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魔尊的金鑾殿下跪着黑壓壓一片,底下的人叩首求饒:“尊上息怒!尊上息怒!……”
殿前已經有被眾人推出來頂罪的魔修,旁邊的護法怕尊上的怒火波及到無辜的人,連忙上前道:“尊上,昨夜值守寢殿附近的魔將就是這些,正是因為他們擅離職守,才使尊後娘娘和少尊主不小心迷失的……”
護法們不敢用“叛逃”這種字眼,尊上是他們的尊主,自然哪裏都好,沒有人敢從他身邊叛逃的,於是只能說尊後娘娘和少尊主是因為初來魔域不識路,一時貪玩尋不回來了,儘管眾魔心裏都心知肚明着。
沒人敢承受魔尊的怒火,稍有不慎,赤蓮火就會將整個魔域都焚毀,他們連屍骨都不會留下。
金鑾殿的魔兵魔將還在為自己爭取苟活的機會,一個勁兒地求着尊位上的少年,為此,他們還替尊後娘娘和少尊主編造借口:“娘娘說要去找什麼東西施粥,許是魔域的吃食不合口味……娘娘和少尊主定是迷路了……”
魔域這幫妖魔有時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種鬼話還能編得出來糊弄他。
少年魔尊墨發銀冠,馬尾辮散落在肩后,冠中攢着紅玉。
裴燼緊抿的唇瓣透出些慍怒,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撐在額前,將黑亮陰鬱的雙眸遮掩。
眾魔無法探識到新魔尊的神情,只能從他身邊極低的氣壓中感知到他們的尊主還在生氣。
少年的墨色長袍散落在尊位旁,泛光的面料將他的身段襯托,魔域的新魔尊擁有一張睥睨神祇的容貌,發怒時都俊美得不染纖塵。
裴燼的另一隻手裏攥着被葉初秋當掉的玉石,溫熱的玉握在手裏,似乎能隔着石塊回憶起少女細膩白皙的頸。
昨夜他就在那裏留下許許多多的印記,親吻的時候,他嘴裏含着的還是她賜予他的甜。
裴燼此刻的心很亂。
他知道姐姐只是利用他解毒,他也甘願做她的解藥,並且沉醉在其中。
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可是為什麼……
少年魔尊緊緊地捏着那塊玉石,指骨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咬着唇瓣,蒼白的記憶如粉塵撒下來:
上一世門派被滅那年,他才十六。
他被滄鑾宮俘虜,葉初秋相中了他的容貌,派遣手下的人替他沐浴更衣送到了她的榻上。
那一夜,葉初秋餵給他一顆藥丸,他以為那是春.葯,在等待藥效發作的時候意識渙散,漸漸睡去,再次醒來就到了第二日正午。
那一夜並沒有什麼記憶,甚至裴燼也不知道葉初秋到底有沒有和他歡好,葉初秋對他的態度也着實曖.昧不清。
但是她的風流名聲在外,裴燼權當自己元陽已失——這是他“惦記”上她的緣故之一,甚至他也道不清楚那股情緒,究竟能不能算恨。
因為奪了他的元陽,葉初秋在他心裏,是不一樣的,他終歸是在意的。
而後,他被安排在少宮主的後院住下,在那方後院裏,有許許多多和他一樣、被她奪了元陽的痴男怨郎。
葉初秋的夫侍們,大多是她曾經出門遊歷帶回來的無家可歸的可憐男子,空有姿色,就被留下來討她的歡心,可能一年到頭也見不到葉初秋幾面。
他們靠着葉初秋那一丁點寵愛活着,裴燼剛住進去時,周圍人看他沒有一個是帶着好臉色的,只因為他的那張臉,對任何男子而言,都是威脅。
後院勾心鬥角,起初旁的夫侍還會留意着他,待他客客氣氣,時間一長,葉初秋也不點裴燼侍寢,就跟忘了他這號人一樣,那些夫侍們便膽子大起來,變着法子折磨他。
盜走他的三餐、撕毀他的衣物、砸爛他屋子裏的擺件、走在路上時故意絆他、往他衣領里塞雪……
尤其當他們發現他頸間的魔紋后,已經不再是小打小鬧,而是上升到拳打腳踢,他們將家破人亡的仇恨通通都發泄到他的身上。
魔息被封,裴燼就是一介凡人,面對他人的霸凌,他根本沒有反手的餘地。
他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苦難的環境磨練出他超乎尋常的忍耐力,裴燼在那黑暗的後院默默忍受着,這一忍就是兩年。
