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阮承鄴下樓的時候客廳里已經沒人了,他皺了皺眉,又轉身上樓。
皮鞋踩在實心木地板上發出是聲音很沉悶,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白心心回進卧室時就看到自家老公半靠在床上戴着眼鏡在看一些合同文件,知道她進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那眉眼和她兒子很相似,但眼神卻比阮敘白看上去嚴肅沉穩很多。
見他不理自己白心心也無所謂,她撩開被子躺了上去,然後側身把後背留給他,關燈,睡覺,一言不發。
阮承鄴又蹙了下眉,不過也什麼都沒說。
又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他終於把文件放在旁邊的床頭柜上,關上床頭燈后躺了下來,屋裏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今天回來做什麼?”到最後阮承鄴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白心心其實沒睡着,但不想理他。
阮承鄴踢了她一下,“不是說不回來了嗎,還回來幹嘛!”
一聽到這種話白心心就腦火,利索的爬起來把燈打開,一臉憤怒的看着他,“關你什麼事,他回來又不是為了找你。”
阮承鄴沒說話。
白心心等了半天也沒等他開口,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兒子今天回來的目的告訴他。
雖然阿敘不讓說可她怎麼可能會隱瞞着,他們之間的冷戰遲早要解決,在這樣下去這個家早晚得散。
阮承鄴聽完之後眉頭緊鎖,久久不說一句話。
“對方學歷工作怎麼樣,家裏父母做什麼的,兄弟姐妹幾個?”他來了個三連問。
這種窒息的問題讓白心心氣到翻白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現實,娶個普通姑娘能把你家窮死嗎?”
阮承鄴哼了聲:“不是門當戶對遲早得散。”
“想要門當戶對你去娶,你不就是喜歡宋家那小千金嗎,你去娶!”
“我告訴你阮承鄴,阿敘喜歡誰就娶誰,如果你在說什麼讓他去搞聯姻那套我們就離婚,要聯你去和宋家聯!”
說到後面白心心幾乎是吼出來的。
阮承鄴已經很久沒見她如此激動過了,當場被她嚇到愣了好一會。
“你瞧你說的什麼,我只是讓他去看看,又不一定是真的連。”
說到這個他也頭疼。
白心心冷笑:“你是那個山頭的狐狸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
“我還是那句話,阿敘喜歡就好。”
“他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嗎?如果你在逼他,遲早有一天這個家得散,散了我就跟兒子走,反正是你逼我的。”
阮承鄴眼神一下變的凌厲,“你說什麼!”
白心心也不怕他,這段時間因為這件事家裏就不得安生。
她淡淡的說:“我還是那句話,我兒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是他的自由,你無權干涉他的婚姻。如果你那麼想要宋家那個小女兒做兒媳婦,你就自己娶,我還你自由。”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我讓他找個門當戶對的還不是為了他好嗎,縱觀周圍你看那家不是找實力相當的,不說別人就說我們倆不也是這樣過來的?”
阮承鄴簡直要被她氣死了。
白心心呵呵的笑了聲:“如果當年不是你卑鄙你看我嫁不嫁給你!”
提到這個阮承鄴立刻下跪,跪得很自然熟練,“老婆我錯了。”
誰能想到這個在風投界叱吒風雲多年的老狐狸在老婆面前是這副模樣。
她說這些也不是為了吵架,白心心又恢復了一貫的和顏悅色,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你不能只看到我們過得幸福就認為所以的門當戶對都幸福。”
“阿敘從小到大還不夠聽你的話嗎,十幾歲就一個人在國外生活求學,我們倆個工作忙得一年沒過去幾次,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愧疚?”
“這麼多年他身邊也沒看到有個女人,跟拍的八卦記者都放棄了好幾波,他活生生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這幾年好不容易親近了些,你倒好,讓他去連姻?”
“人家好不容易現在碰到了個喜歡的,如果你在阻止這輩子他可能就孤獨終老了。”
“我能看得出來他對這段感情很認真,又是初戀當然刻苦銘心,如果你在逼他那這個孩子咱們就真管不住了。
”
“咱們就不要干涉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娶個門當戶對資產相當的天天勾心鬥角不累嗎?”
