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善惡
“美女姐姐你住幾樓啊？”
“美女姐姐你知道這裏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美女姐姐……”
嘰嘰喳喳的小鳥們出現了,江佳緣再次從她們口中得知陳景濤的職業和死訊。
跟着劇本完成內容后，她看一眼手機時間，然後急匆匆告別離開。
走之前她回頭看了眼,發現那幾個小女生竟然沒有離開,反而看着她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後飛速打開手機聚頭討論。
她們在說我？
江佳緣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劇本催得緊她無法再回去,只能繼續往步行街走去,
16:30
她到達步行街的一家奶茶店購買奶茶，並在等待製作的功夫看到王銳出現坐到環衛工身邊，擰開一瓶水遞給對方。
“慢點喝，不夠還有。”
“謝謝你，謝謝你！”
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就因為這一瓶水結緣,坐在人群邊緣訴說內心的苦楚
與女人有關的苦楚。
因為沒有女人。
兩個男人怪天怪地怪女人就是不怪自己，把一腔怨恨都宣洩在壓根不存在的人物身上。
江佳緣聽得心煩，卻為了多知道一些線索而不得不逼着自己去聽。
雖然5986再三強調線索沒用,只要知道兇手就好，但她就是無法放任自己錯過任何一條線索。
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角色早有陰謀之後。
可是她一直聽到奶茶做好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線索,只能泄氣地拎起袋子準備離開。
可腳步剛邁出一步，那邊的王銳就正好開口——
“對，女人都是白眼狼！我爹之前資助的一個女學生就是……”
聽到“女學生”三個字,江佳緣腳步微頓想要留下來傾聽更多細節,可劇本也在同時刷新倒計時,三秒過後再不動就會接管身體。
沒辦法,江佳緣只能繼續往前走,聽到零碎的幾個詞彙“重病”“失聯”“找”……
之後的內容都逐漸遠去,消散在人流之中,讓她無法拼湊出完整真相。
很快，她來到那家中式餐廳找到吳煊秀。
“佳佳姐你怎麼才來？”
“路上遇到人，聊了一會兒，抱歉啊。”
“沒事沒事，我帶你去座位。”
兩人勢同水火，卻不得不在劇場力量的壓制下平和演出。但念台詞時臉都板着，拒絕肢體接觸和眼神對視。
簡單溝通后，她們來到角落裏的座位念台詞。
“等會兒我給你多拿點龍蝦，坐在這裏不會被店長看到。”
“好，謝謝你。”
“小意思。”
吳煊秀掃碼點單后，又說了幾句，便像躲瘟神一樣離開此處，奶茶動也不動，也沒來偷吃。
江佳緣則坐在位置上享受美食，一邊剝龍蝦，江佳緣一邊看着即將發生爭執的座位。
等她慢吞吞解決完一份龍蝦后，視線關注的地方也起了騷亂，食客開始把目光轉移過去好奇打量
男人和少女開始因為座位問題爭吵，有些人開始站起來看戲，江佳緣也立刻湊過去擠在第一排近距離吃瓜。
因為這次早有準備，所以她看清全程，也確定夫妻中的男人用手推搡少女，掌心按在最豐腴的地方揉捏了一下。
女孩頓時爆_炸，對着男人破口大罵。
然後就是經典的男人反駁，嬌妻幫腔，扯出一套“受害者有罪論”把髒水先扣在少女的頭上。
“小小年紀穿得這麼騷，被人摸了也是活該！”
話音落下，在場不少人的目光都移到少女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露出或疑惑或邪惡或嫉妒或無奈的各種神色。
被罵的同時還被各種眼光注視，少女眼眶登時紅了，死咬着牙關和夫妻倆據理力爭。
眼見着爭執逐漸白熱化，吳煊秀總算打電話給店長讓他回來處理。
而電話掛斷的五分鐘后，店長和林子怡就到了餐廳門口。
他們麻利地處理事情后就準備離開繼續之前的事情。
江佳緣見狀便立刻跟了出去，站在幽靜的門口聽林子怡接電話。
林子怡同樣也注意到她。
兩人眼神對視之後，林子怡過來兩步湊在她身邊講電話，使得兩人都能聽清話筒里的聲音。
“你這個白眼狼！”話筒里明顯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經過電流的浸染稍微有些失真，但很是耳熟。
林子怡抬頭，看到江佳緣唇形說“很熟悉”后開始念台詞：“夠了，這都第幾次了，你能不能別來煩我？”
“林子怡你逃不掉的！這是你欠我們家的！”
“我們沒有關係，我不欠你更不欠你們家。”
“你不可以這樣！我爹病得都快死了！我為了治我爹房子也賣了老婆也跑了！你怎麼可以……”
