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伯納德一眼就看中了那塊肥肉。
肥肉攤在距離他大概十米的沙發上,目光渙散,露出來的胳膊上一片青污,有幾個□□看在他有一張俊秀臉蛋(或者手腕上價值二十萬美元的男士表?)的份上婀娜地扭過去想要順便就把他撈回家,榨乾油水或者一些其他的東西,那肥肉就坦然地親吻她們,神智不清醒也能把她們哄得服服帖帖。
不過他可能沒有清醒到那個程度。伯納德看到他空空如也的手腕。金髮的那個顯然是個新手,手法太明顯了,但是這種程度足夠對付一個軟得像灘稀泥的癮君子,他差一點就可以直接爛在那裏了。
他該早一步去干涉的,比如現在,他放下那杯酒水,酒保不會要他的錢,酒保認識他的,坐到那塊肥肉身邊,肥肉懶懶瞥他一眼:“啊。”他說:“我不是他媽的基佬。”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你不是我的菜。”
他的聲音有帶着恍惚中沒法掩飾的濃重口音,是個哥譚本地人,很少有哥譚人敢在這種場所把自己放得這麼開。除非他甚至沒想從這裏回去。
伯納德大笑,一半是因為這混賬的瘋言瘋語,一半是因為他沒看錯人:“有個金髮□□偷了你的表,蠢貨。”
“別他媽的惹我。”那肥肉陰沉地瞥他一眼,卻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聲音從喉嚨里咕嚕出來。要是他的眼神沒有虛焦,那應該會是更有說服力的。
“你又不在乎那個。”伯納德無所謂地說,看肥肉還在品味餘韻,他壓低聲音,彷彿隨口一樣提一句:“要不要更猛的貨?”
他掃一眼沙發上空掉的注射器,已經有三隻了。按照在哥譚平常流通的貨的濃度,這幾隻已經足夠致命,而根據他的行為來看,這甚至還沒有完全滿足對方的慾望。這種人總會追求更刺激,永無止境,直到死在這些小粉末兌出的水上。
那肥肉瞥了他一眼,他的瞳孔已經清明很多,正也因此,他露出一種無端的憤怒和厭煩,那些東西沒能在他的血管里征伐沸騰到他滿意的地步,留下無盡的痛苦和飢餓。
“最好不要讓我失望。”他低聲警告。這種人是完全不怕死的,他們只怕死的時候沒有死在該死的地方。他們的天堂里一定有致幻劑的海洋。
伯納德甚至好心地扶了他一把,肥肉的世界裏顯然還是天地顛倒,夢裏的事物向他紛至沓來,他用力甩頭也沒辦法掙脫那些天使和魔鬼,腿軟得幾乎站不住,有幾次都扶着牆壁作勢要吐,伯納德幾乎是拽着他來到慣常的交易地點,他在這片區域有固定的交易所,放了一部分的“東西”。為的是給肥肉上鉤。
這一筆是他釣到的最肥的單子。
直到他轉身的時候被一股巨力壓倒在地上之前,他都是這樣想的。
那肥肉死死壓在他身上,悄無聲息的接近和迅捷的發力完全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在他意識到的時候混凝土地板已經砸斷了他的兩顆牙,他不受控制地大叫:“你他媽的是誰!”
“該誰問問題?”那個假裝成肥肉的條子,操,他居然是個條子——伯納德瘋狂地思考着,可能不是,這事兒在哥譚得罪了很多人,有可能是其他兩個盤子的手下,但對方分明跟他說過已經溝通好的!——
“誰給你的東西?”那條子抓着他的頭髮問,他被迫仰起頭,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喉嚨里發出呵呵的恐懼的氣音:“我不知道!我發誓我他媽的真的不知道!”
那條子聲音變得危險:“你是想現在知道,還是等着你只剩十秒就會流干血的時候知道?”