“反正這些年我覺得很累,我不願意在讓我兒子像我們這樣。”
想到這裏她委屈得臉都紅了,一副又要哭出來的表情。
阮承鄴嘆了口氣,沒說話。
見他沉默白心心就知道有戲,又繼續說:“要不是朝言也談過戀愛,我都懷疑他們倆……你瞧瞧,你能不緊張嗎?”
阮承鄴:“……”
說實話這個他還真的緊張過,畢竟這兩小子從小關係就不錯又都是在國外求學,國外思想觀念那麼開放……說不擔心是假的。
“所以啊,現在孩子好不容易喜歡個姑娘,你如果不同意萬一他傷透心了再也不找了怎麼辦?”
“你們阮家盡出痴情種,要是因為我們的阻止留下遺憾他一定很恨死我們。”
阮承鄴沉默了。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自從那一次讓兒子去和宋家的小千金見面被他拒絕後兩個人就鬧得很僵。
他自己本來就是好心,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領情,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搬出去了,還說什麼在逼他就斷絕關係?
其實後面怎麼吵起來的他都想不起來了,等他反應過來時兩個人都鬧得家裏雞犬不寧了。
這臭小子……
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獨苗苗,他還能害他嗎?
孩子離開家后他也想了很多,可他是一家之主自然不能先找他,那他威嚴何在?
他後來其實也是妥協了,如果阮敘白回來和自己提那這個事情那就算了,沒想到他直接不回來了!
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
越想阮承鄴心裏越堵,也不知道他這臭脾氣跟了誰。
“那姑娘……你見過沒有?”
沉默了很久后他才裝不在意的問了句。
白心心的鬱悶之氣一下就通了,積壓很久的壞心情就像灰層一樣瞬間被雨水清洗乾淨,她現在甚至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她知道他妥協了。
“上個月在萬曼電影城那邊見過一次,但是兒子沒讓我看到臉就拉着人家姑娘跑了。”
說到這個她就難受,她也沒想把人家姑娘怎麼樣啊,他怎麼能帶着就跑呢?
她又不是吃人的怪物,相反回來后她還很高興。
至少能證明他兒子和朝言那孩子……
同時,遠在綠意集團還在加班的某位陸姓CEO莫名的打了個噴嚏,他一臉茫然,是誰在想他?
聽到這句話阮承鄴的眉頭又緊了起來,“一個月了你怎麼沒和我說?”
白心心撇了他一眼,“你不是就喜歡宋意微嗎,說了讓你心堵幹嘛!”
宋意微,宋氏的小千金,阮父兩個月前讓阮敘白接觸的連姻對象。
只不過阮敘白拒絕得很乾脆,就連照片都沒看一眼,當晚兩父子就因為連姻這事鬧到最後差點打起來。
然後阮敘白就搬出去了。
阮承鄴:“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請人家父母吃頓飯吧!”
他怕了行不行?
母親現在每天為了這個念念叨叨痛哭流涕的,老婆也不是個安心的一天到晚給他臉色看,累了。
心好累。
以後他愛娶誰娶誰吧,對方不是男孩就好!
他只想快點恢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白心心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阿敘只叫了我一個人去。”
阮承鄴:“……”
後悔了,把孩子去掉,他只想要老婆。
·
阮敘白把這件事告訴游月的時候,游月正在吃早飯。
她看了看旁邊的幾個人一眼,起身走到陽台。
“這會不會太快了?”
畢竟他們才認識一個月啊,這也太快了。
游月不想這麼快。
她想慢慢來,水到渠成那種。
阮敘白回了句:“我覺得還好。”
游月撓了撓頭髮,想了想又說:“慢慢來吧。”
從認識到談戀愛到接吻到見家長都在一個月裏,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慌亂。
她還沒想到結婚那一步。
既然還沒有到那一步那這家長見不見也無所謂。
而且,她父母知道阮敘白的身份后沉默了很久,游月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惡兆。
那邊沉默了很久,之後阮敘白對她說:“下午我們見一面。”
游月看了看那三對都在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後背發寒。
“我不知道能不能出來。”
阮敘白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怎麼了?”
“我爸媽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滿意?”
“……看上去有點。”
“……”
“下午見一面,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游月微嘆,“我盡量吧!”
