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裴燼用魔息震開她的手,往上提了提她的腰身,讓她穩穩噹噹地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通識傳遞給那護法,護法將未稟報的消息悉數稟報給他,卻讓他蹙起眉頭。
原來,那幫正道修士走投無路,只好西下,轉而投奔魔族,也就是他的麾下。
這是一件極為諷刺的事情,他當初在滄鑾宮的時候,可是正道修士喊打喊殺的存在,而今竟然變成那幫修士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那些修士覺得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仙盟現任盟主煉製死侍,妖皇置身事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魔域的新魔尊了。
且新魔尊將將上任,魔域奉行的又是強者為尊的準則,故,魔域的出入口,實際上也就是對“出”防備得嚴些,“入”其實很鬆散。
誰都可墮魔而入,只要能在殘酷的廝殺中脫穎而出,甚至完全可以殺了新魔尊,取而代之,制定新的準則。
所以方才葉初秋想出手時,裴燼封住了她的魔息,因為不知道大殿下的眾魔中有沒有混入葉笙寒的細作。
但是這魔域,一旦入內,如果不能生存下來,那就不是想離開就能離開的了的。
那些逃命的正道修士結伴闖魔域,因而魔兵魔將們阻擋不了,不出幾日大概就能抵達他的暮玡淵。
並且不止那幫叛逃仙盟的正道修士,還有其他一些散落在大陸外的魔族恐慌葉笙寒的舉動,紛紛也在向魔域進發,準備和魔尊結盟,共同商討抵禦葉笙寒的對策。
四大護法的其一已經接見了部分魔族首領,只等其餘零碎的魔族群落抵達,便可召開會議。
當然這種事情根本不用魔尊親自處理,底下的人自會打點妥當,會宴設置在暮玡淵的議事大廳,魔尊只需赴宴即可。
護法稟報完,裴燼心裏大概有數,不過這些事情全都沒有葉初秋重要,他隨即拋之腦後,仰起身,將還在發火的葉初秋往懷裏按了按,語氣倒是軟下去不少:“姐姐若是想知道,問阿燼也是一樣的。”
葉初秋氣得胸腔起伏,那些觸感悉數通過他們相貼的身軀傳遞到他的身上,裴燼的黑眸暗了幾分。
葉初秋自然拉不下這個臉當真去問他,恨得牙痒痒的,就只能從旁的地方泄氣了,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反正他耐操耐造耐疼的。
葉初秋咬得很用力,熟悉的血腥味就在兩人的唾露間翻湧着,裴燼自然是捨不得咬回去的,每次吞的都是自己的血。
待到前戲差不多的時候,裴燼很自覺地收斂惡魄,在她身下眼眶泛紅地撒着嬌:“姐姐……你親親阿燼,阿燼會聽話的……”
“姐姐再抱抱阿燼,摸摸阿燼……阿燼什麼都會告訴你……”
葉初秋真的受不了,捏着他的下巴和命脈把玩着,半哄半騙地才從那隻小羊羔嘴巴里把後續的消息騙出來,但是遺憾的是,仍舊沒有她爹爹舊部的消息,似乎青蓮劍問世那日一夜之間就蒸發了。
一番歡愉后,冷戰緩和,葉初秋偶爾還會回應他幾下,裴燼挺心滿意足的,二人維繫着不溫不火的關係,直到那所謂的會宴到來。
幾家魔族首領率先入座,按照群落的規模和威望依次排列而下,已經有侍女備好茶酒和糕點。
在座的諸位都不是凡人,桌上的吃食其實就是擺擺樣子,再者他們今日前來所為之事實在是令他們寢食難安,於是那桌上的東西他們就沒動過分毫。
寬敞的大殿,尊位還空空如也,眾魔等得急火難耐時,那少年魔尊牽着身着玄衣華服的少女登上高位。
今早那少年魔尊替她更衣,根本沒問她想穿什麼,直接替她做主,擇了這件裙擺能掃半個殿堂的衣服。
葉初秋魔息被封,就是個普通人,一覺醒來困得很,人還沒徹底醒,就被裴燼伺候着穿好了這身。
好看是好看,就是行動不大方便,尤其是配套的頭飾和面紗,華貴厚重,壓在她的頭顱上。
裴燼施加魔息,那沉甸甸的感覺才消散。
彼時,葉初秋提着裙擺,那少年虔誠地攙扶着她的手腕,親手將她送上尊位。
她這一坐下,底下就亂鬨哄地響起了議論聲。
“這是……”
“是尊後娘娘……這身裝束還不明顯嗎?”