兩年後,他十八。
葉初秋不知為何又想起了他,點名道姓地讓他侍寢。甚至,她害怕他不夠配合,在酒水裏下了毒,他被逼着飲下,這才被她強硬地扣在床榻上承歡。
他只是初涉歡愉的少年,十八年來從未有人教過他該怎麼做,葉初秋引着他一步步深陷泥淖。
大抵是他從未有過女人,也是第一次嘗到那種愉悅,半隻腳被蠱惑着踏進了極樂之地,再想離開時,葉初秋甜膩的嗓音就像鬼魅一樣索繞着他。
因為此前被下人們提點過滄鑾宮少宮主在床笫之間的喜好——她喜歡在上方位,她喜歡夫侍們喚她姐姐,她喜歡乖巧聽話合著她心意的可心郎君,也喜歡夫恃們紅着眼落淚求饒……
裴燼只想讓體內的情.毒好受些,落淚求饒他做不到,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承着她的喜好,一聲又一聲地喚她姐姐,果然將那歡.愉推跌至更深的淵。
可是山外有山,深淵之下還是深淵,裴燼一直在下墜,直到墜無可墜,才枕在她的身邊睡着。
那情.毒,他若是意識再堅定些,應當也能抵擋,但是在滄鑾宮少宮主的後院裏,沒有少宮主的寵愛便處處難行,他其實還是有一點點的私心:承了她的寵,裴燼至少覺得,他會有名分,往後在後院的生活應當也會好受些。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昨夜還纏纏綿綿勾着他脖子與他親密無間的少女,醒來后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那般薄情寡義:“玩膩了,姑且將他安置在暗宮裏吧。”
一句玩膩了他,就要將他捨棄,丟到另一個更黑暗更殘酷的地方。
他被她始亂終棄、關進水牢飽受折磨,他滿含怨恨墮入魔域,載着仇恨在地獄殺紅眼,覺醒了赤蓮火。
過去的記憶造就的他,屈辱昏昧的過往化為他復仇的利刃,他成為心狠手辣、陰鬱偏執的魔尊。
青蓮劍認他為主,他執劍染血,生殺予奪的權力讓他迷失,他只想用鮮血洗刷過去的恥辱。
可是當他一劍貫穿葉初秋的時候,他在她墜崖時瞥見她額間的三瓣蓮花印記,才如夢初醒:
那是他饑寒交迫時喂他吃饅頭的姐姐。
那是他幼時照亮陰冷與黑暗的光。
那是他每次想尋死時唯一的一點不舍
他原以為,救他的人,是她的妹妹葉芸依,可是他發現他錯了,只有葉初秋額間的印記才是有生命的。
所以他親手殺了他的救命恩人?
青蓮劍落在腳邊,葉初秋死前的模樣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悔意和恐懼纏繞着他,裴燼的雙手都在顫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她?
裴燼在崖邊迷茫了三天三夜都不肯離去,他很後悔。
聽聞神機閣有一法器名喚“破虛金蓮鏡”,可踏破虛空逆轉過去,即便現任閣主聲稱已將其融毀,可裴燼還是不肯罷休,動用魔尊的勢力,在這方大陸苦苦尋覓。
光是尋找散落的碎片就耗掉他十載光陰,裴燼還要在天地間收集她四散的魂魄,最後半塊金蓮鏡碎片,他怎麼也尋不到。
眼看着魂魄遊離在人間的極限已至,功虧一簣之時,那半塊鏡子的主人尋到了他。
那人裹着長袍,面容隱於黑暗,根本辨不清長相,說話的聲音極度蒼老,沙啞得像破舊的風箱。
他伸出手,袖口未束,鬆散下垂,露出的半截手臂傷疤密佈,蒼老褶皺,手腕內側有一道長口,縫線走勢粗糙,掌間陳列着的,是那半塊金蓮鏡碎片。
那人道:“魔尊若是想要此物,須得用一樣東西交換。”
裴燼問他想要什麼,那人說,想要他的半截仙骨。
他的這條命都是她的,更別說區區一半骨頭。
魔獸山巔上,裴燼對着懸崖底下翻湧的岩漿,自斷仙骨,求得與她重生的契機。
念及她生前那句“只喜歡乖巧聽話的”,裴燼自知這一世的他無法滿足,便將自己的記憶和惡魄一併封存。
他欠她一劍,所以那些東西,他親手封印到了她的謫顏劍里。
他將第二世的自己按着她喜愛的模樣雕琢,再送到她的面前,第二世也確實按照他既定的樣子發展着,他成為會哭會撒嬌會向她求饒的阿燼……
昨夜,他也收斂了魔息和惡魄,事事都以她的需求為先,可是為什麼?