掛了電話還沒返回桌上,蘇蔓就開了口,“你過來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游月暗道不好。
昨天回來后不久她就對父母和盤托出了阮敘白的家世,可惜連本來還挺寬容的老父親也沉默了,看着百度百科裏的資料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晚上她是和蘇蔓一起睡的,蘇蔓說話的水平很有一套,兩人躺在被窩裏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游月也不是聽不懂。
大概就是,差距太大不合適。
游月坐回來后屋裏陷入了沉默,空氣似乎開始變得壓抑起來,游月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了。
果然下一句就聽到游成殊說:“你們之間的距離太大了,算了吧!”
游月反駁,“我不要。”
“月月~”一打感情牌蘇蔓就喜歡拖着長音,“你們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學歷背景家世你拿什麼和他比,到頭來人家一腳把你踹了吃虧的是你。”
游月:“……”
“你見過那個有錢人的對象到最後不也是有錢人,門當戶對這個詞不是隨便說說的。”蘇蔓看着她。
游月:“我就只是想談個戀愛。”
游成殊眉頭一皺:“談戀愛就不要負責嗎?”
“還是說你只是想談戀愛不想結婚?”蘇蔓在旁邊配合。
游月:“我還沒想那麼遠。”
游成殊一拍桌子:“我們老游家不出花花公子,花花女兒也不行。”
游盛在旁邊沒說話,自顧自的吃着東西,一臉面無表情。
蘇蔓走到她旁邊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她手上戴着的玉鐲子,“這是阮同學送你的吧!”
她點點頭,然後不自在的把手收回。
“你知道這鐲子多少錢嗎?”蘇蔓問。
她想了想說出了自己查的字數。
“三萬多?”蘇蔓笑了聲,聲音有些冷,“他跟你說的?”
游月想了想,“我問了想想,她知道這個牌子,她幫忙查了是三萬出頭。”
“這個鐲子是伊藤的高定品,出於國內著名的玉制名家之手,聽說一年只接七個單,最便宜的都要五十萬起步,在加上選料,配紋,刻字,這些都是十幾萬十幾萬起步,你這鐲子這麼複雜弄下來起碼得□□十萬,他又急着要那還得加錢,說不定一百來萬以上都有可能。”
游月皺眉,“你怎麼知道?”
“你昨天睡着的時候我偷偷取下來問了你何阿姨,就是何韌的母親,開過視頻和她聊了,她說的。”
何韌家也是有錢人,那看來沒跑了。
聽她說完游月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真的沒想到會這麼貴,這一次阮敘白回來的時候在車上送給她的,她沒看到盒子,是他直接給她戴上的。
回來的時候她也觀察過,問了溫想說是三四萬左右她也就沒在意,想着買個差不多價位的禮物送給他就行。
畢竟寫文這麼多年這幾萬塊錢她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沒想到這麼貴。
“你不信自己拿出來對着燈光看看內側,是不是刻有賈仁寶這三個字。”
“他就是伊滕的創始人,只做高定品,而且聽說這還只是友情價,就是為了結識達官顯貴幫他兒子拉生意。”
昨天得知這個價位的時候她也嚇了一跳,半天沒說出話來。
一百萬說不定還是個保守字數,玉本來就易碎還要在裏面刻那麼多字做這麼多加工,不用想也知道不會便宜到那裏去。
“就當他一百萬吧,送個東西都上百萬這是什麼家庭?”
“他送你這麼貴的東西你得回禮吧,你回多少?回少了是占別人便宜,回多了你有這個錢嗎?”
“戀愛途中各種節日禮物少不了,你能頂的住嗎?”
蘇蔓字字誅心。
游月沉默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蘇蔓又拉上她的手,“知道你談戀愛了我其實很高興,但我不希望你找一個差距這麼大的,現在在一起是圖個新鮮漂亮,以後長久在一起是要看三觀的。”
“就拿你和你哥小時候搶一個雞腿來說,你和他說這個他能理解嗎?有錢人家的孩子還缺那個雞腿?人家估計金雞腿都吃吐了。”
“我們小區里那個李阿姨你會記得嗎?”
“知道。”
她當然知道。
“她的故事你忘了嗎,灰姑娘嫁豪門一時風光無限,結果沒兩年離婚了,轉眼沒半個月前夫就又娶了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別說了。”她打斷她。
蘇蔓停了下來,屋裏又陷入了安靜。
游月的微信提示聲響了,是阮敘白髮來的信息,說他已經出發過來了。
“我下午出去一趟。”
“阮敘白過來了,我要出去。”
她說著進了自己的房間,徒留一室沉悶。
游成殊有點抱怨的看着她,“你怎麼說這麼重?”