“尊上何時結的生死契?尊上此等尊貴,締結生死契時應當會有玄雷招致吧?”
“沒結呢……聽說是從神廟夏夜祭上拐回來的……”
“沒結生死契為何能穿這身?”
“尊上喜歡就好……我等還是不要議論尊上了……”
葉初秋眉梢一蹙,裴燼釋放威壓而下,大殿頃刻間寂靜無聲。
少年魔尊廣袖一揚,落座在葉初秋的身側。
眾魔從席座上起身跪拜,向尊上和尊后一通問安。
這種宴會必不可少,舞女獻歌載舞,眾魔一日不提結盟之事,一日就難安,再漂亮好看的舞女也看不下去,卻偏偏那尊位上的少年神情淡淡,一時之間眾魔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開始。
舞女換了一波又一波,葉初秋枕着胳膊在玉案上也覺得無聊的時候,裴燼望她一眼,啟唇切入正題。
眾魔這才你一句我一句地發表看法議論,一邊還宣誓忠心,“定為尊上馬首是瞻!”
如此,會宴算進行了一半,魔族的首領表態完,剩下的那幫逃命的正道修士也入了大殿。
葉初秋帶着面紗,他們沒認出來,但是葉初秋卻將他們的面龐瞧了個真真切切。
這一下的,倒使她憤然地從尊位上站起。
那群叛逃仙盟、投靠魔尊的正道修士,無疑都是熟面孔,二長老的親孫子劉傲、三長老的外孫女葉芸依還有方崑和其他門派的仙家修士……
一群人浩浩湯湯地結伴而來,風塵僕僕,和這金碧輝煌的大殿格格不入。
尊後娘娘驟然起身,引得眾魔好奇不已,底下的正道修士目光也被其吸引,這一望,不得了。
劉傲等人剎那間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劉傲,如見鬼一般腳軟在地,撲通一聲:“裴裴、燼……”
方崑也嚇得差點栽倒在人堆里,幸而身後的師弟們將他攙扶住。
葉芸依駭然,這魔尊之位上坐着的是裴燼,那魔尊身旁的這位尊後娘娘豈不是——
那少年魔尊牽住尊後娘娘的手腕,依舊散漫地坐在金鑾椅上,望着大殿之下那幕滑稽的場面,勾起嘴角。
劉傲嚇得當場屎尿噴濺出來,眾魔唉聲嘆氣道這仙門修士怎得這般膽小怕事,把好好的會宴都攪得一股世俗味瀰漫。
劉傲的靈寵在入魔域的廝殺中殞落了,又因其平日行事作風得罪不少人,而今他這般殿前失儀,也沒有哪個同門師兄姐敢去攙扶他一把。
他在地上連滾帶爬,涕泗橫流的,周圍同門見了以為他魔怔,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劉傲四肢蜷縮地在地上爬行,爬也要從這方大殿裏爬走,引得身後的方崑等人也內心惶惶,下意識地隱匿於人潮。
待那些心虛逃竄的修士魂飛魄散地逃到殿門外時,葉初秋下意識地衝出去,猛然被裴燼環住了腰身。
那些都是殺害爹爹的幫凶之一!葉初秋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就這樣毫髮無傷地逃走!幾乎在那一瞬間,葉初秋的眼眶就被逼得泛紅了。
裴燼望着她眼尾的紅,面若冷霜。
狂暴的魔息肆虐,眾魔嚇得全部跪在地上讓他息怒,那逃竄的幾幫仙家修士均被詭異的魔息拉扯了回去。
劉傲、方崑、葉芸依等人狠狠地砸摔在殿前。
他們摔倒而下激蕩起來的風將葉初秋的面紗吹開一隅,劉傲看清她的臉,當場叫了出來:“葉葉、葉初……”
“砰——”
劉傲被抽飛出去,甚至眾人根本沒看到魔尊裴燼出手,劉傲就被砸在赤蓮火鑄成的屏障上,化為灰燼,死前連慘叫聲都沒機會發出。
方崑和葉芸依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原是方崑身患淬情寒骨,歸順葉笙寒后也沒有得到解藥,恰好葉芸依也被葉笙寒下了此毒,二人宛如一對患難鴛鴦,於是當真結了生死契成為俠侶,毒發之時就靠雙修緩解,所以此刻遇難,二人倒是有幾分患難真情的味道。
葉芸依自知對不起葉初秋,卻還是抱有一絲僥倖,她畢竟身上還留有葉淮傑的血,於是她鬆開方崑,將其擋在身後,含淚往尊位的方向爬了幾步道:“姐姐!姐夫!”
