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種子到手,蘇槐馬不停蹄返回小桑峰。
剛到院門口就看到徐之瀾哭喪着臉蹲在院門口,看到她歸來,徐之瀾嗚咽一聲朝她飛奔而來:“師父!”
儲月劍飛起攔住徐之瀾,他掙扎着朝前伸手想抱蘇槐大腿。
蘇槐嫌棄地避開他朝院中走。
掙脫開儲月劍的禁錮,徐之瀾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小聲哀求:“師父一定要救救徒兒。”
“你闖什麼禍了?”
她種的藤星草不會被這個孽徒給禍害了吧?
蘇槐心驚,腳步加快。
跟在她身後的徐之瀾連忙追上,想想院中坐着的那位冷麵仙君險些哭出聲。轉念又想到師父格外器重他,一定會幫他的。
院中,夜搖光不知從哪裏搬出的搖椅,晃悠悠地坐在上面闔眸假寐。
蘇槐猛地止住步,她身後的徐之瀾沒來得及收回步子,狠狠撞到她後背上。可憐徐之瀾還沒明白撞到何物,就被蘇槐的護體靈氣給彈出去。
徐之瀾:“師……”父!
聲音漸遠,直到聽不見。
蘇槐嘆息回頭,身後已瞧不見徐之瀾蹤跡。
可莫要摔得斷胳膊斷腿,就倆徒弟,還指望着徐之瀾給她鬆土鋤地。
假寐的夜搖光睜開眼,幽邃墨眸停在蘇槐將將邁開的腿上,冷着聲音道:“回來。”
冰冷的聲音使得蘇槐後背一涼,她面上堆着假笑轉過身,一副剛剛看到夜搖光樣子驚訝道:“大師兄?”
有風吹起夜搖光衣擺,他伸手朝蘇槐勾了下食指,傲嬌又欠揍。
徐之意本躲在檐下,見狀她靈光一閃,急忙朝外跑並道:“師父莫擔憂師弟,我去尋他!”
她宛若腳底抹油,一眨眼就瞧不見身影。
和大師伯待的每一息她都誠惶誠恐,既然師父之前敢和大師伯正面剛,那就留師父在此吧。
蘇槐嘴角抽動數下,不愧是她的好徒兒,賣起師父來毫不手軟。她開始懷疑,徐之瀾真的是被她撞飛的嗎?
院中空蕩僅剩他們二人,夜搖光起身將搖椅收起,朝蘇槐走。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蘇槐心上,她不受控制地朝後退。
“大師兄親臨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不知有何指教?”
“說人話。”
蘇槐往後退一大步,試圖和他劃清界限,指着他道:“你幹啥?”
夜搖光止步,不滿地看着她:“小師妹貴人多忘事,可還記得那晚答應我了什麼?”
蘇槐:“……哪晚?”
為何她有種負了他的心虛感。
但她又絲毫不記得是何事,難不成她何時吃了他豆腐,然後被系統清洗了記憶?
意識內辛巳大聲反駁:“你胡講!本系統豈是那種人。”
“醒醒,你本來也不是人。”說完蘇槐頓住,也是,辛巳巴不得她吃夜搖光豆腐。
藍光閃爍不停,這次辛巳沒有反駁。
在蘇槐發獃之際,夜搖光那張臉逐漸放大,回過神的蘇槐震驚地瞪着眼睛,想後退發現被夜搖光用靈氣攔下。
霎時間蘇槐心跳加速,無奈被靈力壓迫着,無處可逃。
在距離蘇槐的臉還有兩拳距離時,他停下盯着蘇槐眸子認真道:“我院中那個坑。”
兩人距離過近,蘇槐甚至能從那雙幽邃墨眸中看到自己倒影,淡淡茶香混着鳳凰花香將她整個人漫住。鳳凰花香將她思緒帶到曾在浮生鏡內看到的那幕,她面色逐漸泛紅,不敢繼續和夜搖光對視。
夜搖光疑惑,這是想賴皮,心虛不承認?
他站直身子,與此同時原本壓迫蘇槐的靈氣化作細繩,在蘇槐身上纏繞數圈。
繩子的捆綁感讓蘇槐清醒,低頭看才發現自己已被繩子捆成一個蟬蛹。
蘇槐氣笑,想給自己兩巴掌。
她剛剛羞哪門子的澀,夜搖光一如既往的不是人!
看着被捆的蘇槐,夜搖光讚許地點點頭,百年未使過這招居然還能捆這麼漂亮,看來他年少時期捆綁靈獸的能力未曾減弱。
蘇槐氣咻咻地看着他,語氣不善:“不就是一個坑,給你修就是。”何必要把她綁成這個樣子。
她想掙脫,卻越掙扎越緊。
夜搖光勾勾手,翹在最上面的繩頭自動延長搭在他手上。他拉着繩子懷疑地看着蘇槐,道:“就現在。”
他扯扯繩子,蘇槐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蘇槐想讓他給自己解綁,哪知剛張口卻腳下懸空,呼嘯山風吹的她睜不開眼。
腳下的小桑峰漸漸變小,直到藏在雲層之下。
蘇槐抬頭看,夜搖光如謫仙般風輕雲淡地站在玄露劍上。而她,被繩子牽着在下方晃蕩,宛若沙雕盪鞦韆。
喪心病狂!