“我還不是為了她好嗎,趁着現在感情不深早解決早好。”
游盛終於放下了筷子,“吃飽了,我先忙。”
游成殊按住他,“你妹這男朋友靠譜嗎?”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男朋友。”他現在還心裏煩着呢!
以他對自己父母的了解他是知道她們會反對的,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心情並沒有那麼暢快。
蘇蔓對游成殊說:“要不我請假幾天再陪陪她?”
游成殊反對,“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還請假?”
蘇蔓嘆了口氣,沒說了。
蘇蔓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她正在化妝。
游月身上穿在一件米白色綴紅碎花斜肩裙顯出了她的好身材,一頭烏黑的蓬鬆微卷長發襯得她皮膚很白,那張瓜子臉上的五官本就嬌媚,現在又化了妝就更顯誘人了。
蘇蔓無奈嘆息,她就是怕那人只是看中她這張臉罷了。
而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
以色示他人,色衰而愛弛。
她真的害怕自己姑娘遭到像李娜當年的那種危險。
她對這兩個孩子沒有太大的期望和目標,只喜歡他們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工作了就工作,該戀愛該結婚就去一件件循序漸進的去完成,和這個世界上的普羅大眾一樣就行。
如果阮敘白沒有那麼好的家世,俊男靚女自然相配。
她微嘆,可惜了。
蘇蔓也不是那麼古董保守的人,知道女兒是第一次談戀愛也不太好打擊她,只是告誡她多想想後果。
游月問了他們什麼時候回去,得到的答案是明天下午。
她出門時蘇蔓還是忍不住讓她好好想想自己說的話,游月笑着沒說話,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走了。
然而電梯門一關,游月的臉就垮了下來。
看着手腕上的淡綠鐲子,她又想起了蘇蔓的話。
出了小區門口就看到了阮敘白的車,游月輕車熟路的坐了上去。
阮敘白看了看她,見她精緻的小臉上卻沒什麼精神,然後問她怎麼了。
“沒事。”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她的聲音很平淡,這讓阮敘白本就不祥的預感更深了幾分。
“要不去山水一笙看看?”
山水一笙是阮敘白在容和路那一片買的別墅,因為離自己公司不遠他就買下了,沒搬來江上院之前他一般都住在那邊。
游月之前聽他提到過但還沒去過。
在加上也屬於無聊,現在回家又要面對父母的絮絮叨叨,她就答應了。
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驅車來到三水一笙時還碰到了開車出門的陸朝言。
幾個人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分道揚鑣了,問了才知道陸朝言也在這裏有房子。
“看來你們關係真好。”
阮敘白不否認。
山水一笙是一棟棟的獨立別墅,面積沒有之前在舟山的那個別墅大可卻比哪裏漂亮太多了,樓盤錯立,小山與清河雙重環繞,幾何圖形的建築主體看上去充滿了賽博朋克。
最主要的是屋后還有個游泳池,高牆矗立環境密閉,游月在屋裏逛了一圈得出一個結論:漂亮,大氣,高級感,貴。
兩人吃了一點東西,阮敘白來之前還讓管家給她準備了一些甜點,東西弄好之後人就走了。
今天天氣稍熱,陽光洋洋洒洒的照在後院的游泳池裏,看得游月心痒痒。
她很喜歡水,特別是看到這種大池子,一看到游泳池就特別想去泡着,可惜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阮敘白也注意到了她的興趣,問她要不要去試一試,她拒絕了。
不過最後還是沒忍住端着幾塊奶油盒子脫下鞋去池邊玩水。
阮敘白並沒有過去只是倚在玻璃牆邊看着她玩,嘴角刁着一隻煙靜靜的看着她。
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的腳在水裏調皮的揚着水玩,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端着甜點盤玩得那叫一個不亦說乎。
見她玩得高興男人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就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
後來她玩累了終於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阮敘白這才走了過去。
“累不累?”跳來跳去像個孩子似的,他看着都累。
玩了一圈游月心情好了很多,她搖搖頭。
“阮敘白。”
他準備進屋在給她拿點吃的時候被她拉住。
阮敘白心裏的那種不好預感又來了,然後就聽到她說:
“怎麼辦,我爸媽好像不太喜歡你。”
阮敘白回頭看着她,因為自己站起她坐着就有點居高臨下,他能看到她臉上帶着怯懦的表情。
他有些心驚。
“那你怎麼說?”他又坐了回去。
游月卻話鋒一轉,指了指自己腕上的玉鐲,“這個到底多少錢?”
