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離她遠點”
這個酒店的構造十分特別,一般市區的酒店只有一個大門供顧客出入,其餘的門只能是給員工出入的,但是這個酒店是度假所用,連通了好幾個附樓,連接處還有天井之類的結構,種了好些綠植。
江螢悄悄地跟在張舒梅後面,見她到了天井處便停下來,不由貓着貼在了牆角轉彎處。
此時,沈玦立在一棵大葉植物旁邊,等待張舒梅的到來。
只聽張舒梅喚了一聲:“小玦。”
沈玦轉過了頭,表情是冷漠的,沒有應聲。
張舒梅說:“你還在怪媽媽是不是?”
沈玦沒有說是還是不是,只回:“叫你出來是想跟你說,即使是這樣的場合,也離她遠點兒,你一出現,她就噤若寒蟬。”
江螢貓在轉角,豎起了耳朵,反應過來:
沈玦是在說我?
可是我也沒有那樣害怕吧。
只有一點點而已。
張舒梅表現出了一個做母親的無奈,嘆息了一聲,說道:“上次找她,是我不對……可我也不是蠻橫無理,我只是覺得有更適合你的人。早在去年,我就託人給你介紹個女孩子,但是你沒有領情。”
沈玦:“……”
江螢:“……”
江螢呆住。
去年介紹的對象,那不就是孫婧?原來孫婧是張舒梅託人介紹的?
怪不得她會看自己不順眼了,對孫婧先入為主了嘛。
又只聽見沈玦冷冷的聲音,“我的事,你少管。婚姻感情更是別來摻和。”
張舒梅耐心說道:“即便感情的事我管不着,可我那天聽她講的情形,她似乎並不知曉你的身世,我猜想你也沒有對她用情有多深,就……”
話未說完,張舒梅只感覺兒子用了一種近乎仇恨的眼神看過來。
“猜想?你配猜想我們的感情嗎?”
張舒梅不由噎住。
就連江螢也頓住了。
這個措辭,真的挺激烈了……
張舒梅不由軟下來,但又好像還不是很服氣,“好好好,你們的事,我不會再摻和,但我聽說你不顧股東反對,把錢都投到了江家瀕臨破產的公司……你爸…沈再新要是在世,會同意嗎?”
“他已經入土為安,新舒現在我說了算!”
“只要你離她遠點兒就行。”
他的聲線十分冰冷,但語氣無比堅定,江螢在一旁聽得鼻子隱隱發酸。
何德何能,可以讓他從始至終,堅定不移。
他為自己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可是自己,卻好像從來沒有做過什麼。
張舒梅嘆着氣說:“這件事,我做得不對,我當時想的很簡單,只是覺得孫家的女孩子確實不錯,以前她家就幫兆明渡過經營上的難關。這次兆明生病,也是她託人找的專家,安排人用專機接過去動手術……”
趙明?是沈玦的親生父親嗎?江螢在一旁聽得五味雜陳……孫婧跟他們的淵源竟然這樣深?
“夠了!”沈玦冷冷地道,“這是你們欠孫婧的,與我何干?你說這些,不覺得可笑么?”
“她對你的感情很深,這些她都親口承認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在我面前掉眼淚,說以前是她太任性了,錯過了你。我這才去找江小姐了解一下情況。卻沒有想到江家的二女兒,看起來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才……”
“才來傷害江螢,傷害我們的感情?”
“不是,我說了找她這件事我做得不對,可是你不見親生父親,我也以為她如果知情的話,能勸勸你的。兆明怎麼說也是你親爸,雖然他沒有養育過你,在醫學上,他確實是你親爸。我現在並不是要左右你,我只是跟你說說清楚。”
“還有,這次動手術后,你爸整個人元氣大傷,公司經營也只能交給手下去做,他的公司體量雖然沒有新舒大,可也不算小,這些將來都是由你來繼承的。他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見過你,你真的這樣鐵石心腸,都不願意見他一面么?”
