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S市天氣漸漸轉涼,這幾日雨下得少了便有些乾燥起來。

溫淑住的小區里種了許多樹,她每天早上起來跑步時便能看到小道上落滿了樹葉。

溜達了一圈回到房間裏時小夏還沒睡醒,她倒了杯水站了會,這才擰起了茶几上的手機。

三個未接來電提醒的短訊,還有一條微信未讀消息——

周導:合同你經紀人拿走了。

看到這個時隔多年未聯繫的賬號發來消息,溫淑恍惚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沒有刪掉周文律微信的。

當年太過矯情,總覺得誰先刪了對方賬號就算誰更在意,那會網上流行着一句話,說什麼戀人間最極致的分手態度便是不刪好友,也不再聯繫。

後來有時候忍不住想念,又偷偷去看對方有沒有將自己刪除。

再後來日子太長,就將這事給忘了。

看着這個備註,溫淑敲敲改改,看着界面上方變成了單字“周”,禮貌性地回了個好的,又覺得太過生硬,補了句謝謝。

第一次見到周文律,是在高一開學考。

溫淑中考失利,於是剛開始進了個靠後的臨時班。

一整個漫長的暑假消磨得人沒什麼學習的興緻,儘管聽到了分班考幾個字,這班上大部分人也沒什麼學習的心思,於是埋頭苦學的周文律在男生堆里便顯得有些不太合群。

彼時溫淑只覺得這人過於安靜,被欺負手都不還,恰巧這臨時班上的臨時班長是溫淑的初中同學,於是顏控溫某路見不平做了回好事,讓自己兄弟照顧了一二,當時只想着,這人這麼愛學習,指不定分班考能進A班和自己成為同學呢?

後來事與願違,溫淑也沒放在心上,直至有回同閨蜜出去吃飯,又見到了這位男同學。

那時她和江輕正掐架,在貼吧為自己拉票爭校花的位置,想着既然是閨蜜的竹馬,怎麼說也得拉拉關係讓他給自己投上一票,為此便開口詢了個聯繫方式。

誰知道後來牽扯至深,剪不斷理還亂。

而如今周文律不再是男朋友,而當初自己說的老死不相往來也成了年少里無數不作數的誓言之一,兜兜轉轉,倒是稱呼又從周文律成了周導。

只是,再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周導了。

“想什麼呢?”

冷不丁的聽見毛姐的聲音,溫淑嚇了一跳意識回籠,才見到了毛姐抱着貓下了樓出現在客廳里。

“什麼時候過來的?”溫淑掩飾性擦了擦頭髮,隔着衣服下的心跳如雷。

毛姐rua了兩把貓,對方不情願地偏過頭,十分高傲地跳了下去,她這才拍了拍衣服回:“你跑步那會,過來跟你說個事。”

溫淑蹲下腰,貓趁勢跳進了她懷裏:“什麼事打個電話說不得?”

看着這貓愜意地窩在溫淑懷裏,毛姐笑了下,念叨:“都說貓兒通人性,你當初撿了它,現在就粘你,”她不免有些艷羨,又接著說,“我下午得出趟遠門,路過你這來看看。”

溫淑嗯了聲,低着頭用手給貓順毛,隨口問了嘴:“去哪呢。”

毛姐笑意半斂,回:“一些私事,昨天我過去把合同簽了,你待會自己補個簽名,不是我說你這些多少也上點心。”

溫淑沒說話,心想,周文律還能坑她不成?

“差點忘了,片方說想找你唱主題曲。”毛姐掏了文件出來遞給溫淑,“我沒說準話,你看看想不想接,不想我晚上就給你拒了。”

溫淑有些意外,放跑了貓接過文件看了眼,帶着疑惑問:“請我唱主題曲?我都八百年沒唱過歌了,怎麼會想到讓我來唱的,這一般不是要麼請大牌要麼讓女主唱嗎,讓我這個女二唱算什麼事?”