一下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一個鐲子而已,怎麼了?”他問。
游月低着頭細細的觀摩着它,然後說:“我聽說這個起碼要百來萬。”
阮敘白不知道他從哪裏得來的數據,不過他還是說了聲:“158。”
游月:“多少?”
“一百五十八萬。”他又補了句:“友情價。”
“……”
看來何阿姨說的時候少了。
她又看了看,吐槽:“太貴了吧!”
阮敘白把她拉進懷裏,“你父母就是因為這個覺得我們不合適?”
游月點點頭。
然後就聽到他說:“我不想瞞你,我這屋裏的每一樣東西都不便宜,包括你現在坐的這張椅子。”
游月立刻看向自己坐着的滕椅,然後就聽到他說了一個八萬。
“真有錢。”她咂舌。
“錢只是一個概念,有錢有有錢的活法,沒錢有沒錢的活法,能怎麼辦?”
游月反駁:“那你能理解兩兄妹為了一隻雞腿爭得面紅耳赤的故事嗎?”
阮敘白一笑:“不能理解。”
游月的心又沉了沉,就是咯。
然後就聽到他又說:“但我羨慕。”
他把她抱坐在進懷裏坐在他腿上,游月對這種程度的親密還不能適應,可掙扎了一會也只能就乖乖的任他抱着了。
“我認為有錢是一種優勢,但是它不能代表我這個人就人品不行樣樣不行。”
“大部分人的出生就決定了他這一生的上限,而這大部份人里只有一些人出生就在羅馬。
“於是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可這裏面卻又有那麼一部分人特別會給自己找借口,為此就希望污衊這一些人,彷彿要把有錢人都妖魔化了才心裏平衡點。”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有錢沒錢裏面都有好和不好的人,不能因為看到一個案例就一棍子打死全部人。”
“你父母認為你和我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結果,那你覺得你和一般人在一起就能保證一輩子真的幸福美滿嗎?”
“如果都不能保證,為何不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又對自己更有利的在一起?”
他的一連串回答讓游月連續沉默,半天沒說一句話來。
而阮敘白也不擾她,只是把她抱在懷裏一副正人君子作派,就靜靜的看着她沉默,然後又看到她臉上浮出笑意。
他緊張的情緒鬆懈了一些,然後就聽到她說: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聽我父母的。”
阮敘白:“……”
“阮敘白,我們分手吧!”
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阮敘白本來微揚着淡笑的五官漸漸隱了下去。
陽光在側方照來的光線正好被他落下來的幾縷頭髮擋住,印出來的陰影灑在他的眼瞼處,他的目光就在這種情況下漸漸的變得冷淡了起來。
“你在說一遍。”
游月還在他懷裏,但她目光平靜,一雙杏眸無俱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說我要和你分手。”
男人沉默了,沒回她。
然後下一刻他就把她抱了起來,直接把她丟進那池泛着微藍的池水裏。
突如其來的意外把游月嚇到了,等她浮上來的時候忍不住要罵,可男人卻也跟着跳了下來,抓着她就往水裏按去。
游月:“……”
她在水裏緊張的四肢亂竄,頭髮還擋在她臉上什麼也看不到,求生的本能讓她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下一刻她就感覺有個東西朝她貼了過來,唇上一軟,一些氣體便渡進了她嘴裏。
游月慌急了,在這種缺氧的情況下只能緊緊的抱着他,她貪婪的吸附着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被他拉出水面。
一碰到空氣她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伸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水,化也花了,可素顏上看去卻更顯得真實。
“阮敘白你他媽有病啊!”她忍不住罵他。
阮敘白的頭髮也軟軟的搭在腦袋上,雖然模樣落魄卻顯得十分無辜,他伸手抹了把臉,嘴角溢笑:“不說要分手嗎,剛才還吻我吻得那麼凶?”