不知道是不是提及這些事,觸及到了張舒梅的痛處,她說著說著,竟然流下了眼淚。
“我們的事傷到了你,這些年我也備受煎熬……”
沈玦咬了咬牙,冷言:“我爸已經死了。”
江螢躲在轉角處,感覺整個人都懵掉了。
……她只是一個想簡單快樂過日子的人,哪裏想過這麼複雜的事。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正想再聽下去,有人打了一通電話到張舒梅手機上,她接起了電話,沈玦見狀,打算移步離開。
江螢嚇得趕緊先溜,驚魂未定地先跑去了洗手間。
*
結果在洗手間卻很巧地遇到了那兩個女人。
當時江螢正好在洗手,她們走進來,對着洗手台上方的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短髮女進了廁所隔間后,只有棕色長發女從手袋裏掏出了化妝品補妝。
江螢越發確定上次就是她們兩個講沈玦的謠言。
她們看起來只是鍾天雲的朋友,不是這個圈子裏誰家的女兒。於是一邊洗手,一邊看着補妝的女人,張張嘴,想和她說點兒什麼,又發覺自己實在不擅長跟這一類玩咖聊天。
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開場白,反而是那個棕色的長發女生突然問道:“麻煩你幫我看看,後面是不是有點兒緊?手臂放下來的時候,蝴蝶骨附近的肉是不是凸出來了?”
江螢:“……”
仔細瞧了瞧,點頭說:“是有點兒。”
她嘆着說:“果然胖了……我得減肥才行了。”
江螢:“穿寬鬆點兒的衣服,就看不出來。”
“那怎麼能行,大好的年華就要秀出自己曼妙的身材啊,寬寬鬆鬆和大媽似的”
江螢感覺自己好像中了槍,雖然今天的裙子不是寬鬆的,但平時她愛穿寬鬆的衣服呀,尤其是在學校的時候,覺得格外舒服。
棕發女笑了笑,又問:“你看起來好眼熟,剛才和沈總坐一起么?”
江螢點頭。
“是沈總的朋友么?”
“算是吧。”
“我們還挺想去跟他打招呼的,但是聽說他很高冷,又怕吃閉門羹。”
江螢抿着嘴笑:“他……冷嗎?還好吧。”
她又對鏡塗著口紅,抿了抿,自言自語起來:“不過算了,他和我們也不像是一類人,結識了也玩不到一起去。”
江螢原本想追問造謠的人是誰……但是發現自己實在不知怎麼開口,只好先回宴會廳。
*
回到桌位。
沈玦已經回來,一如既往地笑着問她:“你姐說你去了洗手間,怎麼去了這樣久?不會是真的肚子不舒服吧?”
他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受剛才跟媽媽談話的影響,要不是有偷聽那些話,她根本不知道沈玦的情緒管理能力這樣強。
“我在門口玩了一會兒。”江螢說。
“看到什麼好玩的了?”
“在池子裏逗錦鯉來着。”
江螢說完就後悔,這樣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他卻抿唇輕笑:“待會兒帶我去看看。”
“好呀。”
孩子就孩子吧,沈玦喜歡,張舒梅能奈幾何……
開席之後,沈玦和從前一樣,幫她夾菜,幫她盛湯,只是江螢見他都不怎麼吃,不由說:“你也吃吧。”
“我覺得這道菜還不錯,你嘗嘗?”她說著,給他夾了一些菜。
他淡淡地笑着:“嗯好。”
當伴郎伴娘團護着新郎新娘來敬酒的時候,鍾天雲一見面就說:“沒有想到沈總那麼快就找女朋友了,我還以為你會做個單身公害的。”
孫婧原本陪新娘敬酒,但是轉到這一區域的時候,就離開了,換成了別的伴娘,像是刻意避開一般。
江螢感覺她還真的有自尊……但是這樣有自尊的人,又幹嗎要在張舒梅跟前掉眼淚啊,真是,這不就很茶了么?
