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祁讓慌亂地把畫冊扔進柜子最裏面,甚至都沒來得及扒拉兩下衣服把本子徹底蓋住,祁月白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讓讓,怎麼了?”
“沒、沒事。”祁讓心虛地爬了起來,擋住身後的衣櫃,“就是不留神磕了一下。”
“磕到哪裏了?嚴重嗎?”
“就膝蓋,不嚴重……”
祁讓話還沒說完,祁月白已經矮身撩起了他的褲腿。
“都青了。”
“真的沒事。”
祁讓剛剛看了他哥的黃圖,此刻看到他哥只覺得無比彆扭,暗暗用力想把腿抽回來。
祁月白抬眼看着祁讓,問道:“不疼嗎?”
“還好……嘶!”祁讓怎麼也沒想到他哥會突然摁住他撞傷的地方,疼得差點沒撅過去,扶住柜子立馬改口:“疼!哥!疼、疼!”
祁月白站了起來,“都瘀血了,下去擦點葯吧。”
祁讓疼得腿都在抖,哪裏還走得動,眼淚汪汪、欲言又止地看着祁月白。
祁月白貼心地問:“讓讓,怎麼了?”
“……腿疼,走不動了。”
最後是讓祁月白給抱着出去的,祁讓覺得有點彆扭,出去后看到走廊上的照片更彆扭了——
照片里,他和哥哥都穿着正式的西裝,而且是同款的白色西裝,親昵地靠在一起,照片里的他笑得很開心,但是祁月白的臉上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祁月白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釋道:“這是我們的結婚照。”
祁讓愣了足足三四秒,聲音高得差點破音:“你說啥?!”
他們不是兄弟嗎?怎麼會有結婚照!
“我們結婚三年了,”祁月白把祁讓放在沙發上,握住他的手,示意祁讓看兩人的同款戒指。
祁讓一臉受到衝擊而精神恍惚的模樣:“可你不是我哥哥嗎?”
“雖然我們都姓祁——好像還沒跟你介紹,你叫祁讓,我叫祁月白——雖然我們都姓祁,但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頓了片刻,祁月白扯了扯嘴角,補充道:“我是被收養的。”
“那、那爸爸媽媽都不反對嗎?”
“他們很支持我們的婚姻,你不記得了,當初婚禮都是他們為我們操辦的。”
祁讓的世界觀崩塌了,他以為被他畫了一本黃圖的哥哥竟然是他老公!
祁月白給足了他消化的時間,從電視櫃下找到急救箱,倒了些葯在手心裏,搓熱了之後再緩緩覆在祁讓淤青的地方,慢慢揉搓起來。
熱熱的,不是很疼,不過這種輕微的刺激倒是讓祁讓漸漸回過神來。
祁讓眼神複雜地看着祁月白,腦子亂得要命,一肚子的疑問,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沉默了一會兒,祁月白主動問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那……”祁讓把醒來之後的事情全都復盤了一遍,確實發現了一個疑點:“既然我們結婚了,為什麼是分房睡的?”
他一醒來就觀察了整個房間,所有東西都是單人份的,所以之前那個房間絕對是他一個人住的。
“為什麼分房睡?”
祁月白手頓了頓,想起了一年前發生的事情——
那還是夏天的時候,祁讓說要和朋友去觀星,晚上不回來了。
祁月白動用了不少的人力財力,才鎖定了祁讓去的那座山。
他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黑了,此起彼伏的蟲鳴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來回切割着他的神經。
祁月白坐在車裏,煩躁地點燃了煙。
天色暗得很快,如果他要進山,應該趁現在趕快出發,否則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很難找到祁讓了。
直到一包煙抽完,祁月白碾滅了猩紅的煙頭,抽出備用的傘走了出去。
傍晚蟲鳴沒那麼嚴重,但濕氣卻很重,沒走幾步,他就覺得褲腿全濕了,粘在他的腿上,讓他焦躁地想要撕下一層皮膚。
他不得不從樹林裏退了回來,擦乾淨褲腿,望着漆黑的森林,在車裏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祁讓從山裏出來,和身邊的人有說有笑,卻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笑容消失了。
祁讓跟身邊的人說了什麼,就大步走到了車邊,聞到濃重的煙味,他只是皺了皺眉,一句關心的話也沒有,說道:“我想開了,以後不會讓你為難了,離婚吧。”
祁月白遠遠看了一眼和祁讓同行下山的人,那人還笑眯眯地跟他揮了揮收,眼裏都是嘲諷與挑釁。
“是因為他嗎?”
“哥哥,你怎麼走神了?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祁讓的聲音把祁月白的思緒拉了回來。
祁月白垂眸,繼續不緊不慢地揉着淤青,“不難回答,是我惹你生氣了。”
“生什麼氣?”