姐姐還是不滿足?還想要從他的身邊逃走,去尋那隻白虎?
那隻白虎,當真比他還要好嗎?
“砰——”
掌間的玉石被捏碎,裴燼後知後覺地攤開掌心,才發現滿手的血。
這是娘親送給他的玉,他送給他心儀的姑娘,但是現在它碎了,就和他的心一樣。
黑壓壓的人頭在底下叩首,他們為他們即將到來的死期而哀嚎着哭泣,他們希望能有救世主臨世,平息那少年魔尊的怒火。
而後,殿外傳來通報:“啟稟尊上,今日將領們在魔域的出入口抓獲兩個叛徒,而今已扣押至殿外,等候尊上發落。”
裴燼魔息一動,掌心的血跡和地上的碎玉悉數被收拾乾淨。
少年啟唇,黑眸幽深,凝望向殿口的方向:“帶上來。”
葉初秋和葉初芽被那群魔兵魔將扣押着上前,一邊被推攘着前進,一邊還不安分地掙扎着。
昨夜那顆藥丸葉初秋確確實實餵給了裴燼,她也親眼看見他吞下后昏睡。
然後,葉初芽算準時間用符紙破開微弱的結界,鑽進寢殿。
葉初秋本想補刀,殺死裴燼,但是親媽葉初芽攔着不讓,硬生生地將她拖走:“初秋,我們先去找白虎要緊!”
葉初秋被裴燼強抓回魔域,本來就孑然一身,魔息一動間就隨葉初芽翻出寢殿的窗欞。
制衡魔尊后,再掐着時間點避開守衛,再加之有親媽葉初芽做嚮導,逃出暮玡淵輕而易舉。
但是魔域出入口千千萬萬、瞬息萬變,葉初芽只記得她來時魔獸山底下的那個入口,就只能帶着葉初秋往那處去。
葉初秋身上有黑羽三成魔息傍身,因而她們花了半個晚上走完葉初芽此前花了一個月時間的路程,來到連通魔獸山山崖下面那個岩漿的出入口,卻被值守的魔兵魔將逮了個正着。
本來那些魔兵魔將都不可能是葉初秋的對手,可時機不知為何這樣巧,葉初秋才恢復的三成魔息就被消耗殆盡,和葉初芽一併成為砧板上的魚肉,被押回暮玡淵,再度送入裴燼的殿前。
甚至,駐守那道魔域出入口的魔兵魔將根本不認識葉初秋和葉初芽,當真將她們當做叛徒繩之以法,一路上扣押着過來,跟她們絮絮叨叨一路,說什麼“等着被魔尊挫骨揚灰吧”“興許留你們一命丟到陀剎河餵食人魚”!
