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梁空一早就有電話打進來,事情倒不必他親自做,但梁知非現在沒回來,大大小小的事得從他這過一趟,主意得要他拿。
昨晚弄得很晚,手機響了,他第一時間想的是別影響駱悅人睡覺,掛了電話,起身下床,赤着腳去客廳,才把電話回撥過去。
他聲音不高,一邊聽着,應一兩句話,一邊走到陽台,把窗帘全部拉開。
今年冬天瀾城沒下雪,春節下了兩天雨,天氣一直濕濕陰陰的,積了水汽。
陽光一照進室內,明亮又溫暖。
站在駱悅人家窗邊,沐在暖陽裏頭,梁空也從惺忪睡意里徹底醒了,聽電話那邊彙報着項目進度,他分心折身,去沙發把自個的外套找出來。
煙盒和火機都在兜里。
憋了一晚。
昨天晚上,他去個衛生間她都要跟着,他不好意思講,更不好意思抽,她嗓子還在吃消炎藥,再給嗆出來個好歹。
本來也能跟她打個招呼出去抽。
但她真有點黏人,他又特喜歡她黏人,就不想讓她覺着好像抽煙很重要似的,就一直沒事人一樣忍着。
這會兒,剛好她睡覺,他接着電話,煙咬在嘴上,窗戶開一掌寬的縫,靠窗邊,眼睫垂着盯火,懶懶地點了一根。
煙灰沒處落,他就彈回煙盒裏。
這輩子彈煙灰就沒這麼費勁過。
扁煙盒,窄口,那動作,他做起來還怪彆扭秀氣,手指抖了幾下,忽的,梁空自顧笑了聲。
電話那頭聽到了,驚了一跳,連聲音都立即中斷。
嚴助跟過梁家父子三個,梁知非跟梁建河屬於一脈相承,永遠和顏悅色施高壓,底下一眾人陪着笑,嘴上提着“梁董過獎”“梁總抬舉”之類的謙辭,心裏戰戰兢兢。
梁空不是。
同樣的心思不好猜,這位小梁總從不喜歡在這些事端腔迂迴,真有問題,他直接在會議室摔文件,也不多講廢話,冷笑一聲,其他人大氣不敢喘一個,心裏有數自己是什麼蔥什麼蒜。
所以在電話里忽然聽到梁空這麼一聲笑,嚴助立馬將剛剛彙報的內容往回倒了三行,自查問題:“梁總,是估值有問題嗎?”
“沒有,你繼續說。”
煙抽完,電話也接完了。
梁空將煙盒一扣,回客廳,手指一甩,直接扔垃圾桶里,剛剛窗邊有點風,他正分辨有沒有煙氣飄進室內來的時候。
沙發上,駱悅人的手機響了。
屏幕之上,明晃晃“裴思禹”三個字,讓他那支煙跟白抽了似的,剛順下去的煙癮在眉間蹙成一股不爽的意思。
他很沒品地接了。
心裏想着不是已經籌備着要結婚,兩家人七大姑八大姨還不夠你忙的,正月里上趕着給老同學拜年?
手指在屏上一劃綠鍵,手機放耳邊,梁空直接問:“什麼事?”
對面自然聽不出這是梁空,他剛醒不久,抽了支煙,又沒什麼好態度,一開口,嗓子啞得跟帶重低音混響似的。
裴思禹愣了好幾秒,禮貌說:“你好,我找駱悅人,請問你是?”
“她男朋友!”
停兩秒,梁空補一句,“她還在睡覺,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就行了。”
那邊又停了兩秒,然後有些尷尬地低聲:“那……沒事了,打擾了。”
梁空聽着這播音式的溫柔聲線越想越來氣,嗬一聲,冷冷道:“你沒事給打人打電話,這不叫打擾,這叫騷擾吧!”
到底是在一塊玩過多年,裴思禹心思細,這拽勁,多少年,也就那人獨一份吧。
“梁空?”
梁空也沒驚,輕飄飄地應:“昂。”
前後思緒一理,那頭的裴思禹驚了。
“你……跟駱悅人在一塊?”
“不然?”