沈玦聽了鍾天雲的話,只眉目輕淡地說:“追了兩年才追到,不算快了。”
一群人又驚訝了。
“居然追了兩年啊?”
鍾天雲的性子比較乍乎,故意拆台一般問:“可是江螢,兩年前你還在讀高中吧?”
“高考後開始追求的。”沈玦又說。
“哦。”眾人恍然大悟。
那樣,真是沒得毛病可挑。
江雨也在身邊,幫忙說了許多話,江螢基本上只用陪笑就好。當他們走了之後,江螢搓了搓臉頰,感覺都要笑僵了。
這個圈子真的很小,張舒梅之前在寧市活躍過,所以很多人都認識她,今晚又是寧浦兩市的企業二代結合,張舒梅非常吃香,時不時有人跟她講講話。
有人也過來找沈玦,還有個長輩還問:“小沈,你怎麼不去和你媽媽說說話?”
沈玦微微地笑:“剛才在外面說完了。”
“都找女朋友了,怎麼說也要帶女朋友去見見自己媽媽呀?”
江螢只得尷尬地在一旁,一語不發。
沈玦卻回:“已經見過,並不對付,不要勉強,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
言外之意:不要再來當爹,指導他人的人生!
圈內人幾乎都不清楚沈玦的真正身世,仍然認為他是沈再新與張舒梅所生,時不時還聽見有人說:“你接管集團后,業務發展還不錯,你爸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放心。”
有的人則打量一下江螢,知曉她是江家二女兒之後,會附和說點兒好話:“你們兩個集團聯姻,也很不錯。”
還有的人則會說這次冠名營銷的事,能把產品推出去,建立品牌知名度,非常有前景之類……
江螢跟着應付了一番,喝了兩杯酒,頭有些不適,坐下一邊按太陽穴,一邊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沈玦。
他這才走向新郎新娘,說了一番。
折回來后朝她微微地笑着,“好了,我們走吧。”
終於可以走了!
江螢的頭瞬間不疼。
找到聊得正嗨的姐姐,交代她少喝點兒酒,又讓她的助理葉姐幫忙照看,這才離開婚宴大廳。
*
代駕開着車,後座上的二人靠在了一起。他問:“頭還疼么?”
江螢搖頭,只悶聲:“剛才你們在天井說的話,我聽見了。”
“你聽見了?”他訝異着,“怎麼聽見的?”
“你出去后,我看見張舒梅也出去了,就一時好奇,跟在了她後面,然後偷聽到了……”
他沉默了一秒。
江螢怕他生氣,繼續說:“你不會怪我偷聽吧?”
沈玦淺淺地笑,摸了一下她的臉,“怎麼會,只是沒有想到你是個竊聽機靈鬼。”
“你聽見也好,否則我還要複述給你……這種事,我記性不大好……”過了好一會兒,又用一種低沉的語氣問,“現在,會不會覺得我冷漠涼薄?他命懸一線,我也不願去見他。”
看着他略顯黯然的臉,江螢搖着頭往他懷裏扎。
“不會的,是他們用道德綁架你。”
他撥了一下江螢的頭髮,沒有說話,良久才說:“呵,道德綁架……你竟然也懂這個詞。”
“別小看人哦。”
又靜默了一會兒,沈玦說道:“不論她怎麼評價你我,都不用在意她說了什麼。那些不能動搖我們絲毫。”
“我當然不在意呀。”江螢說道,“只是有時候我也不理解。”
“什麼?”
“你怎麼這樣認定我啊?!”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突然發笑,“你說的,我要對你負責的。”
拍了他一下,“一點兒也不正經。”
他笑着側過頭,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小聲說道:“不正經的事,我們回去再做。”
作者有話說:
代駕小哥:你們能不能稍微發現一下我的存在?
ps,逐漸收尾了哈,不會拖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