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衙役上門
自小養成的警惕讓葉遠閑在那些人離了百米遠的距離時就醒了過來,但他不知這些人的目的,以為他們是要上山,所以並未在意。
然而隨着那些人直直走向窩棚時,葉遠閑意識到不對勁起身穿上衣服,隨後又喊醒了傻子。他可不認為這些人會多講規矩禮貌;
果然,那些人裝模作樣的敲了敲柵欄就隨意推開籬笆門,為首的村長大步走了進來,扯着嗓門大喊:“謝移風,起來了,官府里的大老爺來了。”
他身後人群簇擁着兩個壯漢,壯漢身上穿戴着樣式統一的紫色的衣服,頭上戴着同樣形制的帽子,腰間別著刀鞘。
葉遠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些人有任務在身,再看看村長那不易察覺的興奮,他略一挑眉,知道今日肯定又要生出一番事端來。
不過..葉遠閑心底冷笑,衙役又如何,只要是人就沒有不愛銀子的,只要銀子給到位,他倒要看看這衙役是幫村長還是要銀子。
“謝移風,快出來。”眼見着窩棚的門緊緊閉着,村長臉色十分不好看,聲音都喊劈叉了。
“遠閑?”傻子不知道外面為什麼又來了這麼多人,他緊緊拉着葉遠閑的手,心裏擔心的很。
“不怕。”葉遠閑隨手揉了揉傻子的腦袋,打開門並不出去,站在門后看外面向眾人,神色波瀾不驚:“村長許是找錯人了,這裏並沒有叫「謝移風」的。”
見了葉遠閑那張冷臉村長下意識後退一步,自從那日過後他幾乎每晚都要做噩夢,這幾日好不容易才緩了些,結果剛一見葉遠閑的面,藏在心底的那股子害怕不知怎的又涌了上來。
然而身後的兩個衙役給了他無窮的勇氣,村長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大聲說道:“謝移風就是傻子,官家老爺帶來的戶籍上就是這麼寫的,你敢說官家老爺錯了?”
他一張口就要給葉遠閑安上一個不敬官府的罪名,葉遠閑又豈能如他所願:
“村長這話不知從何說起,我只是有此疑問罷了。畢竟傻子在游落村安家這麼些日子,也並不見有人喊他戶籍上的名字。”
村長一哽,不喊戶籍上的名字喊什麼?喊傻子啊!可這是這會兒能說的嗎?
那衙役見兩人言語似乎不大和緩,便指着傻子問道:“他可是一月前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兵士、由官府作主落戶在游落村的?”
葉遠閑點頭:“是的,大人有何事指教?”
從葉遠閑周身的氣度與他言談舉止就能看出這人不是尋常的鄉野村夫,衙役們時常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看人下菜碟那一套玩兒到了極致。幾乎在眨眼間他們就選好了應對態度。
衙役上前兩步走在村長前面,態度溫和:“那就對上了,他戶籍上落的名字就叫「謝移風」,許是村長忘了。”
葉遠閑將門打開,神色從容自若:“原來如此,二位請進。”
衙役也不拘束,點點頭后便上了台階進了門。
葉遠閑將兩人迎進了門,轉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就要跟上來的村長和其他人,村長被他淡漠的眼神驚了一瞬,立刻站立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那扇竹門在自己面前關上。
那兩個衙役爽快,剛一坐下就拿着最新的戶籍和屬於他們二人的地契同葉遠閑核對。
傻子是退伍兵士,按照如今天佑國政策該享有四畝旱田三畝水田,這是皇帝對這些在邊疆苦守多年的戰士的額外體恤。
“你們二人情況特殊,雖然才剛上一個戶籍但春收的稅收按規定還是得收兩個人的,你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這句話是在提點他們兩個,只要上了戶籍就得按戶籍人數收稅,就算是剛成婚也不行。畢竟到時候收稅若是真拿不出銀錢,可是要坐大牢的。
葉遠閑承了這份人情,拱手道:“多謝大人。”
白面衙役收了戶籍和地契,和緩笑道:“不必多禮,我姓徐,他姓張,你叫我徐衙役就好。”
葉遠閑自然應下,招呼着兩人喝了茶水吃了糕點,然後在不經意間遞過去一個紅紙包着的東西。
裏頭封的是二兩碎銀子。
徐、張兩位衙役入手后相視一眼,驚訝之餘心裏十分滿意。他們就是看見葉遠閑不俗的談吐,心裏才生出了相交的意思態度才會如此客氣。
否則就憑他一個山野村夫,如何能讓他倆和顏相待?不動輒呵斥便已經不錯了。
只是他們二人也沒料到,這一對契兄弟情況雖然特殊但出手竟然如此大方,這二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是他們常年領着俸祿也不會如此闊綽。
徐、張讓人默契地將紅紙包起的東西揣在了懷裏,心裏對葉遠閑的態度更加慎重。
葉遠閑含笑再度給他二人斟上茶水,有貪念但懂節制,也沒什麼過多的壞心思,這樣的衙役已經很不錯了。
三人交談說起了房子的事,葉遠閑像是不經意似地提出:“我這契兄損了神智,我二人剛結契不久,我對他名下的宅地多少了解得並不清楚,二位若是方便能否替我看看?”
