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蕭白:“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刀鞘跟你不是一起的。”
祁璟:“不是。”
蕭白滿臉激動的看向懸在半空中的匕首,“來,你飛一圈看看。”
她這口氣像極了在逗弄一隻小狗,“來,握個爪!”
所以祁璟不願意動,就沒動,只在遠處盯着她瞧。
清冷的月色下,這個簡陋草屋裏四周的其餘東西都是黑灰色的,模糊的。唯有這個塊藍田白玉,吸走了整個屋子裏所有的光線,潔白,清晰。周圍似乎還有一圈淡淡的月暈,隨着她激動說話的聲音,變化出不易察覺的波紋。
祁璟看着她的眼神暗了暗,眉梢微挑。
有意思。
一個玉璽,歷國的傳國玉璽,裏面還有個會說話的精怪,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蕭白這時想起正事,見他不願飛一圈,也不在意,皺眉道:“我們現在可能遇見了一些麻煩。林蒙剛剛被打暈不知道關到哪裏去了,之前你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他們還商量着要把我給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情有些沮喪,連帶着在玉璽周圍的光暈都暗淡了不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帶的動我,或者你也可以先去四周轉一圈,看看能不能先找到林蒙。”
蕭白說完,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懸在半空中的匕首。
能飛可真好,她就是不能做到像匕首一樣,哪怕能動一動也是好的。
祁璟安靜的聽着,也沒給任何反應。哪怕他現在確實是像一個人一樣,但外表畢竟只是一把看着黝黑的匕首,沒有人的表情,蕭白一時摸不清他的想法,也無法從他的動作里看出什麼。
匕首就那樣像剛才一樣,安靜的懸在半空中。可能是夜色有些黑,周圍也有些太過於安靜了,這種安靜這讓蕭白沒來由的感覺到一絲心慌。
於是她迫不及待的想打破這份安靜,“你怎麼不說話,你覺得呢?我們是先離開,還是先去找到林蒙比較好一些?”
“你為什麼會以為我就一定會幫你呢?”祁璟的聲音是冷的,話也沒有絲毫的溫度,“今天不過是我與你第三次見面,為什麼你就這麼相信我會幫你呢?”
他的聲音說到後來語調變得輕輕的,像是在在問蕭白,又或是在問他自己。
太過於容易相信其他人,意味着很容易就會被別人陷害,活不久的。如果他也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那早在十幾年前他就死了,可能今日的墳頭草都長十幾茬了。
所以,她為什麼會這麼相信自己呢,就不怕,萬一他是個包藏禍心的惡人?畢竟,他現在佔着可以移動的優勢。
蕭白聽着他的話,心裏警鈴大作,果然,她一開始的直覺沒有錯,這匕首三天不見,不知怎麼就像是變了一副模樣。
他果然還是惦記着她的內丹吧!
可她沒有啊,總不能把她剖開了看看。
蕭白之前看小說里寫的妖大多都是狡詐,又貪得無厭的,她還以為這妖剛修出靈智,這幾次見面也表現的毫無惡意,並沒有多大威脅。今日一看,是她離了個大譜。
她小心的覷着眼前的匕首,現在看它黑黢黢的,一看就肯定不是什麼好刀,她收回之前的話!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才願意幫我?”蕭白不怕他,要什麼,只要不強制的把玉璽一切兩半,掰開來找內丹,她怎樣都好說。
她就一光禿禿一玉璽,渾身上下空無一物,着實想不明白她有什麼好貪圖的。
祁璟:“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訴你。”他像是得了一個有趣的玩具的孩童,聲音稍稍變得有些興奮起來,“總之,無論是什麼你都不能拒絕。”
蕭白好心提醒他:“可我好像什麼都做不了,只怕到時候你會失望。”她撇撇嘴,“畢竟我們倆不過是只剛剛見過三面。”
祁璟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控制着匕首來到蕭白身邊,“怎麼會呢,你再怎麼說也是玉璽?也能賣不少錢呢。”說著真繞着桌子轉了一圈,仔細打量,“雖然,我也不是很缺錢,但誰會嫌棄錢多呢。”
蕭白:“!!!”
聽聽這是人話嗎!哦,不對!這臭刀本來就不是一個人!!
竟然還想着拿她去賣了換錢!她以前眼睛是瘸了,才會為他覺得可惜,還誇他是個好小刀!
她發誓,等她回頭找到林蒙,就再也不跟這個匕首說話了,她以前竟然還擔心他會走火入魔,呸!現在想想,還不如把那些關心喂狗算了!
蕭白很生氣,氣到連玉璽表面的光暈都開始跳躍起來,像是玉璽的表面燃起了白色的火苗。
蕭白對此一無所知,可一旁的祁璟卻看的津津有味。
蕭白無奈狂怒,這怒火只燒了一會就平靜下來,她不生氣,氣壞自己不划算,現在還是想辦法收集信息比較重要。哪怕是被賣了,也能四處找尋機遇,可若真的被埋到一個鬼都不知道的地方,不見天日,那就真的是虧大發了。
穩定情緒后,蕭白就答應下來,“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要先帶我去找林蒙。”林蒙對玉璽最為看重,只要找到他,就不至於會再這匕首牽着鼻子走。
祁璟聽到蕭白提起要去找林蒙,看向她的目光就暗了暗,他從這個玉璽的口中聽到過最多的名字,就是林蒙。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得了一個心儀的新奇玩意,剛剛拿到手,就被別人告知這是有主之物。
他心裏不爽,說話,就沒了剛才的興奮勁頭。
要不就不管這玉算了,她埋進土裏又與自己何干。至於一睡覺就變成這副樣子,也沒什麼,他大不了也找個僻靜,荒無人煙的地方,把自己埋起來。
只要他不說,就誰也不知道。
“你在發什麼愣?”蕭白怕天一亮了就不好辦事了,催促道:“你把我挪到包裹里去,然後我們一起去。”
祁璟看着桌上的布包,一臉的嫌棄,那包裹因為落到地上過,上面還有灰塵,“不用包裹。”他可以用刀身托着玉璽。
“不行,必須用包裹。”如果放在今夜之前,蕭白對他還有幾分信任,可現在,一分都沒有了!