“芸兒都是受奸人矇騙啊!都是那個葉笙寒!是他!是他讓我闖入姐姐的私湯,在糕點裏摻毒餵給姐夫的!”
葉初秋和裴燼同時一怔,只不過前者的思緒頓然開明,知曉這一切的陰謀都是葉笙寒做的局;而後者則是憶起在滄鑾宮私湯,他差點將葉芸依錯認成救命恩人的事,再加之裴燼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就是因為前世他認錯了,才釀成大禍,殺了姐姐,所以此刻他的怒意燒了起來。
魔尊發火了。
台下眾魔皆匍匐屏息,少年魔尊負手起身,威壓散下,葉芸依等人血淚飆出,鼻血四濺,身體蜷縮成圈,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在坐諸魔皆叩首求饒:“尊上息怒!尊上息怒!”
葉芸依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指尖顫抖地伸向葉初秋的方向:“姐姐……芸兒知錯了……姐姐饒命啊……芸兒是你的妹妹啊……”
妹妹?葉初秋勾起冷笑。
三長老一脈,從未將她視作葉芸依的姐姐,他們巴不得葉初秋趕緊殞落,好讓他們的寶貝公主成為滄鑾宮的少宮主。
而今她也確實坐過那個位子了,只不過卻是拿她父親的血換來的!
“葉芸依!你坐上滄鑾宮少宮主之位時!心裏可曾有過一點對不起爹爹的念頭?”
“爹爹……爹爹……呵呵呵……”地上的少女憶起她和葉淮傑之間的父女情分,卻發現寥寥無幾,許是她知曉葉初秋並不會因為那點血脈關係而饒她一命后,葉芸依忽然間歇斯底里起來,“我對不起他?我哪裏對不起他了?明明是他應該對不起我才對啊!”
“明明我和你都是他的女兒,可是從小到大,爹爹都只偏心着你,你要什麼爹爹就給你什麼,他的眼裏只有你,根本沒有我!”
葉芸依回憶起從前的事,淌着血淚的眼眸惡狠狠地盯着葉初秋,可即使葉初秋的面容被面紗遮擋,她還是能想像出她的容貌,那是她每個夜晚照鏡子時都會忍不住拿來作比的存在:“小時候,我只不過是因為覺得你額間的花鈿好看,也照着畫了一個,他就大聲斥責我;你覺得讓下人打水洗澡太慢,爹爹就可以為你造一座私湯,可無論我怎麼求爹爹,爹爹只會對我說,‘芸兒,你早晚是要出嫁的’。我是要出嫁的,我是要被他當做聯姻的棋子送出去的!可是你不一樣,爹爹可以把少宮主的位子毫不猶豫地傳給你!他甚至從不考慮一下我!你是含着金勺長大,你哪裏會懂我的難處?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責我!”
葉初秋緊緊地攥住拳,牽動得那根寄情也顫顫發抖。
赤蓮火如蛇蜿蜒而去,頃刻間將葉芸依灼燒成灰燼。
葉初秋的面前,火光閃爍間,就只剩下方崑驚恐的臉。
葉芸依是他的俠侶,他目睹摯愛之人在她面前死去,驟然墮魔。
“啊啊啊!”方崑爆吼,雙眸赤紅,臉頰上的魔紋驀然之間瘋長起來。
他從地上顫顫巍巍爬起,抬掌撲出去:“我要給芸兒報仇!我要殺了你!”