葉初秋在眾魔戰戰兢兢的眼神下,被送往至金鑾殿的殿前,她頗為不適地想掙脫那根法器,但是繩子卻將她束縛得更緊。
這般屈辱她如何忍,體內的魔息暴虐,才凝聚出黑色的羽毛,法器驟然通靈性,一下子桎梏她,黑羽散落一地。
她瞪向那金鑾殿上身居尊位的少年。
少年魔尊的目光冰冷,唇線綳直,宛如一把冷冽的刀。
從嘗出那顆藥丸后裴燼就開始計劃着了,他覺醒了真正的赤蓮火后,尋常的毒藥根本奈何不了他,於是他故意裝暈,想看看葉初秋究竟想要做什麼。
因為此前葉笙寒掌控的仙盟屢次將爪牙試探到他的魔域,裴燼早就將魔域出入口變幻,甚至連守備都翻了一倍,他不相信有任何人能叛逃出去。
昨夜,他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倖,覺得她方才哄他、應他的話都是真的,可是葉初秋帶着芽芽一起逃走了,指名道姓地要去尋那隻白虎。
她方才答應他的事,都是假的。
“為什麼?”裴燼的視線緊緊地落在她的面容上。
他從尊位上起身,華貴的長袍下垂,一步一步地邁下台階,卻始終陰沉着臉。
眉宇間烏雲密佈,盤布的氣壓讓周圍空氣的溫度都隨之下降,大殿之中異常安靜,眾魔滴落而下的汗水聲都能清晰可聞。
“都是騙我的嗎?”裴燼行至她的面前,那魔將見葉初秋掙扎得厲害,扣押她的時候加重了些力道。
葉初芽心慌,僅一眼就辨認出裴燼這次的怒意程度,頓然心口也被嚇得狂跳不停。
他現在是魔尊,第一卷結尾那個心狠手辣的魔尊裴燼,按照第一卷裴燼的性子,哪怕他心裏對葉初秋還有情,葉初芽也不敢保證他一定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小爹爹……”葉初芽試圖利用自己這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女娃身份,“小爹爹你別怪娘親!都是芽芽求着娘親帶我出去玩的!娘親說神廟的夏祭夜好玩,芽芽就想去!嗚嗚嗚——”
少年魔尊冷笑,魔息封印住葉初芽的嘴巴。
他怎麼記得昨夜聽到的不是這樣的。
“都是騙我的吧。”裴燼這次用了陳述的語氣,嘴角上還掛着嘲弄的笑。
葉初秋抿着唇瓣不說話,偏過頭不去看他,面色上全無半點懼意。
昨夜喂他吃糖前,他確實問了很多,都是在做親密事時伴侶間經常會問的。
“姐姐,阿燼是不是姐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阿燼在姐姐心裏有沒有位置?”
“姐姐,你會在阿燼身邊的吧?我們還是男女朋友嗎?”
……
葉初秋本來就只是利用他解決淬情寒骨,過了今夜就會離開魔域,她又是向來知道小羊羔的磨人和纏人,再加上做了太多次有些精疲力竭,她隨口應着,興緻闌珊。
她根本不會知道,即便是她那般敷衍的“嗯”“對啊”“是的”,裴燼也視若珍寶。
可是,那些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不是她最重要最珍重的人,她可以一點都沒有留戀地就離開他的身邊,去尋另一個模樣、身量和他相似的少年。
那隻白虎。
裴燼甚至都不知道葉初秋和那隻白虎是什麼時候產生交集的,是在認識他之前嗎?
於是他冰冷地問:“你和那隻白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葉初秋意識到他怕是誤會了什麼,卻並不打算解釋,冷眼望着他,一副“你自己猜”的挑釁模樣。
她的態度就如一盆冰水澆灌在身上,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心口涼了半截:“你既然心裏有人……又為什麼要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呢?”
葉初秋還是不說話,她甚至已經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樣子就和昨夜敷衍他時一模一樣。
誰會給一個傷害家人、折磨自己靈魂的劊子手好臉色呢?
可是他還在逼問,少年魔尊的執念很深,他想要一個答案:“就因為我和那隻白虎長得相似嗎?”
