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喜歡就去追◎
曲懿在網上搜過溫北硯的相關信息,知道他在他那圈子裏算有點地位,可他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娛樂圈。
“封殺”這兩個字,聽上去過於荒謬,她只當玩笑話,壓根沒放在心上。
直到一天後的二輪複試,她一結束表演,幾個前來面試的小演員紛紛圍了上來,幾張嘴嘰嘰喳喳的,擾得曲懿心煩意亂,一堆沒什麼營養的廢話后,她聽見有人提了句惡人自有天收。
“什麼意思?”曲懿問。
小演員捏着嗓子答道:“懿姐你還不知道啊?詆毀你的小網紅已經被直播平台封殺了,所有直播視頻也都被下了,總之,她以後再也沒法出來作妖了。”
曲懿愣了下,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雙極具辨識度的眼,薄薄的眼皮,末尾岔開兩道弧線,目光沉沉,壓抑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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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一周,曲懿行程全部暫停,除夕前一晚,她收到徐清瀾的消息。
【懿懿,你今年回家嗎?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你回一趟家吧。】
【不回。】
對面小心翼翼的口吻,顯得曲懿這兩個字不近人情。
徐清瀾:【你一個在杭城過得好嗎?】
曲懿:【挺好。】
她問什麼曲懿就答什麼,生疏到不像母女。
徐清瀾:【要不媽媽去杭城陪你吧。】
這次曲懿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轉了幾千的紅包過去,備註:【給他的。】
沒有指名道姓,但徐清瀾能看懂。
剛退出微信,周挽的電話進來,像是早有預料,她開門見山地問:“你今年又不回家?”
曲懿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隔着手機,對方看不到,才慢悠悠地補充:“不回。”
“那大年三十晚上,來我家吃飯。”
玻璃窗外的煙花換了一波又一波,俗氣的形狀,俗氣的顏色,和漂亮絲毫不沾邊。
最多是吵鬧,還有零星一點暖意。
半晌曲懿用輕鬆的語調應道:“好啊。”
隔天晚上,曲懿穿了身輕便的衣服,素着一張臉,提前到了周家。
周父周母很熱情,滿滿一桌的菜,曲懿平時很節制,胃也小,三兩口就飽了,這次卻吃到撐才放下筷子。
周挽拿着一杯溫水和健胃消食片進來,“就你那小鳥胃,吃不下就別吃,難為自己做什麼?我爸媽也不會逼着你吃。”
曲懿接過藥片,就着溫水咽下,半開玩笑地說:“我爸從小教育我,在別人家要規規矩矩的,有點眼力見,千萬不能把在家的臭脾氣帶到別人家裏去。”
聽她這麼說,周挽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真不打算回家?”
“回去做什麼?那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曲懿家裏的情況,周挽大致了解,曲懿父親車禍去世后沒幾年,母親就改嫁了,聽說幾年前還給曲懿生了個弟弟。
每次提起這個弟弟,曲懿就跟塞了滿嘴辣椒一樣,口氣衝到能噴火:“他要是再晚個幾年出生,都能叫我媽了。”
周挽面無表情地說:“你要是真這麼討厭他,就別拖人到處聯繫心理醫生,還有,收了你房間裏那些心理輔導的書。”
曲懿的弟弟有精神疾病,阿斯伯格綜合征。
曲懿望向遠處的目光深了幾分,什麼也沒說。
周挽看着她手裏被捏到變形的千紙鶴,“沒準你媽在等你回去。”
確實在等她回去。
“那也不回。”曲懿垂下眼皮,重新抽出一張紙巾,手指嫻熟地擺弄着,一面低聲說:“感情又不是坐在同一個屋檐下,就能培養出來的,在屋外被太陽一曬,晒乾裏面的水分,馬上就能幹癟到什麼都留不下。”
意味深長的一段話,周挽花了足足五秒才真正理解,“娛樂圈不適合你待,我看你乾脆換個文藝點的圈子涼快去吧。”
曲懿從善如流地應了聲,“行啊,明年就退圈。”
幾乎在同時,屏幕亮起一串陌生來電,她直接掐斷。
不到半分鐘,同一個號碼又發來兩條消息:
【我是陸星蔓。】
【好友請求不通過,電話也不接,回條短訊總行了吧?】
陸星蔓找她做什麼?