“我太忙了,沒能滿足你的生理需求,以後我會改正的。”
祁讓瞳孔地震,不過憑他那些畫作,他有理由相信祁月白的話。
“還有嗎?”
已經被衝擊傻了的祁讓搖了搖頭:“沒了。”
再問下去他怕他要當場裂開了。
祁月白點了點頭,“要搬回來和我住嗎?”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吧。”
“好。”
淤青基本揉散后,祁月白起身收拾醫藥箱,祁讓則是站起來走了兩步,幾乎沒什麼異樣的感覺,這個葯還挺管用的。
晚上六點半,剛吃完飯,阿姨收拾乾淨桌子和和廚房就走了,祁讓癱在沙發上,一邊喝酸奶一邊隨意地翻看着手機,使用的痕迹不少,但好像幾乎沒什麼聯繫人,難不成他以前很孤僻?
祁月白接了個電話,回來就看到祁讓躺在沙發上的樣子,他停在沙發背後,撩了撩祁讓的頭髮,問道:“讓讓,出去走走嗎?”
“走什麼?”祁讓不太想動,語氣相當敷衍。
“散步消食,你身體不好,剛吃完飯不要躺着。”
據祁月白說,這附近就有一個公園,他們走到那邊再回來就差不多了,閑着也是閑着,祁讓乾脆就同意了。
祁讓一開始以為那公園多近呢,咬着沒喝完的酸奶就跟着出去了,結果酸奶喝完了,又找了個垃圾桶扔掉了酸奶袋,甚至走到腿都酸了,公園的影子都還沒瞅見。
“那公園到底在哪啊?”
等一個紅綠燈的時候,祁讓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哥。
“很快了,已經一半了。”
“一半……一半?!”
反應過來的祁讓恨不得當場抱住紅綠燈耍賴,但他這麼大年紀了,實在丟不起那個人,只能湊到他哥身邊打商量:“哥,我真的走不動啦,我覺得今天的運動量已經夠了!咱們回去吧。”
“讓讓,才走了20分鐘而已。”
“已經20分鐘啦!再走20分鐘還要加上回來,那都、80分鐘了!”
“讓讓,你今年大四,還有兩個月開學,但是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
祁月白牽起祁讓的手,手腕還不夠他一握,“現在呢,覺得還好嗎?”
祁讓:“……”
“走走走,綠燈還有20秒,我們趕緊過去。”
還有兩個月,祁讓發誓定要把自己鍛煉成一個小胖子,精神百倍地返校。
以後還要多吃點,每天晚上都出來散步!不過散80分鐘的步而已,他沒問題的!
祁讓在心裏想像着自己變得強壯的模樣,明明累得都要死了,還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一定要堅持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至少又走了二十分鐘了,因為他實在累得連腿都抬不起來了,結果偷偷看了一眼手機,結竟然才過去十分鐘!
祁讓腦子一懵,頓時什麼遠大理想都沒了,順勢往綠化帶邊一蹲,說什麼都不肯動了:“我真的走不動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我覺得這事還是得循序漸進。”
祁月白跟着蹲了下來,少了綠化帶台階的高度,剛好和祁讓面對面。
他捏了捏祁讓的臉,“才走了多久?又沒讓你跑步,還不叫循序漸進?”
“我小腿肌肉都硬了!”
“嬌氣。”祁月白語氣淡漠地評價道。
那兩個字從哥哥嘴裏吐出來,就莫名叫祁讓有些臉熱,祁讓瞪圓了眼睛,但又說不出什麼有力的反駁的話。
仔細一算,他們好像確實沒走多久,可他真的累得要死了!他的身體到底是有多虛弱啊!
祁月白捏了捏祁讓的小腿,祁讓酸得眼眶都紅了,想來確實是走不了了,他蹲在祁讓身前,“上來吧。”
祁讓腿還難受呢,眼淚婆娑、可憐巴巴地問:“回去嗎?”
“待會背你回去,都來了,去公園看看吧。”
“你背得動我嗎?還要走五十分鐘呢。”
“放心吧,一定會把讓讓安全帶回去的。”
祁讓還記得他畫裏的哥哥可是有八塊腹肌,肩寬腰窄,一看就很有力量感,放心了,心安理得地趴到了祁月白背上。
事實也是如此,祁月白背着祁讓,根本沒什麼壓力,走得甚至比之前還快。
祁讓靠着祁月白的脖頸,鼻翼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哥哥身上有一股香味,靠近了才更覺得好聞,分辨不出具體香型,只是帶給人的感覺非常寬闊,像是曠野,又像是夜晚平靜的大海。
作者有話要說:我斥巨資買了一雙巨厚巨保暖的襪子,還以為這個冬天不用被冷腳困擾了……事實證明,我還是想多了,我也好想感受一下暖氣房地板燙腳的感覺,羨慕死了,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