之後的花，被強迫地打開所有花瓣，濕答答的。
面具完全揭開的那一刻，他似乎害怕地抖了抖，睫毛上的那滴淚呀從尖尖的下巴滑落，帶着滾燙的溫度落到男人的心裏，引發了不該存在的漣漪。
米契爾手上壓制他的力道輕了一些，但事態的調轉發生在一瞬之間門。
少年凄哀可憐的神色飛速消失，轉而是一種凜然的狠厲，他張開嘴狠狠在男人肩膀上咬了一口，腳也不客氣地踢了過來。
原來剛才的軟弱可欺只是偽裝。
米契爾眼神流露滿意：“如果你想清除那些對你不敬的人類，手段還要更狠一點，像這樣。”
他的本意就是告訴小蟲母，除開愈療和機甲，你還必須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攻擊，那就是捕獵。
“你、你……”
楚波光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你瘋了么？”
男人竟然抓住他的手腕穿過了自己的胸口。
“人類的致命部位在心臟，記住。”
鮮血從胸口的窟窿流出，米契爾的嗓音依舊平穩。
與人類老師相比，他的教導相當特別。
“你有這樣的能力來抓住我的心。”
神他媽抓住你的心。
楚波光捏了捏手下的軟肉。
真·物理層面抓你的心。
“蟲族的致命部位就另說了，”米契爾想了想對崽不放心地補充道，“這個競技場充滿了劣等的人類，你可以練練手，對待他們，不必心軟。”
蟲母的體能對s級以下的alpha人類是碾壓級別的，稍微學點戰鬥技巧，就會變得很強。
更別說，隨着發育，蟲母會依次得到四大族群的獨特天賦。
楚波光聽明白了。
這個奇怪的傢伙似乎是在告訴他，身邊的alpha對他意圖不軌，讓他學會自保？或者學會懲罰那些覬覦他的雄性人類？
對方比他高大年長，像長輩一樣教導他。
真是奇怪。
他哪裏來得這麼一位長輩。
“你是誰？”楚波光問。
男人沒有回答他，而是把面具輕輕地戴回他的臉上，動作中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耐心。
這是能說的么？
他本來是來殺祂的惡魔。
結果日常事務已經從餵養插手到教育了。
誕生於人類世界的蟲母幼崽毫無常識，作為族中頗有威望的長蟲，他有義務提醒祂。
可如果只是教育，剛才有必要做到那種程度嗎？
米契爾拒絕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