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上他的後背,他的小腿劇烈發抖,深色襯衫已經打濕一片。
“不!我真的不知道!他沒有臉!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臉!”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伯納德已經大叫出聲,但他已經完全在胡言亂語。
“看來我們得用一些辦法來幫你回憶一下。”那條子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點了一點他的脊椎骨。
一聲槍響。
“啊啊啊啊啊啊——”他痛苦地大叫,小腿被子彈貫穿的灼燒感讓他痛得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腦子裏只有疼痛,火焰灼燒,鬣狗用一英寸長的牙齒死死咬進他的腿——
“再一次,請?”那他媽該下地獄的條子相當有禮貌地問。
“企鵝人雙面人小丑小丑女紅蜘蛛三號街72號地下室隨便他媽的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尖叫,隨後是歇斯底里的怒罵。
他脫口而出的幾乎是在哥譚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最不堪入耳的詞語,傑森已經對這些話司空見慣,他審訊過不少人,這個人的怒罵甚至不是在他審過的人裏面最有創造性的。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完全不合理。
他來調查哥譚流入的一批新型毒品,這種藥物藥性極強,能夠長時間地致幻並且效果不會隨着時間流逝削弱,但相對的,對身體的損傷也會更大。在街邊躺倒的毒蟲已經越來越多,他們的臟器漆黑,而這種程度理應是在短時間內注入致死量的藥物才可能形成的結果,所以要麼哥譚最近有一大批人約着找死,要麼就是這種新型藥物對身體的損傷已經超出預期。
另一個問題是它的價格,這種藥物的價格甚至比其他的要低廉一點,這種堂而皇之的挑釁囂張至極,無論是誰在背後操手,目的顯然都不僅限於靠這個東西牟取暴利。有人想要藉此擾亂哥譚已經相對穩定的局勢。這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要去觸到的霉頭,但同樣也是最為粗暴地加入這個名利場的方式。
按理來說他已經是貨物流入哥譚權限最高的交接員,沒道理就連他都沒有辦法接觸拿貨的人。他他媽的在這個地方踩點十幾天不是為了聽他哭得多難聽的。
在他嘴裏已經問不出什麼了,傑森乾脆地把他在地板上砸暈,隨手打了報警電話,哥譚警局會處理這玩意兒的。他們也只能處理這種東西了。
一定還有什麼他們疏漏的。
“……紅蜘蛛。”傑森喃喃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把那男人的頭髮撩起來,他粗壯的脖子後方,有一個針孔。
“操。”傑森說。
紅蜘蛛。
一個最近三年才開始在哥譚活動的情報組織,擁有極其強大的滲透能力,他們曾接手過幾個和紅蜘蛛相關聯的案件,但其中三分之一的線索都戛然而止,而那些案件又都有一個特徵,線索的中斷處,一定是一個完全的斷層。
在他們說斷層的時候,指的是完全沒有任何着手點的、彷彿鏤空一樣的層次。
這種斷層普遍有一個共同點:脖子上有一個針眼。
第一次遇到的時候他們以為是巧合,第二次才開始重視,但無論那是什麼,藥物還是毒品,都已經被人體代謝完畢,血液化驗都沒有任何異樣。
但這次的進展還算勝利,從他嘴裏挖出了一個地址,雖然不知道這個地址是不是他胡言亂語要被逼瘋了才說出來的東西,不過也算是一個着手點。總要去試試,有的時候人的潛意識和求生欲都會給人一點驚喜。
估摸着時間,大概十分鐘之後該來的就會來清場,傑森還是給那男人抽了一管血。他現在都有點餓了,往血管里注射營養液是沒法填肚子的。正巧兜里還有一隻剩下的注射器,他摸出來把它拆開倒進嘴裏。那液體一入口他就難以置信地把整張臉皺了起來:“草莓味?認真的?”
三號街72號地下室。
這裏顯然已經棄置了很久,樓梯通道間是噴漆畫和划痕,他一進去就被剝落的牆皮砸了半邊肩膀。鐵門銹得很厲害,進到樓梯道就能聞到一股非常明顯的霉味,傑森得小心翼翼地開那鐵門才不至於在自己經過的時候把它整扇門拽下來。
地下室的天花板很低,導致如果有什麼突然襲擊的話閃躲的空間會顯得有些局促。他得稍稍彎着腰才能把自己塞進去。蚊蠅的聲音刺耳而令人厭煩,通常這種聲音都不會伴隨着什麼好事情。他扶着牆的時候,露出無指手套的手指遭到了微微的阻力,細小的線悄聲無息地斷裂,那個觸感是蜘蛛絲。這種潮濕的地下室生再多蜘蛛他也不會奇怪。
一進到裏面,就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的氣息瞬間充斥了他的鼻翼。
那味道他很熟悉。
傑森捂住鼻子,打開手電筒。
突然刺眼的光線讓他眼睛眯起,等到適應了亮度之後,他睜開眼。
眼前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褐色頭髮,男性,體格中等,他幾乎一半的皮膚都被蚊蠅佔據,大片的皮膚已經腐爛。而在他靠近鎖骨的那塊皮膚上,有一個殘缺的、暗紅色的蜘蛛印記格外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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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怕這一章被屏蔽qaq
我看小說從來都是跳劇情,因為感覺好麻煩,不想動腦。於是造成了,自己根本不會寫劇情。
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