“我那是求生本能!”
說著她氣不過伸手也把他往水裏按,阮敘白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壓了過去,他也不服輸,在她把自己按下去時就拉着她一起沉了下去。
最後誰救誰也說不清楚了,反正因為渡氣被迫又親又吻得難捨難分。
冒出頭后的游月又生氣又委屈,明明她剛才只是鬧着玩的看看他有什麼反應,誰知道他真的就把她丟了下來。
這個狗男人!
虧她剛才還決定不聽父母的話了。
呸!
他不值。
看着她一雙泛着淚的通紅杏眼,阮敘白:“……”
他拉住她,聲音沉沉:“還分不分了?”
游月甩開他往岸上游,剛碰到池沿又被他拉了下來。
她又上去,他又把她拉下來。
幾次之後游月直接被他氣到沒脾氣。
“你在這樣真分了!”
她警告他。
阮敘白有點反應不過來,“?”
然後恍然大悟,“你騙我?”
游月一臉諷刺:“本來剛剛我還準備不聽父母的話了,謝謝你阮敘白,謝謝你讓我知道什麼叫不值得。”
阮敘白又笑了起來,把她托上了岸,不過很快游月就發現還是不要上岸的好,又自動的跳了下來。
阮敘白伸手給她挑開頭髮,男人的長眸里盛着了無辜,聲音有些委屈:“下次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喜歡。”
“要你喜歡!”
說著她又氣呼呼的把他按進水裏,然後想到了什麼她又把他提了起來,一呼一吸間阮敘白滿是狼狽。
還不解氣,她抬起他的手臂咬了一口,男人微微喘了下粗氣,還是乖乖的受着了。
看着他手臂上印下了兩排清晰的牙印她才露出了微笑。
只見阮敘白面色凝重,就在游月以為他是不是生氣的時候,就聽到他說:“對於戰鬥力最強的Alpha,這是你這隻小小的Omega能做的嗎?”
游月:“?”
然後下一刻她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的手抓到了泳池沿邊,下一刻就感覺后脖頸一疼,疼痛讓她被迫揚起優美的天鵝勁,同時罵了一聲,“阮敘白神經病啊!”
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又腦又怒,然而阮敘白卻在她耳邊繼續低吟:“女人,如你所願,這是我給你的終身標記。”
游月:“……”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剛入行不久寫的一本ABO女頻文里的台詞。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他挑起,他忍着笑,滿目柔情,開口:“果然,生活來源於藝術。”
游月尬到想溺死算了。
·
傍晚阮敘白把她送回了家。
路上他又問:“真的不能安排一次長輩見面會嗎,就只是吃頓飯。”
游月再次拒絕。
男人就沒說話了。
游月知道他心情不好,在三水一笙時他就一直在問這個事,她都拒絕了。
“那我以後不幫你壓新聞八卦了。”他說得很決絕。
游月一臉疑惑:“什麼新聞八卦?”
阮敘白哼了聲,“七點鐘方向,有八卦記者在拍我們。”
見她腦子轉了半天也找不到他只能嘖了聲,伸手一指,“那裏。”
順着目光游月就看到了一個帶着鴨舌帽的人在樓道里鬼鬼祟祟的舉着相機在往她們這邊拍。
游月:“……”
“被拍好幾次了,都被我壓下去了。”他告訴她。
游月隨口一問:“怎麼壓?”
“錢。”他言簡意賅。
阮敘白看向她,深瞳里充滿了認真:“跟我在一起就是會有這種風險,你得習慣。”
“那你怎麼沒被拍到過?”除了在財經報道里看過他幾乎搜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花邊新聞。
阮敘白也不隱瞞,“以前拍過,換好幾次人了,但因為就我一個人拍了也沒用,如今有你就不一樣了。”
她恍然大悟。
“所以我希望雙方父母見一面,這樣子也更名正言順些,要不然以後我們倆經常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讓他們二老看了怎麼想?”
“就是吃個飯而已不是談婚論嫁,既然我們都碰到了不見個面怎麼行?我是無所謂見不見,但我爸媽那邊催得厲害,這也是他們的一片心意和尊重。”
“我媽那天來就是說這個事的,如果再不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我估計就得搬回家住。”
遠在老宅的未來婆婆表示:我沒說,我沒有,別瞎說。
游月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我也有私心。”他又說:“秋秋,我想帶着你去見我的家人和朋友,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在交往。”
游月表示並不是很能理解雙方家長見面和去見朋友見家人有何衝突,可是看着他那認真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那我盡量吧!”