毛姐回:“我也不清楚,說是原本唱的人有點私事唱不了了,然後對方推薦了你。”

溫淑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名字,抿了抿唇,沒繼續追問下去:“那接唄,給錢就行。”

毛姐被她這話逗笑應了聲好,又叮囑了兩句才放心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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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得到正主的回應,《長夜》官方微博也沒官宣,但溫淑疑似拿到西禾的消息還是竄上了熱搜。

“非官宣不約。”

“期待溫淑的西禾!/[愛心]”

“書粉來說一句,零大編劇肯定不會讓人失望,單顏值來說,溫淑還是很符合西禾這個角色的,前排先觀望了,希望不要讓我們失望。”

“就這演技,待在偶像劇演演花瓶不好嗎?”

“......”

溫淑此前不溫不火,但所幸路人緣一直算良好,各類營銷號下場,熱搜熱度持續高漲不下,也突然冒出來一些“知情人”開始爆料溫淑的黑料。

溫淑切了小號看得索然無味,在心底吐槽這些水軍黑她文案也不換一換,這千篇一律的通稿屬實看得有點膩味。

九月底進組,而此時還在上旬,毛姐趁着熱度給她接了個ROSE的代言,正好對方新品主打中國色元素,發佈日子定在了中秋。

約拍的日子定在十號,天氣驟然降溫,溫淑不得不披了件外套,掐着點到了對方的寫字樓。

此時還算早,工作人員含笑:“我們經理說讓您先休息會,攝影師還在調場景和燈光。”

溫淑說了聲謝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隱隱發疼的胃。

化妝室離攝影棚沒多遠,溫淑對聲音敏感,隱約聽到了些唱歌的聲音,沒忍住循着調子望了一眼。

工作人員眼尖,忙給她解釋:“那邊是錄音棚,今天有人租了滿天,但是辦公室裏頭的海綿壞了,隔音出了點問題,所以外頭總能聽見一點。”

溫淑哦了聲,收回了視線,腦子裏卻不由自由跟着剛才聽到的調子哼了遍。

怪好聽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新歌。

說是先休息會,到了化妝室才發現裏頭已經坐滿了人候着了。

溫淑脫了外套,換上品牌方給的衣服,又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戴上了要展示的首飾,等正兒八經搞完坐上了椅子化妝,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溫小姐皮膚可真好,”化妝師捏了化妝蛋,笑着誇了句,“您這皮膚白,我底色就不上太深了。”

化妝註定是個漫長的過程,溫淑早上不到六點便被小夏喊醒,從出門到現在就喝了口清粥,麵包都沒啃上一口,此時又困又餓,沒忍住眯眼打了會盹,迷糊間應了聲好。

也不知睡了多久,溫淑自然醒了過來,化妝室里人走了大半,此時就剩下了一名化妝師。

再一看時間,也不過是過了一個小時多一點。

“您再休息會吧,攝影師吃飯去了,說是兩點準時開拍。”剩下的那名化妝師估計是個實習生,年紀看着不大,正收拾着桌上散亂的化妝工具。

溫淑說了聲謝謝,看着對方背着化妝箱小跑出化妝間,這才鬆了口氣懶洋洋趴在了座椅上。

“小溫姐,我怎麼覺得......”小夏撓了撓頭,有些不解,“不是定好的十二點拍嗎,這會才十一點半都不到呢。”

溫淑有些無奈,好在化妝室關了門:“少問,你去吃點東西吧,待會上來的時候給我帶杯咖啡。”

小夏哦了聲,乖巧關了門出去了。

溫淑鬆了口氣,壓下不舒服的胃,抬眸看了眼鏡子。

ROSE中文名叫薔薇,在國內小有名氣,首飾多以國風為主。

而溫淑如今身上戴着的這一款新品,主打色係為冰藍色。對方想趁着她拿到西禾的熱度營銷,這次給她配的衣服是改編過的交領襦裙,上紅下黑,邊緣用金色絲線綉了圈暗紋,裙擺隱約可見一隻火紅的鳳凰。