“這有何難。”那張姓衙役很是爽快的拿出一卷文冊,他二人負責平淮鎮這一塊的大小事物,手裏的文冊是從縣衙一字不差的謄抄過來的,宅地的劃分情況旁的人難以知曉,於他二人卻不過是動動手指就能清楚的事。
“謝移風,年方二十三,可得一畝宅地。”
葉遠閑眉頭輕皺,這一畝的宅地對於尋常人家已經足夠,可對他來說卻是差得遠了。
“二位可有辦法再得些宅地的,我家情況特殊,這一畝怕是不夠。”
兩位衙役點頭:“自然是有的,只是這..”
葉遠閑神色不變:“二位儘管明說,需要打點的方面還要請二位多多幫忙。”
這便是不缺銀子的意思了。
兩個衙役長久混跡於這樣的場合,都跟人精似的,明白了葉遠閑的意思便大方介紹:“如今戰亂初歇,聖上開了恩旨特意放開了對宅地的限制,你若想要更多的宅地,便要按着一畝五兩銀子的價錢去縣衙里買地契。”
宅地和尋常的田地不一樣,各家各戶多少宅邸都是有規定的,超出了規定的面積就要付出額外的銀錢。
而且宅地的變更必須要向官府報備,以便在戶籍上做好記錄。
“原來如此,那便多謝二位了。”
等兩位衙役從葉遠閑的窩棚里出來,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在外等候的眾人心裏不耐,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村長見兩人出來連忙迎上去問道:“二位大人,事情可談妥了?”
張、徐兩位衙役頓了頓,然後猛地一拍,腦袋懊惱道:“瞧我們這記性,竟然忘了說正事。”
隨後二人後知后覺得反應過來,從踏進窩棚開始他們所談的所有話題都被葉遠閑主導着,不知不覺就跟着他走了。
兩個衙役回頭看見站在他們身後面上含笑態度從容自若的俊美青年,無奈笑笑,道:“確實忘了此番前來的原意。”
說著就見幾個村民背着兩口麻袋進了院子,麻袋鼓鼓囊囊的,分量不輕。
“想必城牆上的告示你們都看了,游落村地方好,自然也有新種子的試種名額。”張衙役笑着指指村長:“村長極力向我舉薦你二人,其他人也一致同意。就將這試種的名額給了你們家,你可要好好種,若收成的好了,縣衙有大獎賞。”
這話一出葉遠閑便知道新種試種肯定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再看眾人掩飾不住的竊喜和惡意,他心裏有了成算。
“若是種不好可有什麼懲罰?”
張衙役知道他會有此疑問,解釋道:“雖然沒有明說,但根據知州大人同知縣大人的脾性,定是要挨數落的,或許還會發配到偏遠的山裏去。”
之前有幾個村裏的人家沒有完成任務,就被他們的知縣發配去了極其偏僻艱險的山裏。從那地方到如今的縣裏要爬坡趟河、過險梯,走五六天才能到達。
葉遠閑嘴角帶着奇異的笑看向村長:原來在這裏等着。村長是覺得村裡如今拿他沒辦法,所以藉助縣衙的力量來趕走他們嗎?
這一招借刀殺人使的可真是精妙,要是換成尋常人來肯定要如村長所願了。
可惜葉遠閑不是一般人,他體內的木靈根剛剛好和大自然中的木屬性相合,催發生芽是最容易不過的事。
眼見着葉遠閑遲遲不接話,即便害怕他噬人的眼神壓迫,村長還是梗起脖子理直氣壯道:“我們村裡如今就你和傻、謝移風家裏人少地多,有精力侍候新種子,所以就交給你二人了。”
“再說謝移風常年在外打仗,見識過的風土人情比我們這些大老粗要多得多,說不定他正好就能知道侍弄包穀的法子,一下就將它種出來呢。”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理。”其他人也紛紛幫着說話,目的就是要讓葉遠閑他們扛不住壓力將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計攬下去。
兩個衙役見眾人這樣看出了些許端倪,但事情已經決定他們也不好再做什麼改變,只得看向葉遠閑,看他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作者有話說:
大家晚安早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