聽出對方的不爽態度,裴思禹立馬說他要解釋一下。
他婚期定在開春后,為了方便給親友挪空到場,他和簡雯提前通知,婚禮的電子邀請函跟着新春祝福短訊一起發出去,不能到場的朋友陸陸續續打電話來,也提前祝他們新婚快樂。
這其中就有駱悅人。
她是打電話跟簡雯說的,說不來了。
本來也沒什麼,很多少年時代的事,當時身處其中分辨不清,可憶不可追。
但這幾年被簡雯帶着過這種返璞歸真的生活,無欲無求,越發後悔當初,覺得自己幼稚又可笑,如果可以,他很想彌補一下。
梁空會答應過來,完全在裴思禹的意料之外。
高中畢業后,裴思禹的哥哥離了婚,他們家跟高家斷了那層親戚關係,他和高祈他們那個圈子裏所有人也就都淡了聯繫。
跟梁空最後交集只能追溯到,他去美國當交換生參與社會實踐項目,在一場宴會上跟梁空遇見。
彼此打過招呼,也沒有什麼敘舊時間。
梁空那時候太忙,只是承主辦方的情,匆匆露了個面,連打扮都很休閑隨意。
他穿着自己最好的西裝,跟同學拿着一大疊策劃,跟一個老外把方案優勢說到口乾舌燥的時候,梁空已經一腳油門,開車走了。
最後他到底還是沾梁空的光,拿到那個實踐項目。
甚至,梁空都沒有開口幫他。
只是那個老外揣摩梁空的行事習慣,說他們的甲方一般會優先考慮有中國人的創意團隊。
也是那一次,他忽然醒悟。
自己以前那些暗自較勁有多好笑。
梁空這樣的人,天生淡漠,連別人送上門的人情都懶得收,他卻一直臆測梁空瞧不起自己,故意施捨自己,仗着出身好在自己面前擺高高在上的架子。
明明很久前,在瀾中的行知樓,駱悅人就跟他說過,梁空永遠不會瞧不起任何人。
可他不信,獨角戲演了那麼久。
現在裴思禹心態很平,知道梁空答應過來參加婚禮,他也沒有多想,只是遺憾駱悅人那邊拒絕了。
思來想去,今天早上,還是想親自打個電話給駱悅人。
畢竟之前荔城一別,在機場咖啡廳跟駱悅人說了那麼多,雖然當時趕着上飛機,駱悅人沒講什麼,但他能察覺到駱悅人對梁空還有感情。
有時候沉默,是因為有太多話想說。
他跟簡雯溝通后,想着要不要給駱悅人創造一個機會,讓她可以跟梁空當面說清楚,誰都不要有遺憾。
梁空聽完,微微擰起眉。
“她不去?”
當時梁空會答應去參加婚禮,就是因為他覺得,駱悅人也會到場。
她竟然拒絕了?
裴思禹:“可能也有什麼別的原因,既然你們現在在一起,那你們溝通,不來也沒關係。”
電話掛了沒一會兒,梁空還在想這事,忽然被門口的動靜吸引去視線。
——有人直接在用鑰匙開門。
他定了一下,聽“咯嗒”一聲,門被拉開縫隙,擴大。
然後。
提着保溫盒,帶着一身室外寒意,一邊風風火火蹬鞋,一邊呼哧呼哧喘氣罵著“大過年為什麼電梯會出停運,缺大德吧,爬十二樓,累死我算了”的璐璐,呆站在鞋櫃旁,跟客廳垂燈下的梁空,死亡對視一般,開始長達三十餘秒的敵不動我不動。
璐璐氣還沒喘順,這會兒腦袋爆炸一樣發熱,不知道是爬樓爬的,還是面前這帥哥身材有點過分刺激人。
反正大腦短路了。
梁空先反應過來,撈沙發上的衛衣快速穿上,能拿鑰匙開門,他隱隱猜到對方身份。
“你是駱悅人的表妹?”
璐璐點點頭,沒敢往前挪步,微縮着脖子:“嗯,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梁空。”
“梁空,梁空,”璐璐念了兩遍,忽然激動,眼睛瞬間瞪如銅鈴,“我靠!你就是梁空!媽耶——”
“你認識我?還是她跟你說過?”
跟駱悅人的表妹說話,比梁空擱自己親哥面前都不自在,多少有點心虛。
昨晚用了人表妹一盒套……
不過表妹的關注點着實奇葩。
“我看過你照片,嘖,我當時以為濾鏡增加氛圍了,”還在心裏自動扣了分,心想就一般大帥哥吧。
璐璐深深疑惑:“你不上鏡嗎?你本人比那張照片好看太多了!”
換別人跟梁空說這種廢話,他眼神都不帶給一個的,但這是表妹,這是昨晚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的表妹,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梁空態度好着呢。
“你在哪兒看的我照片?”
璐璐說:“高祈,就是那個炬力的太子爺,你們是朋友對吧,我在他IG上看到你照片的,你沒他好看。”
說完,有點不對勁,璐璐立馬補充:“是照片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回國后,梁空不怎麼關注IG,更不怎麼關注高祈,他跟田願分分合合梁空都懶得理會。
他決定之後去關注一下。
話題到這兒還挺尷尬的。
梁空不可能讓表妹尷尬,主動找話,視線挪至璐璐手上的保溫盒:“你帶飯回來吃?”
璐璐這才想到正事,拎高保溫盒說:“不是,這是我奶奶燉了枇杷糖水,前兩天悅人老咳,讓我送來給她喝。”
目光在屋子裏轉一圈,看不到駱悅人。
“我悅人表姐呢?”