話還未說完，林子怡就冷硬打斷，“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那種事情你們自己解決！”然後不耐煩地掛斷，給江佳緣一個眼神后匆匆離開這裏。
江佳緣聽了這簡短的對話，隱約覺得林子怡和電話那頭的男人應該有着金錢方面的來往，而且還是林子怡欠對方……
她正猜着，抬眼就看到街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王銳站在樹下死死捏着手機，雙目充血滿是恨意地看向林子怡遠去的方向。
那眼神看得人心驚，也讓江佳緣瞬間響起那聲音為什麼熟悉了。
因為那正是王銳的聲音！
她前不久買奶茶的時候還聽過！
她一時沒有辨認出，一是因為王銳的話實在太少，二是因為電話和現實聲音多少有出入。
確認騷擾林子怡的人就是王銳之後，江佳緣開始覺得王銳殺害林子怡應該不是簡單的搶劫……很有可能和他快要病死的爹有關。
再結合之前在路邊偷聽到他和環衛工的交談，江佳緣快速拼湊出故事背景——
林子怡年輕時受到過王銳父親的資助成功上學，結果畢業后失聯找不到，單方面和王銳家斷了關係。
隨後王銳父親重病，家中出不起醫療費用，實在沒辦法就想着要找之前資助過的林子怡讓她還恩情。
誰知林子怡根本不理會對方，直言二者沒有關係，實屬忘恩負義之輩，還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之後就是王銳午夜跟蹤林子怡，將其謀殺，搶了皮包開始流竄。
不僅要錢，還要了命。
只是不知道他殺了人為什麼不離開本市，而是繼續逗留藏在別墅群里，還罪上加罪……
江佳緣回到餐廳后便一直在想這件事，中途和吳煊秀對了台詞后很快就熬到九點，和她一起在步行街轉悠一個小時然後回家。
到家后，江佳緣回到卧室打開平板開始追劇，看一會兒后就跑到陽台上對着月亮吞雲吐霧，順便整理到目前為止所有的線索，發現每一個人似乎死得都不算絕對無辜。
吳煊秀雖身處底層，卻一邊享受外錶帶來的紅利，一邊以骯髒惡意揣測造謠其他同性，雖生理為女人，但思維邏輯都像極了另一性別。
林子怡光線靚麗、事業有成，在職場上叱吒風雲也共情同性，但又忘恩負義歧視底層人民。
王銳，正常時友善憨厚且極為孝順，為了給父親治病即使散盡家財、妻離子散都不曾放棄，但他又對女性充滿惡意，為了錢財殺人，為了私慾強女干。
人各有善，各有惡，各有恩，各有罪，複雜至極，無法用簡單的幾個詞彙來概括。
在你判定一人死刑時，是否想過他曾施恩於多人？
在你惋惜一人死亡時，又是否想過他曾犯下諸多罪孽？
江佳緣在想，他們五人被神明選中究竟是懲罰還是福報？
這種種苦難是洗刷罪孽的刑罰，還是前往永生的必經之路？
彎月於夜空寂寞懸浮，淺棕色的雙眸在煙霧中迷失焦點，久久無法回神。
23:22，電視劇聲音結束。
江佳緣掐滅煙頭，看到樓下的路燈突然閃了一下，視線順勢下移，看到路燈下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影。
林子怡走在前，雖然走姿歪歪扭扭，但還算穩定，應該是少喝了點酒，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嘴到意識模糊。
江佳緣可以猜到對方這麼做是想要反抗劇情，但是經歷過完整四周目的她又知道，這樣不過是白費力氣。
只要她敢反抗劇情，劇場力量就會瞬間接管她的身體。
她難逃一死。
果然，下一秒王銳衝上前。
林子怡的身體出現一瞬的掙扎動作，然後又在下一秒軟了下去，承受一刀一刀的痛楚……
殺戮在昏暗燈光下上演，江佳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完全程。
看到王銳殺害林子怡后搶走她的包，然後往北跑去。
身影消失前，他抬頭和江佳緣對上了視線。
眼中清醒兇狠。
江佳緣滯了一瞬，趕緊蹲下撥打電話報警，在接線員的指引下說了時間地點和案發過程。
“好的，警方已經在路上了，請問您有看到行兇者的逃跑路線嗎？”
江佳緣下意識要說“北門”，結果“b”音剛剛發出，突來的劇場力量就接管身體，硬生生扭轉她的發音，說了“南門方向”四字。
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看到的是北門啊！
是劇本里的角色看錯了，還是故意誤導警方？
江佳緣再一次感到遍體生寒。
為角色詭異難測的心思。
她感覺，所有人都被這角色的蛛網捆綁，一舉一動皆在預測內。
滿是陰謀。
隨後，江佳緣被控制着下單【趕豬神器】，又去浴室沖澡，很快就聽到樓下響起警笛和喧鬧聲。
洗完澡之後，警察打來電話，江佳緣下樓進行簡單筆錄后回家，關窗拉簾，阻隔外界一切聲音，然後蜷縮在床上閉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