葉初芽被堵上了嘴,在一旁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這是她親手創造出的男主:上一世的魔尊除了兇殘狠辣,但是骨子裏還是一個極為不自信、患得患失的一個人,或者說,外表的狠戾和手段不過是他的保護殼,褪去那身偽裝,他還是那個自卑、敏感又多疑的膽小鬼。
成為魔尊后,他擁有至高無上、主宰生殺大權的地位,那些脆弱都被遮掩得密不透風,直到他遇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它們才會蟄伏而出,伺機而動。
所以,自卑敏感的裴燼甚至都已經替葉初秋要去尋白施粥找好了原因,因為他們長得相似,裴燼覺得自己只是那隻白虎的影子,所以無論他昨夜做得有多麼好,她還是要去尋旁人。
裴燼濕紅了眼睛——明明早就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滄鑾宮少宮主葉初秋風流成性,她不會只有一個男人的,她有滿後院的男人。他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是他總是痴心妄想着她能只屬於他一個人。
葉初秋兀自笑着,抬肩回應他方才的問話:“嗯,對啊,是的。都是騙你的,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小哭包,你可太好騙了。”她笑出了聲,眼眸深處卻沒半分笑意,陰毒又濕冷着。
若是此刻匍匐在地的魔修敢抬頭去望尊上,就會發現他們那所向披靡、陰晴不定的魔尊正紅着眼落淚,淚水淌過清俊的面頰,一顆一顆砸在金鑾殿上。
裴燼哭了。
甚至他在意識到自己哭了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反問自己為什麼會哭呢?他明明沒有收斂自己的惡魄,他還是第一世養成的性子,他是那個被仇恨和陰暗逼着長大的魔尊裴燼,不是在她身下承歡要用眼淚博取愛憐的小羊羔阿燼……
裴燼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娘親在提及爹爹的時候,會露出那種神情。
那分明是愛而不得,又心心念念的期許。
他只覺得心口好疼,因為昨夜從她體內渡引過來的淬情寒骨發作了,他用赤蓮火煉化了寒骨的毒效,可是淬情卻無能為力,現下是它第一次發作。
可是第一次,就感覺快要奪了他的命。
少年魔尊捂着心口,臉色倏然慘白,魔尊的威壓傾泄,在場所有人都涕泗橫流地在地上蜷縮:“尊上……尊上饒命啊……”
葉初秋皺起更深的眉頭,呼吸不自覺地加重。
扣押葉初秋前來的魔將着急想將她推出去頂罪,在地上掙扎時血手去抓葉初秋的裙擺,弄髒了她的白裙子,就被裴燼一道魔息焚燒成了灰燼。
少年魔尊咬着唇忍耐,擒住葉初秋的手腕,魔息將她身上的繩索一併焚毀。
裴燼那雙灼燒着火焰的黑眸直白且赤.裸地逼視她,葉初秋卻洞悉了他眼眸深處涌動出來的最原始的欲潮。
葉初秋掙脫了一下,沒能逃脫,那少年將她牽得更緊,指節都在顫抖。
“過來。”開口聲沙啞,強硬的態度激起她的不滿。
她被他用威壓扣押在懷裏,裴燼掌控着她的腰。
兩道身軀化為流火,葉初秋再次睜眼時,就已經被他圈在了床榻上。
少年傾身而上,將她鎖在懷裏吻着她,葉初秋依舊想要掙扎,卻被他用魔息制壓了。
實力懸殊的差距,若是葉初秋的魔息恢復到巔峰,她一定打得過他,可是現在,她一絲一毫都沒有了。
她怎麼肯任由他擺佈?她咬開了他的唇瓣,血腥味在二人的唇齒間瀰漫,裴燼毫無感知,將她壓在榻上,甚至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些血腥味讓他的眼眸更加熾熱,他是個男人,她的反抗只會引起他更強烈的反應。
但是他收着力,沒有真的弄疼她。
赤蓮火在體內熊熊燃燒,灼燒着淬情的毒效,他還是不好受,他還是想要擁有她。
於是他再度拔掉自己的爪牙,一步步退縮回去,讓葉初秋佔領這方寸之地。
葉初秋被他方才的蠻橫恨得心痒痒的,所以一旦他那頭率先發起退兵,她便領兵攻打過去,卻不料正中他的下懷。
葉初秋翻身而起,壓着他、吻着他,將他的身軀困於身下,肆意地進攻着。
但他並沒有完全褪回成那隻純良無害的小羊羔模樣,他的手腕還牢牢地圈在她的腰際,只要她想提前結束這場紛爭,他都會再度向她挑釁,讓她始終眷戀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直到雙方的猛將打得酣暢淋漓……
葉初秋按着他的胸口,於他耳邊冷血無情地道:“即便……你把我困在……身邊,我也不會……對你動心的……只會更加厭惡你……”
裴燼摸着她的后脊,輕輕咬在她的鎖骨上:“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在乎嗎?”
這世上難有兩全之事,既然她不信他,那份念想他也不想再有了。
“心和人……得到一個就好……至於姐姐的其他男人……”裴燼吻着她,黑眸淬着幾分暗啞,“我會全部殺了。”
作者有話說:
親媽:阿燼有點雛鳥情結qwq
小聲)沒準兒你現在讓姐姐去找粥粥,還能早點解開誤會,也不至於受這麼多傷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