梁空清清喉嚨,淡定道:“她昨天晚上有點累,還在睡,要不你放桌上吧,她之後醒了,我熱給她喝。”
聽到“還在睡”這三個字,璐璐的嘴角走向就開始朝不可控發展,雙眼泛着姨母笑的光輝,立馬聽話地把保溫盒放桌子上,從善如流道:“那我就放這兒,讓她睡吧。”
一轉身,璐璐看到沙發上的東西,沒控制住,低低驚了一句:“我靠!”
梁空順她視線看去。
一條單薄的白色蕾絲搭在那兒。
他身形一歪,修長手指勾起來,卷到掌心,又自認為自然地揣進兜里。
重重咳一聲。
“咳——那個,我待會收拾一下。”
昨天晚上是弄得有點亂了,之後駱悅人累壞了要睡覺,也騰不出時間打掃。
璐璐獃滯住。
要不是他這動作這麼自然流暢,又帶着幾分靦腆帥氣,璐璐真的不會注意,她跟駱悅人住一塊挺久,女孩子之間誰會多看對方的小內?
她驚的明明是小內旁邊那塊黑色的表。
昨晚跟同學去酒吧玩,看見這表了,現在好多半瓶子水的所謂富二代也喜歡戴假貨,當時身邊懂行的朋友科普:“開着最低配的二手保時捷,戴綠水鬼頂天了,是怎麼想不通戴這麼招搖的RichardMille,我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去年birkin因劇而火,一直低調的理查德也跟着出梗,說birkin配貨難沒關係,買一塊理查德沒準直接就送birkin,畢竟最貴的喜馬拉雅拍賣也就兩三百萬,RM056最低配也要八位數,只要有人敢戴這表在酒吧搭訕,你可以閉着眼睛說這是假的,越大聲越好。
昨天還在聽朋友說段子呢。
一扭頭,她擱表姐家,瞧見一塊真的。
要命的是,這人好像不太在意他那表,就這麼隨手亂扔在沙發上,她不過看一眼,他把她表姐小內收兜里算怎麼回事?
也不敢問。
更是也不敢讓這人收拾屋子。
“梁先生,要不,我來收拾吧,我幹活可麻利!”
梁空立馬拒絕,搶活道:“不用!我待會兒收拾。”
手一指,他問別的:“你平時住那個房間對吧?”
璐璐乖學生一樣點頭。
“嗯。”
梁空又問:“你一般什麼時候回家?”
璐璐本來愣着,聞聲立馬恍然大悟,忙不迭把鞋子蹬回腳上,緊張到磕巴:“我、我那個,不回家,我四海為家!”
梁空覺得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他只是想知道她過來的大致時間段,好避免一些尷尬的事,但是沒來得及問,表妹跟一陣旋風似的跑走,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砰”一聲,動靜有點大。
幾秒后,房間裏隱隱傳來駱悅人剛睡醒的聲音,在喊他。
房門一打開,聲音就清楚了。
她懵懵坐在床上,睡衣掉到一邊,露着肩,抬手輕輕揉眼睛,問他:“剛剛什麼聲音啊,你在跟誰說話?”
窗帘沒拉開,一室昏影。
女孩子的房間特有的甜香氣,悶了一夜,生出幾分溫熱旖旎。
她這床,他昨晚就想說,怎麼選的。
中式仿古的深木紋,懸一條油潤的粗木枝,搭薄紗一樣的淡青床簾,落首尾兩端,半透不透,半拖不拖,垂精緻流蘇,地上是淺灰的長毛地毯,床上四個方枕,兩個玫紅羽毛,兩個米杏粗麻。
藏珠蘊玉的艷奢,又媚氣純然,顯文質拙心。
無比襯她。
梁空站在門口欣賞她:“你表妹剛剛回來了。”
“啊?璐璐回來了?”
“放下保溫盒就走了,你外婆給你燉了糖水,要起來喝嗎?”
她掀起被子,慢慢爬起來:“那我去刷牙。”
梁空想起來,早上忙了一通,他也沒洗漱,駱悅人先去洗手間,他問她想吃點什麼,安排人送過來。
她沒多想,只是不想讓他家廚房麻煩:“要不我們吃餃子吧?”
“……”
梁空默了幾秒,想想這種事很難長期遷就,還是少裝。
“吃了兩頓,還吃?再吃要吐了吧。”
駱悅人正在擠牙膏,手指力氣一松,膏體縮回去,本來想說怎麼會,有時候工作忙回來很晚,她會連續一周晚上吃餃子,好吃又省事。
想了想,算了吧。
她這個男朋友挑剔又嬌氣。
她得寵他一點,不能叫他跟着自己吃苦。
“那別送了,我們待會兒下去吃吧,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我請你。”
梁空聽她的,把對話框裏寫到一半的餐點全都刪了,不叫家裏的廚房折騰。
並跟自己說,男人不要活得這麼挑三揀四,吃什麼不是吃,少點講究,不能讓女朋友吃個飯都要操心。
駱悅人順手把他那隻牙刷也擠好牙膏,等他進來,遞給他。
梁空接過來:“連牙膏都幫忙擠,怎麼這麼好。”
駱悅人沒有完全醒,人還有點懵問:“你在家裏有人幫忙嗎?”