他都做了這麼多了,她也是應該更主動一些。
當晚在游月的軟磨硬泡下,阮敘白終於得到好消息,游月父母答應了。
阮敘白趁着夜色又回了老宅,這一次阮承鄴也在,屋裏三人正在吃晚飯,見他回來都是很驚喜。
阮承鄴雖然也挺高興的,可傲嬌的性子讓他偏偏不表露出來,看到他坐下,他忍不住哼了聲:“還知道回來。”
白心心踩了他一腳示意他閉嘴。
阮敘白低頭吃着飯一言不發,他吃得很快,吃完后就把游父游母答應見面的事情說了一遍,由於父母都知道了沒多大反應,只是心裏默默的記下了一會吃完晚飯還是得出去準備些東西。
老太太李雲的耳朵遺憾的不太好了,她聽得稀里糊塗的只能問自家兒子,“什麼?”
白心心靠在她耳邊告訴她:“阿敘談對象了。”
“談對象,什麼對象?”很快老太太就反應了過來,一臉欣喜:“真的?”
得到確定后老太太激動的拉着阮敘白的手,這個時候看着他比之前任何一個時間看着還要順眼,聲音顫顫的說:“看來是你爺爺顯靈了知道我盼孫媳婦就給你送媳婦過來了,好啊,真好……”
阮敘白:“這是我自己努力爭取來的,和我爺爺沒關係。”
白心心白了他一眼:“讓老太太高興高興你會掉幾塊肉?”
看着幾個人一副和和睦睦的模樣阮承鄴心裏很不是滋味,因為回來到現在阮敘白就沒看過他。
他之前雖然也對他是冷淡一些可那是性子使然,現在這個情況可不一樣,他分明還是在生氣,這小兔崽子……
看到他們幾個越和睦他就越生氣,一生氣他本來看着嚴肅的面色就更冷了下來,他把筷子放下,風輕雲淡道:“我明天可能沒空。”
不求他是嗎,呵呵,他就不去了。
阮敘白看都沒看他,只是淡淡的道:“那我明天就只能說我父親去世了。”
阮承鄴:“……”
白心心這次也不幫兒子了,畢竟她是希望這個家恢復和睦的,她瞪了阮敘白一眼,“怎麼和你爸說話的,死了你就開心了?”
阮敘白沒回了。
李雲見她們一會高興一會又吵架也是無奈,雖然她聽不太清但是眼睛還明亮着,然後問阮敘白,“那姑娘的照片有嗎,給奶奶看看。”
他搖頭表示沒有。
老太太有些遺憾,讓他改天把人帶回來給她看看,阮敘白應下了。
阮承鄴起身,“走吧!”
他是叫白心心一起出去準備準備,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阮敘白卻蹙着眉沒說話,他是知道他這父親的性子的,說一不二。
看來明天只能說自己父親去世了。
幾個人一起出了門,老太太叫了保姆把手機拿來,讓保姆找到了自己女兒的電話撥了過去。
“琴琴啊,是媽,對是我……”
“阿敘有對象了,明天他父母要去女方家拜訪,出門準備東西去了。”
“對,對象是個女娃……”
“結婚啊,怎麼不結,都上門去見了估計就快了……”
“哦,是親定還是見面?定親吧……”
遠在雲川市的阮承琴也是想當激動,畢竟她就這麼一個娘家,聽到要有喜事了也是笑得很開心。
因為開着免提旁邊咬着水果的小兒子聽得也是想當然激動,然後悄咪咪的走到外面掏出手機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阮敘白要結婚了,明天見女方家長,具體地點我再打聽打聽,一定要獨家知道嗎,一定要獨家,現在就趕緊安排人去跟着,多派幾個人跟着聽到沒有,我們這一次要獨家!”
他創辦的是網站叫頭部娛樂網,裏面各種明星八卦豪門狗血應有盡有,做為一個嗅覺敏銳的媒體人,他絕不能錯過這種勁爆的新聞。
這次,這個獨家新聞一定是屬於他們頭部的!
他抬頭看了看天,笑道:“嗯,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