未等他撲到殿前,就有魔域的護法施展術法將他擊飛出去。
護法跪在裴燼身旁請罪:“尊上息怒,此等螻蟻不配尊上出手,尊上交給屬下們解決。”
少年魔尊未置一詞,目光幽深地望向方崑栽倒的方向,燃起不好的念頭。
他的後背撞到金鑾柱上,落地時又被附近的魔將砍了兩刀,早就咽了氣。
隨他們一同叛逃修士們目睹此幕,幾個重傷、修為低階的修士頃刻間暴斃身亡。
緊接着,底下的魔族和修士們紛紛爆發出驚恐的喊叫聲,人群四散開來防禦的時候,又有幾個因為來不及施法而死於非命的人倒下。
葉初秋雖佩戴面紗,卻將殿下的光景瞧得真切,那尚在人堆里冒着瘴氣張牙舞爪的幾具屍體,分明是——
“死侍!”不知哪方魔族首領大吼道。
底下亂成一鍋粥。
“保護尊上!保護尊后!”護法大吼,調遣魔兵魔將們湧入大殿,在場的諸位魔族首領和其餘的正道修士也紛紛召喚出法器防禦。
裴燼的身軀化為流火凝聚在葉初秋的身側,將她護在懷裏。
這些死侍很難纏,而且隨着他們抵禦后,又有一波正道修士命喪黃泉,這其中,也有不乏被葉笙寒做成死侍的人,死侍的隊伍愈來愈壯大,大殿一片混亂,鮮血四濺,肢體殘骸被削割成一塊一塊。
葉初秋咬牙切齒,腦海中浮現的是那扒了她親哥哥麵皮的惡人。
甚至,那惡人還頂着她親生哥哥的名字!
殺了她的哥哥!殺了她的爹爹!傷了她的靈寵!
她不會放過他的!
葉初秋額間的印記蔓延,但是她體內並沒有可以供應她差遣的魔息,裴燼捏住她的手腕,渡了些魔息給她,才不至於被那種極端的仇恨自噬。
“姐姐……”裴燼緊緊地牽着她,心道,阿燼會幫你的,你的仇恨,就是阿燼的仇恨。
阿燼會是你最鋒利的劍。
“咚咚咚!”大殿的另一側牆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在頂撞着。
葉初秋臉色剎白,她難以置信地望向震動的源頭——
宮殿的牆體已經被頂撞出一座小山丘,水晶磚破碎,像冰晶一樣散落。
她的心臟在那刻被什麼狠狠緊捏了一下,而後轟隆一聲震天雷的響聲,一隻斷了尾巴的雪蟒咬破宮牆,沖入殿內。
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佔據空間,將地上的人魔同時抽飛。
他們的身軀砸在金鑾柱上,震動得整個宮殿都在顫抖。
“滄鑾雪蟒啊這是!”
“墮了魔!是只墮魔的!”
“阿冬!”葉初秋的眼淚落下來了,無論阿冬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會認得的。
那隻在大殿裏發瘋,逢人就咬的魔獸,是她的靈寵阿冬。
他身上纏繞着鎖鏈,是暮玡淵特有的,此前她被魔將扣押着帶回魔尊身邊時,便是被這種法器束縛的!
那一瞬間,葉初秋甚至不敢去想,為什麼阿冬的身上會有暮玡淵的鎖鏈!
“阿冬!”葉初秋沖了出去,可是她和裴燼之間的寄情緊緊地將她拉回。
葉初秋紅着眼去扯那根寄情,不能擰斷分毫。
“裴燼!解開!”葉初秋提着寄情道。
裴燼鎖着眉,黑眸幽深,顯然此刻的場景也是讓他措手不及。
殿前那隻斷尾雪蟒還在發狂,染血的尾巴不停抽在眾人的身軀之上,再加上還有死侍的進攻,一時間當真亂成一片。
葉初秋見裴燼無動於衷,氣得上嘴咬,可是只嘗到滿嘴的血腥味,寄情紋絲不動。
裴燼嘆了一口氣,只能抄着葉初秋的腰化為流火上前。
葉初秋落地后就剋制不住地去往阿冬的身邊,一聲聲喚他,但是阿冬卻沒有絲毫反應,甚至血眸渙散,張着獠牙就朝葉初秋攻擊過來。
裴燼將葉初秋拉了回去,雪蟒沒咬到葉初秋,一頭栽在地上,蟒頭侵出血。
“阿冬!你在做什麼啊!我是你的主人啊!”
