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互騙
場景有那麼一瞬間,凝固住了。
屋裏燭火微晃,折射在那把菜刀上,越發顯得刀鋒凌厲,一刀下去剁碎骨頭也不成問題。
秦真頓了頓,然後猛地坐了起來,雙手環抱住了楚沉的腰,飛快地說:“平瀾,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狡辯!”
楚沉都被她氣笑了,“你想怎麼狡辯?”
“不是……”秦真一着急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見狀不好,連忙改口道:“你聽我解釋,這刀是用來防別人的,絕對不是用來砍你的!”
她說完這一句,自個兒也有點心虛,聲音不自覺地就輕了下去,“你也知道這一路有多少在打我的主意,你把我那些暗器袖箭都收走了,讓我連個可以自保的東西都沒有,可不得拿到什麼用什麼了嗎?”
楚沉慢條斯理地把秦真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扒拉下來,面無表情地問道:“這麼說來,還是孤的錯?”
秦真連忙賠笑道:“沒有沒有!我家平瀾怎麼會錯?”
她迅速打好了腹稿,抬眸看他,準備對死對頭來一波甜言蜜語準備施展攻心大招,結果剛啟唇,就看見楚沉拂袖將榻上的菜刀掃落在地,忽然俯身逼近而來。
“你……你又要幹什麼?”秦真心下一驚,什麼計謀策略都忘到了天邊,忐忑萬分地退後再退後,直到無處可避,只能像只鵪鶉一樣慫慫地縮在床榻最里側。
楚沉步步緊逼,一手撐在了床柱上,將秦真困在榻角和他懷抱之間。
一瞬間,兩人近在咫尺之間,連呼吸都幾乎要交融在一起。
秦真剛要開口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氣氛。
楚沉直接把她摁住了,忍無可忍一般道:“當初是你說喜歡孤、此生非孤不嫁的。是你說若日後你嫁了旁人,讓孤一定要來搶婚!”
秦真聞言,滿臉震驚道:“我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
“沒說過?”楚沉冷冷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塊墨色玉牌,一張紅紙金字的庚帖,直接扔到進了她懷裏。
秦真連忙拿起來看,墨色玉牌上頭刻着蓮花和“如故”二字,是當年太傅剛為她取字的時候,找了全京城最好的雕玉師給她刻的,秦真很是喜歡,因為時時佩戴的緣故,身邊的那些損友還曾取笑過‘如故兄這玉牌可得收好了,日後落到了誰手裏,只怕是拿着尋上門來做你夫人的!’
她那時候說,‘我這玉牌若不是我身上了,那必然是到了我心上人手裏,到時不用他找上門來,我也會上門求親!’
秦真回想着年少說過的話,不由得將玉牌又翻來覆去地多看了幾眼。
這確實就是她貼身帶了好幾年的那塊沒錯。
問題是……怎麼會在楚平瀾手裏?
秦真對這事毫無印象,還怎麼都想不通,但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她立馬又把那張庚帖翻開看了看,生辰八字都是她的,連這龍飛鳳舞般的字跡都是出自她自己之手。
唯一奇怪的就是,這庚帖所用的紅紙,實在太普通了些,完全配不上當年秦如故揮金如土的作風。
她看着這兩樣東西陷入了沉思,好半天都沒說話。
楚沉忽地轉身朝窗外的侍衛道:“拿劍來。”
“是。”守在外頭的侍衛應了一聲,當即將君上的佩劍拋了進來。
楚沉抬手便接住了,不輕不重地扔到榻上,“此劍,你可還認得?”
秦真心頭又受了一重擊,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
她抬手輕輕拂過劍身,頓時睜大了一雙桃花眼,“這、是逐風流!這不是我的佩劍嗎?”
“從前是你的。”楚沉長身玉立於榻前,語氣淡淡道:“如今是孤的。”
“等一下!”
秦真越聽,心緒越亂,忍不住喊停。
她得冷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
過了好一會兒,秦真抬眸看着楚沉,小聲問道:“我的玉牌佩劍還有庚帖怎麼都在你那裏?”
這幾樣東西,都是貼身之物,意義非凡,隨便拿出一樣,就夠讓人編排出無數風流韻事了。
可死對頭拿着這麼些,先前愣是一個字都沒提過。
着實是奇怪得很!
楚沉對上她的視線,面色如常道:“你給的定情信物不在孤這,還能在哪?”
秦真頓時:“……”
我感覺你在騙我,但是我沒有證據。
秦真沒有開口說話,屋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楚沉眸色幽暗地看着秦真的雙眸,好似一眼就望進了她內心深處,看穿了她此刻心中所想。
他語氣淡淡道:“秦如故,你是不是想悔婚?”
“什麼悔婚?”秦真聞言差點從榻上蹦起來,可她剛一動,懷裏的玉牌和庚帖就掉到了腳邊,連跟了她好些的佩劍——逐風流,這會子看起來都有點不怎麼順眼。
她又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辦過這檔子糊塗事,想當場否認,偏偏心又虛得很,只能低聲同楚沉道:“我什麼和你定的情,我真的不記得了,你是不是也再想想清楚一點……萬一是你記錯了呢?”
秦真做夢都不敢想,自己和死對頭還能定情,還做什麼讓他來搶婚的約定。
這事壓根不可能。
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但是楚沉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她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關鍵是她完全不記得了!
吃虧就吃虧在這了!
“不記得了?”楚沉一臉‘你在誆我’的表情,正色道:“秦如故,你這是始亂終棄!”
“我……”
秦真就是想解釋都無從說起。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死對頭冷靜一下,“楚平瀾,咱們講點道理,你拿的這些東西是我的沒錯,但是我都不知道什麼給你的,而且什麼悔婚啊,始亂終棄的,這話是不是太重了點?咱們……”
楚沉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你繼續說。”
秦真心道你這樣我哪敢繼續說?
“咱們不說別的,你至少得同我講講,這些東西我是什麼給你的吧?你不能因為我這兩年吃藥吃得記性不好,就欺負我吧?”她抬手揉了揉臉,硬生生擠出一抹笑來,“你我定情的時候,都說了點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