蘇槐氣抖冷,被風吹得說不出話。
意識內辛巳還在說風涼話:“你拿下他就好了,屆時就是你在劍上飛,他在地上追。”
蘇槐冷笑,心想自己就是從這跳下去,都不會再靠近夜搖光半分。
從今天開始,她和夜搖光勢不兩立!
辛巳不語,實則內心興奮,準備觀看大型真香現場。
小桑峰下。
徐之瀾鼻青臉腫地從溪水中爬出來,看着四周鳥語花香十分的茫然。
這是哪?
在原地坐了許久,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徐之瀾才醒神,他熱淚盈眶地看向身後。
“我在這……”
微弱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徐之意四處尋找,可除了大片的芍藥花連個鬼影都無。
好在那聲音雖弱,但持久。
最終徐之意趴在地上扒開簇簇盛開着的芍藥,這才看到溪邊狼狽的徐之瀾。徐之瀾正在努力往上爬,可惜溪岸陡峭,他爬多遠就往下禿嚕多遠。
看到花簇中探出的那顆腦袋,徐之瀾欣喜若狂,伸手抓住一把野草,這才堪堪穩住。
徐之意不忍地移開視線望天嘆息。
太慘了,簡直慘不忍睹。
徐之瀾渾身都疼,說起話來含糊不清:“救救……”
將徐之瀾拉上來后,徐之意乾脆直接帶着他去葯閣。
許是徐之瀾運氣真的很差,素來清凈的葯閣今日人滿為患,里裡外外擠滿了弟子,等徐之瀾拿到葯離開藥閣時已近黃昏。
直到二人離開藥閣,四周的議論聲不再壓抑。
“看來蘇師姐近來心情不好,這幾日還是莫要出門,以免遇到她。”
“唉,她徒弟被揍的好可憐!”
*
迎着餘暉兩人相互攙扶回到小桑峰,恰好遇到蘇槐。
蘇槐臉沉的彷彿能滴下水。
徐之瀾剛想上前痛哭訴說自己的遭遇,卻在邁步時想到自己怎麼被彈飛的,訕訕收回腿,瘋狂暗示徐之意快扶着他回自己院落。
兩人還未轉身就被蘇槐看到,蘇槐在小遮峰待了一整日,眼下憋屈得不行。
瞧見自己徒弟,蘇槐憤懣不平地攔下他們:“你們說他是不是有毛病,石板紋路差毫釐都讓我重新雕刻,分分鐘能填好的坑整整耽誤我一日。”
徐之瀾跟着忿忿不平道:“師父說得對!”
“我若是再他講一句話,我就不是人。”蘇槐氣到叉腰。
徐之意弱弱說了句:“師父你是仙人,不是人。”
蘇槐定定看着她:“你罵我。”
徐之意瘋狂搖頭,她只是陳述事實。
被氣了整日,蘇槐看什麼都不順眼,決定回自己屋裏。臨走之前還不忘將自己最好的傷葯丟給徐之瀾,鼻青臉腫的實在讓她看不下去,醫治不好也太丟小桑峰顏面了。
深夜,天極宗罕見地下起了雨。
蘇槐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剛有睡意又被敲門聲驚醒。
一道怯弱的聲音隨着敲門聲響起:“小師叔,您睡了嗎?”
這道聲音蘇槐並不熟悉,打開門看到一個圓臉少女衣衫盡濕,眼眶紅得像兔子一樣。
蘇槐試探地喊了聲:“樂弋?”
樂弋聞聲落淚,撲通跪在蘇槐腳下,想拉蘇槐衣擺又不敢,哽咽道:“請小師叔救救師父。”
蘇槐將她扶起:“你師父怎麼了?”
“師父清晨就不見了,留下一封信讓我交給師祖。可到了晚間我和師妹感應到師父有難,似有天劫降臨……”
天極宗收徒時為師者會將自身靈氣打入徒弟命珠之內,如此兩者之間就會形成某種契連,一方遇難時另一方都會有所感應。
昨晚程霜兒那番話,蘇槐此時才懂,原來程霜兒早就計劃着離開天極宗。
蘇槐問:“可曾告知你師伯他們?”
樂弋哭着搖頭:“未曾。”
見最後一面的時候師父叮囑過,日後有事就找小師叔。再加上她實在害怕大師伯,就選擇來尋蘇槐。
“你先回小晴峰換身衣衫,待會我去找你。”
說完她瞬間消失在樂弋面前。
樂弋用濕漉漉的衣袖擦擦臉上的淚痕,朝小晴峰跑。
天劫降臨有多可怕蘇槐是親身經歷過的,事情迫在眉睫,她哪還敢在意自己白日剛說過的話,直直衝着小遮峰飛去。
蕭深今日能做到簡單的靈氣入體,因此在夜搖光院中多耽誤了會。
冬鳶坐在蒲團上打盹,聽着師父和師兄談論。
房門被從外面猛地推開,絲絲細雨隨着風吹進屋內,驚醒的冬鳶回頭看。
蘇槐身周有個圓形靈氣屏障,雨水無法靠近她,她進屋后屏障消失,附在屏障上的雨水落在地上。
未等屋內三人發問,蘇槐匆匆道:“大師兄,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