萬一這匕首半路故意把她摔倒地上怎麼辦?那她不就要粉身碎骨了嗎?
她不相信他。
祁璟飛到玉璽旁邊,皺着眉頭用刀柄將她推滾到包裹上,挑起布邊的一角就要把包裹打個結系起來。
蕭白翻個身,剛迷糊過來看清,就見包裹的一角從上面蓋過來,她略一停頓,急忙阻止,“停停停,小刀,還有那個捲軸,你把那個也放進來。”
輿圖和他們倆是裝在一個盒子的,也要一起帶着。
祁璟聽着這聲小刀,渾身一頓,忍了忍,才又重新打開包裹,將那捲軸也一起放了進去。
祁璟:“這是什麼?”
蕭白:“地圖。”
祁璟以為是平常趕路用的地圖,就也沒再繼續追問。商人行商就會繪製簡單的路線圖,這路線圖被逐漸細化,就成了普通的地圖,後來這地圖在普通人中也流傳開來,並不是稀奇的東西。
包裹被重新打包好,祁璟環顧四周,走到窗戶旁邊推了下,也是被鎖住的,但這窗戶年久失修,木頭都已經不結實了,他試着用刀鋒砍了下,很容易就砍動了。不過一會,一個可以通過的洞就被挖好了。
他沒要刀鞘,就用刀柄提起包裹,打算從他剛剛挖開的洞裏出去。
蕭白感覺到晃動,然後慢慢的就被提了起來。
“蘇璟。”
蕭白突然聽到這兩個字,一臉疑惑,“什麼?”
祁璟:“我的名字。”
“?”不是,怎麼會突然想告訴她他的名字
蕭白試探的回答道:“哦,那我知道了?”
祁璟不再理她繼續飛到窗戶邊,從洞裏飛了出去。
之所以不告訴她真名,祁璟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如果真非要解釋什麼,那大概可能是因為蘇璟這個名字他叫了十三年,而祁璟這個名字卻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叫過。
出了小草屋,面前的視線才開闊起來。可四周依舊黑,所有的東西,只能依稀看清個大致的輪廓。
祁璟藉著月色觀察周圍,這看起來是一個靠山的小村莊。此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所有的人家都已經熄燈休息,只有偶爾傳來幾聲遠處的犬吠聲。
這就使整個四周都顯得十分安靜,安靜到祁璟都聽見了田地里蟲子的鳴叫聲。
這聲音他小時候經常聽,他甚至可以通過蟲子的各種叫聲分辨出來,這是哪種蟲子。
還有,有沒有毒,可不可以吃——
不過後來他就聽不見了,他剛剛回宮的時候整夜的睡不着,最煩的便是吵鬧聲,特別是各種蟲子的。
一次他好不容易睡着,卻被窗外的蟲子吵醒了,滿身怒氣的起來,大半夜裏讓宮裏的人捉蟲子。當夜值班的所有宮女和太監,誰抓到一隻蟲子,才有資格用一隻蟲子換一條性命。
那天夜裏,整個清徽宮像是瘋了一樣的捉蟲子,他們誰也不想死。
而他就在大殿裏坐着,笑着看他們把整個清徽宮都翻了個底朝天。
可笑,誰能夠想到一隻不起眼的蟲子就可以救一條人命呢。
最後抓到蟲子的人活了下來。其餘的,就都被拖到外面亂棍打死了。
從那以後,無論是清徽宮,還是宮裏的其他地方,祁璟再也沒有看見過一隻會叫的蟲子。
而此時,這滿田地的,都是會叫的蟲子,它們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的,也不再懼怕他,爭先恐後的叫個不停。
匕首在空中轉了個圈,大致的看了周圍的環境,稍一停頓,就向著不遠處的山上飛去。
祁璟飛的極低,也就只堪堪不讓包裹碰到地上的高度,哪怕此時周圍沒有一個人,夜色也黑的濃郁。
蕭白一開始還能安靜的呆在包裹里,可過了一會她就待不住了,她感覺自己應當是在向著某個比較高的地方移動,一開始她還聽見只有蟲子的叫聲,可逐漸的,這蟲鳴聲逐漸變小,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悉悉簌簌的聲音。
她心中奇怪,不知到這匕首要帶她去哪裏找林蒙,能不能找到。一邊又擔心他只是假裝哄騙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打算帶着她去找林蒙。
不得不說,蕭白這回還真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祁璟從始至終就沒有打算要去幫蕭白尋找林蒙。他一出來,就向著山上飛去,想要找一個僻靜,不會有任何人找得到的地方,挖個坑,將他們兩個都給埋起來——
作者有話說:
祁璟:我狠起來,連自己都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