梁空:“……”
是不是彼此之間誤解過於深了?梁空握着一次性的塑料牙刷,沉默良久,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在家,日常生活方面,只是有點懶。”
也說不上懶,習以為常了,環境所致,很多事的確輪不上他親力親為。
梁空看着她,慢悠悠補上一句:“沒有殘廢。”
駱悅人咬住唇:“……”
見她不作聲,梁空又說:“我學習能力挺好的,可以做家務。”
駱悅人就像一個信奉鼓勵式教育的好老師,立馬點頭,不吝誇獎:“嗯,你特別厲害,碗洗的乾淨,煮餃子好吃,還會修燈泡。”
梁空貼在她身後,聞言,俯身親昵地蹭了蹭她耳朵:“就這些厲害嗎?”
駱悅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秒懂,臉上一燒,拿手肘懟他:“你幹嘛!”
洗漱完,場景好似互換,她踮腳給他擦自己的護膚品。
梁空由着她在自己臉上塗,香得要命。
弄好,駱悅人準備回房換衣服,餘光倏然瞥見什麼。
他昨天來就是穿這條灰色運動褲,配黑色衛衣,他個子高身段好,基礎款穿在身上都氣質出眾。
不過,現在顯眼的是他口袋裏伸出一小截眼熟的白色。
駱悅人伸手捏一角,慢慢拖出來,看清是什麼后,納悶又尷尬。
她抬眼看梁空,幾番措辭后,小聲道:“你……要偷偷帶走嗎,要不,我給你一條新的吧?”
梁空差點忘了這茬事,立馬跟她解釋。
他沒有這些奇怪的收藏癖好。
剛剛只是被她表妹看到,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以前酒池肉林的日子都混過,在洛杉磯通宵開趴,路過客房聽到什麼糜爛聲音,他跟沒聽到似的,端着杯水去吹風,照舊跟人笑談,儘管隔門背景音越演越烈。
偏偏,一遇到她,很不受控地純情。
跟活回去似的。
駱悅人把東西丟進迷你洗衣機里,跟梁空說不會的,她這個表妹玩得開、見識廣,應該不會大驚小怪。
梁空對最後這句話持懷疑態度。
她估計是沒看到她那個表妹最後閃現離開的樣子,是有點一驚一乍在身上的。
駱悅人問:“對了,璐璐有跟你說什麼?”
梁空想了想。
“她說,她四海為家。”
駱悅人納悶嘀咕:“不是年前剛跟朋友出門玩過,又要出去玩啦?”
沒多想,駱悅人換好衣服,跟梁空下樓。
快十一點,早餐並午餐,點了一堆,她問梁空要不要再添點什麼,梁空拿過菜單,去掉幾個勾。
“你點這麼多幹什麼?”
駱悅人捧着手裏暖暖的溫水玻璃杯:“吃呀,讓你都嘗嘗,萬一有的菜做的不好吃,還有其他可以吃。”
梁空瞥她認真的樣子,說不用,就要了正常的菜量。
“我沒有那麼挑剔。”
駱悅人不太信地應:“好吧。”
昨天晚上樑空就覺得她冰箱有點空,吃完飯,跟駱悅人去逛一趟超市。
主要任務是買套,把表妹那盒還了。
那話,駱悅人說的,讓梁空挺感動,她說她從來沒有偷過東西,哪怕是跟表妹之間,她也都是要先打招呼的,這是第一次。
梁空說也不算第一次。
她疑惑。
梁空當沒看見,拉着她的手,帶着她找貨架,懶得說肉麻的話,偷心盜賊,不問自取算怎麼回事。
她過分認真,要還一模一樣的,昨晚用過的包裝她都用手機拍了照片。
比對后挑選好,駱悅人忽然不好意思起來,想了想,又拿一盒,放低聲音說:“給你也買一個吧?”
萬一之後他還要來她家呢,是吧,總不能再去偷璐璐的。
梁空一頓,從她手上抽出來,放回去。
手心一空,駱悅人手指虛虛攥着一個空圓,人懵住,正一頭霧水懷疑自己這個提議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某人聲音從頭頂上方直突突傳過來。
“不要這個,小了,擠得難受。”
駱悅人:“……”
作者有話說:
哄女朋友去拿套:我這方面倒沒有那麼挑。
事後女朋友買套:小了,擠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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