估摸着是原創設計師手工趕出來的,用足了心思。

ROSE新品項鏈是由一根細細的水波銀鏈和中間墜着的一枚藍色的月亮組成,細細的銀邊包裹着藍瑪瑙切割成的彎月,恰巧落在了溫淑鎖骨之間,她皮膚本就白,這會又化了妝,在化妝間白熾燈的照射下,無端透出一股冷意來。

寫字樓層結構差不多,溫淑出了化妝間,下意識又望了眼那間錄音棚,但這下沒什麼聲音傳出來,工作人員估計都去吃飯了,整層樓空空蕩蕩的,分外安靜。

溫淑順着走廊走到盡頭,抬起頭看了眼,往左進了女洗手間。

剛進去沒幾分鐘,外面傳來了水龍頭嘩啦啦流水的聲音,緊接着一道尖細的女聲響起——

“你看見沒,今個溫淑在咱們公司拍照呢?”

聽見自己的名字,溫淑開門的手一頓,習慣性打開了手機錄音機。

這有人問,肯定有人答,與此同時另一道略粗聲線的女聲傳進溫淑耳里。

“看見了啊,剛簽的代言人吧是。”

“嘖,她不就是個二線小明星,能拿到咱們代言可別花了不少心思吧?”

溫淑眨了眨眼,腦子上方閃過許多問號。

不是姐們,我好歹也是個二線啊,怎麼你們一個國內輕奢品牌這麼瞧不起的嗎?

ROSE最早其實並不算輕奢。

品牌創立至今不過幾十年,最早的創立着是個手藝人,資料上寫着是個苗族老太,公司之初也不過就是個手工坊,苗族老太的女兒學的是珠寶設計,又繼承了老太的手藝,後來才漸漸把公司做大。

公司起初也只做銀飾,後來壯大了才開始涉獵其他品類,只不過銷量都不太好,而機械替代手工又是必然之路,失去了手工這一特色的ROSE只能另闢蹊徑,將定價壓在了千元以內,畢竟銀不如金類來得值錢。

但不得不說這條蹊徑給ROSE打開了市場,這個大部分人都能承受得住的價格將ROSE從小眾推向了輕奢。

“你沒看網上說的嗎,她是靠□□才進的周導劇組呢!”

“不是吧,周導哪裏是這種人。”

溫淑頭頂又升起一個問號。

“溫淑漂亮不?男人啊,都是這個尿性,這你就不懂了吧。”

尖細音女人語氣得意洋洋,接著說:“你看沒看爆料,都說喬鷺這個女主是她搶來的,原本定的女主是程雪。”

粗糙女人啊了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程雪不是女二嗎?”

“對啊,”尖細音趾高氣揚,“人家和趙子楓在一起三年了,如果不是溫淑搶的,一個正牌女友參演的戲怎麼會淪落到演女二?”

“這不好說吧,溫淑不是更火一些嗎?”

這人有眼光啊。

溫淑捂住嘴,還是沒忍住點了點頭繼續聽着自己的八卦。

“嗐!你真是蠢!《飛鳥》一個小網劇,當初誰看好它,准撲的劇。”尖細音語氣十分不屑,“你沒看趙子楓發的微博嗎,明裡暗裏說的就是溫淑喜歡他啊,求而不得從第一部劇追到《飛鳥》來的!”

“算了,不跟你說了,榆木腦袋。”

水流聲戛然而止,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溫淑長呼了口氣,按下暫停鍵又等了會,這才開門從裏面走了出來。

哎,刺激啊。

溫淑將手伸到水龍頭下,冰涼的水漫過手掌。

看着面前鏡子裏映着自己的臉,溫淑緩緩眨了眨眼,衝著鏡子裏的自己彎了彎唇角。

溫淑越看越不明白,怎麼著她尋思她這臉,也只有趙子楓倒貼的份啊?

說她倒貼趙子楓?請問他算哪門子蔥,配幾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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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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