曲懿沒想到答案,不緊不慢地在屏幕里敲下兩個字:【有事?】
來電鈴聲又響起,曲懿再一次毫不猶豫地掐斷。
陸星蔓:【你又掛我電話?】
曲懿:【這不回你短訊了?】
陸星蔓:【那你這次接電話。】
曲懿:【不接,懶得跟你說。】
陸星蔓:【?】
陸星蔓:【你打字不比你說話費力氣?】
曲懿:【你管我。】
隔着屏幕,曲懿都能想像到陸星蔓被懟到直跺腳的畫面,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這細微的面部變化被周挽捕捉到,她問:“誰找你?”
“陸星蔓。”
“她找你做什麼?”
“就上次熱搜那事,想跟我道歉呢。”
熱搜事件的爆出,本質上對陸星蔓沒有任何負面影響,反而讓她吸了一波粉,團隊經過一番權衡后,配合網紅主播完成了一次推波助瀾,不僅將熱搜期限延長,還買了不少水軍黑曲懿。
兩個人平時沒少撕,但這次性質不一樣,陸星蔓直接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生氣的同時不免覺得心虛,就問人要來曲懿的聯繫方式,想跟曲懿解釋清楚團隊這次的決定她完全不知情。
周挽投去詫異的一瞥,“小公主還會主動跟人道歉?”
曲懿沒答,而是用讚賞的語氣說道:“我覺得她還挺可愛的。”
拋開有色眼鏡,曲懿這話說的不假,周挽笑說:“確實,你有時候就跟她一個德性。”
曲懿輕抬眉梢,“你這是在誇我?”
周挽偏頭,散漫的一眼:“得看你怎麼理解。”
平心而論,曲懿不是她帶過最有天賦的,卻是她見過最純粹的那個。
陸星蔓也純,但她的純和曲懿有根本性的差別,容易聽風就是雨,旁人隨便一點挑撥就能着道。
說得再簡單通俗點,陸星蔓就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傻白甜,有時候甚至分不清真情假意,更不會玩虛與委蛇那套。
至於曲懿,是傲。
談不上目空一切,但剛出道那會,因為看不慣圈裏一些腌臢事,強行替人出頭差點被封殺也是真的,也最反感別人將自己當成放在櫥窗里亟待競拍的商品。
一個魚龍混雜的圈子,在沒有積攢下足夠的人脈和底氣前,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清高孤傲。
曲懿看了眼時間,快到九點,客廳電視機音量開得很響,春節聯歡晚會的喝彩聲時不時傳來。
“先走了。”
周挽叫住她,“反正你這幾天沒安排,乾脆住我這得了。”
“我又不是無家可歸,住你這算怎麼回事?”曲懿穿好外套,背對着她揮了揮手,“這幾天就不回你消息了。”
一年幾乎連軸轉,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天塌下來都別想聯繫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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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懿是在出電梯的同一時刻接到蘇祈妹妹打來的電話,對方語氣很急,“曲懿姐,你讓我哥給家裏打個電話吧,都過年了,不回家就算了,連電話都不打來。”
曲懿腳步不停,在溫北硯家門口見到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身材和溫北硯相近,肩背挺拔,拎着一袋東西,聽見動靜,他將頭轉了過來,露出清俊的眉眼。
她嗓音壓下幾度,聽上去沉沉的,“蘇祈不在我這,我最近也聯繫不上他。”
這名字聽着有些耳熟,葉淮摁密碼鎖的動作有了數秒的卡頓,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活躍在文娛榜單top10的男歌手。
對面不信,“那我哥去哪了?大年三十,他能跑哪去?”
曲懿一陣好笑,她為什麼篤定他不回家就一定會去她那?他倆在別人看來就是這般親密的關係?