“阿冬!”
葉初秋嘗試發送通識,但是那頭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雪蟒仍舊瘋癲,眾人的法器紛紛往他身上襲去。
“住手!”葉初秋大吼,“不準傷害他!”
即便是尊后發話,魔族的眾人也根本不會理會,除非尊上親自開口。
法器絲毫未停,在即將襲到阿冬身軀上的那一刻,他們的尊上出手了。
強悍的魔息令所有的法器都如廢鐵一般掉落在地,眾人被裴燼的魔息擊飛。
阿冬立馬朝其中一個方向游去,一口將那些修士咬碎。
葉初秋還欲上前,又被身後的少年魔尊擒了回去,掌在懷裏。
裴燼目視阿冬,聲線沉冷地道:“姐姐,他墮魔了,因絕情草的藥效而神智不清,你別過去,他已經不認得你了!”
“即便他墮魔了!他還是我的靈寵!他還是我的家人!”葉初秋在他懷裏掙扎,讓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變成這副模樣,她做不到!
“裴燼!你放手!”
那隻雪蟒聽到大殿上方的動靜,吐着蛇信,嘴裏還盤着上一些人的血跡就兇猛地朝葉初秋這頭進攻。
裴燼沉着臉將人帶走,一道魔息禁錮阿冬的行動。
隨着他這一出手,他座下的四大護法紛紛召喚鎖鏈將雪蟒捆住。魔尊的命令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都不準傷他!”
四大護法收手,雪蟒不甘地掙扎,尾巴抽搐得格外厲害。
斷尾的橫截面,骨骼經脈都清晰可見,源源不斷的鮮血飆出,很快就將大殿染得緋紅。
葉初秋眼睜睜看着阿冬在那些鎖鏈下掙扎,卻無能為力,眼眶濕紅得更加徹底。
“阿冬……阿冬……”她一遍遍地喊着阿冬的名字。
裴燼的術法在掌心裏盤旋了很久,那日離開山洞前,阿冬交代過後事:
“阿燼哥哥,若是有一天……阿冬衝破束縛……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甚至還對主人下殺手,就請你……殺了我吧……”
“殺了我……”
掌心裏的術法越來越濃郁,裴燼覺得,如果是第一世的自己,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猶豫。
姐姐捨不得下殺手,所以這個惡人,就讓他來做。
“你要做什麼!裴燼!”葉初秋擒淚握住裴燼的手,“那是我的靈寵!你要殺了他嗎!”
掌心裏的赤蓮火熄滅。
尖銳的嗓音,還有熟悉的仇恨般的眼神,和他墜崖那日時的一模一樣。
半年了,都快成為他心底的夢魘了。
葉初秋的指甲掐進了裴燼的肉里,他在那剎那間恐懼到失神,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他最害怕見到的……
“撲——”
一團明度極高的火焰在大廳之中燃燒,順着地上的血跡向上攀援,一直竄到雪蟒的身上,將他完全包裹。
雪蟒哀嚎着,身軀在那些流動性極強的明火里掙扎,待葉初秋轉頭時,阿冬就被燒焦了,成為一長截木炭裹着鎖鏈滾落。
放火制服雪蟒的魔族還一併解決了大殿內的死侍,前來邀功,對着魔尊虔誠地跪拜下去:“臣是火魔蛟一族的二皇子蛟凌霄。火魔蛟一族有意和尊上結盟。且前魔尊蕭熔更是允諾火魔蛟一族世代與魔尊聯姻。尊上,火魔蛟一族的大公主蛟玲瓏將遵照前魔尊的旨意送給尊上為妃。”
作者有話說:
阿燼(已黑化):我謝謝你:)
嫌我追妻火葬場還不夠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