“你哥啊,”尾音拖得很長,憋着一股頑劣腔,“半個月前經過索馬里,被那的海盜抓去唱歌了,你想聯繫上他,找我沒用,乾脆直接拿着贖金去索馬里贖人。”
傳來一聲輕笑,不同於聽筒里朦朧的質感,清晰的彷彿就在耳邊,曲懿循着聲音看去,撞進幾米外一雙黑黢黢的眼睛,含着幾分笑意。
他抬了抬手,當作招呼,也像為剛才唐突的笑聲致歉。
曲懿微微點頭,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手機那頭傳來嘟嘟聲,氣急敗壞的反饋。
她將手機放回兜里,開鎖進門。
葉淮若有所思地盯住她側影看了會,晃神的間隙,摁下一串錯誤的密碼,直到提示音響起,才回過神。
客廳沒開燈,月色映在玻璃窗上,影影綽綽透出些光亮。
沙發上橫躺着一個人,手臂蓋住眼睛,大長腿無處安放似的,一條掛在外面,另一條高高曲起。
燈開了,葉淮將一袋生鮮分門別類放進冰箱,背對着溫北硯說,“怕你餓死在家,就給你買了吃的,這幾天你自己做着吃。”
隱約聽見一聲嗯,想到什麼,葉淮笑意兜不住了,裝作不經意提了句:“我來的路上碰見了一個人,就前幾天還在熱搜上掛着的那女明星……我說你這榆木腦袋還挺有福氣,居然隔壁住着這麼漂亮的女鄰居。”
溫北硯一頓,直起身,坐在沙發邊,融進灰黑單調的背景色里,氣質冷郁。
“阿硯。”
迎來沉默,葉淮改口,“硯硯。”
他還是沒應,葉淮使出殺手鐧,一針見血道:“你是不是對你這鄰居有點意思?”
葉淮和溫北硯都是LK律所出了名的常勝將軍,但兩人的天賦能力不同,溫北硯腦子靈活,遇到對自己再不利的情況,腦袋一轉,都能被他化險為夷,葉淮是記性好,過目不忘,尤其在一些細節上。
曲懿的側影讓他想起平安夜那晚,上了溫北硯車的女人。
他很肯定,她們是同一個人。
當初溫北硯怎麼說的來着——回家?確實是回家,送人回家,這兩個人的家還在同一小區同一幢樓同一層。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見平淡的反應,現在的語氣是冷的。
“喜歡就去追,別說這大明星現在只是有喜歡的人,就算跟那人建立法定關係了,你再為愛當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委屈你這條件了,不過——”
葉淮勾起唇角,笑得肆意開懷,“我覺得你也不會在意,道德感這東西,你什麼時候有過?”
他也被網上的一些言論迷住了眼,認為曲懿還喜歡着蘇祈。
兩個人在無聲中達成默契,誰也不着急開口,許久溫北硯抬起頭,雙臂還搭在膝蓋上,半截燈光懸在臉上,給人晨昏難辨的感覺。
眼睛染上些溫度,閃爍着什麼,未到勢在必得的程度,更像餓狼發現獵物時的興奮。
連帶着嗓音有了昂揚的熱度:“你怎麼就肯定,我沒有一點計劃?”
作者有話說:
下章入v,大概在周三晚上零點:)
下本開《半生風月》
歧桑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了陸清桉。
男人坐在車裏,光影明滅,籠在他清雋白皙的臉上,像落着一層雪。
“歧小姐,我捧你。”聲線也清薄,浸着冬春交際之夜的寒涼。
她應了他的邀。
作為情人,陸清桉處事周全妥帖,對她更是百般呵護,將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
歧桑幾乎要淪陷在他的溫柔里,午夜一聲呢喃轉而將她逼回原地。
他喊的是“麥穗”。
整個北城都知道,這是陸清桉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彼時天光大亮,如夢初醒。
離開陸清桉后,圈裏所有人看她就像在看一件廉價的二手商品。
她不在意,憑一己之力過關斬將,登上舞團首席之位。
一場謝幕,她看見第一排池座上的男人。
投射過來的目光深邃而清寂,沒有半分折衷。
西裝熨帖,一如既往的儒雅矜貴。
很久以後,她才意識到離開他后的順風順水,不過是他在背後造的勢。
而他念念不忘的“麥穗”就是她。
——麥穗兩歧,桑無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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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對他如此大費周折地去捧一個捂不熱心的白眼狼,匪夷所思。
“值得嗎?”
陸清桉平靜地吐出煙圈,被煙霧氤氳的臉有些模糊,唯獨聲線依舊清寒,含着幾分笑意:“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在我這裏,她永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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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桑,我一直都愛你。
芭蕾舞者x資本大佬
HE·sc·年齡差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