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的考驗

她先在通訊錄搜尋一番，沒有找到線索，甚至連【5986】的歸屬地都顯示是未知。

想了想，她撥過去，沒多久就聽到手機里傳來聲音——“您好，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Sorry……”

只聽了一句江佳緣就掛斷電話，轉而在其他軟件上尋找線索。

她先打開微信，看到自己和【秀秀】最近聊天顯示的是昨天晚上23:07。

灰色背景上，兩人的對話稀鬆平常——

21:03

Via：【下班了嗎？】

21:14

秀秀：【下啦！剛換好衣服。你到了嗎？】

Via：【我就在門口。】

秀秀：【來了！[比心]】

22:51

Via：【抱歉啊可能還要一會兒[哭泣]】

秀秀：【要不要我進去陪你？】

Via：【不用不用，太臭了哈哈哈。放心我再過一會兒就好。】

秀秀：【怎麼會突然肚子疼呢？我剛剛吃了那些也沒事啊。】

Via：【我也不知道[哭泣]可能好久不吃燒烤了吧？】

秀秀：【那我們下次不吃燒烤了，去吃其他的。】

Via：【[好]】

23:02

Via：【我好啦！你人呢？】

23:05

Via：【秀秀？】

23:07

Via：【你在哪？】

看聊天記錄，吳煊秀應該就是昨晚22:51之後出的事。之後自己和她不知道怎麼跑了回來，然後吳煊秀崩潰，來到第三天。

22:51到0點不過才一個小時零九分鐘。

這一個多小時內，吳煊秀要經歷出事、逃離、回家洗澡等一系列事件，看來事發地距離家應該不遠。

江佳緣正推測着，手機頂部突然跳出一欄信息——

5986：【不是0點。】

不是0點？

江佳緣一愣，直接發短訊回問：【什麼意思？】

5986答非所問道：【下次注意時間。】

說完任江佳緣再怎麼追問都不理睬，消失了一樣。

“時間、時間……”

江佳緣盯着屏幕上方的數字喃喃自語，隨後眼中劃過一道亮光猛然想起自己進入門后所看到的時間都不是0點，而是02:57！

兩次【一日】門后，她睜開眼就看手機，時間都是02:57。

第一次【二日】她沒看手機不知道時間，但是第二次她收到5986的短訊時清楚記得是02:58，減去煮牛奶的一分鐘，她睜眼時間就是02:57！

所以說，每一日的門後世界確實為24小時，但時間分割點不是常規的0點，而是02:57！

02:57和22:51之間相差近四個小時，如果吳煊秀經歷的事情只有她推測的那些，那麼出事的地方就不會太近。

兩個女孩子在半夜出門吃燒烤，有問題嗎？

沒有任何問題。

有問題的是對她們造成傷害的人，還有以時間和穿着為借口再度傷害她們的人。

江佳緣始終覺得，該死的是那個侵犯吳煊秀的，而不是吳煊秀。

但是看吳煊秀最後的精神狀態……

江佳緣默默嘆氣。

也不知吳煊秀究竟是在哪裏發出的遺言。

江佳緣繼續往上翻看聊天記錄，沒有找到她們吃飯的地點，也沒有秀秀工作的具體位置。

思索片刻后她打開各種支付界面尋找打車支付賬單，想試着找出她們打車地點或者給店家付款的記錄。

可是支付賬單雖有，卻是直接給出租車掃碼的，而不是線上預定，不顯示地址；也沒有給店家付款的記錄，不知是用了現金還是吳煊秀付錢。

沒辦法，江佳緣只能根據賬單上的57元打車費用粗略估計兩人沒有跑多遠，應該只有十幾二十公里。

於是她根據這個數據搜尋方圓二十公里，發現了數不清的燒烤店，還不算那些晚上才拉車出來的燒烤攤子。

一個一個確認是不可能了，這種大海撈針的方法只能作廢。

江佳緣轉而查看其他聊天記錄。

但她發現沒有什麼特殊的，都是些很正常的社交內容，也沒有透露出任何自殺的傾向。

刷了一遍聊天列表，她點進之前讓她有些疑惑的【沃汶影院交流群】。

交流群的聊天背景是粉紅色的，看着挺少女，群里的聊天記錄也都很正常——

【2022經典國產分享連結：pan.baiyu……】

【謝謝，好人一生平安[祈禱]】

【誰有22年歐美的？】

【我有。2022經典歐美分享連結：……】

都是些分享連結，想來都是些盜版電影資源。

翻了幾十條沒發現問題，江佳緣便退了出去開始查看其他社交軟件。

她扮演的角色除了微信就只剩個微博，用來維護粉絲團，發的內容都很積極向上，要麼是景色要麼是工作內容，粉絲群里也沒有特殊的，私信內容更是除了粉絲讚美和黑子謾罵外更無其他。

江佳緣點開那些辱罵私信，發現角色沒有進行回復，也沒有抱怨過，似乎不在意。

但那些惡毒的文字怎麼可能不會扎進心裏呢？

這個角色會不會是被黑子辱罵得心理出了問題，再加上好友出了那種事所以才選擇自殺？

這倒是能夠解釋柜子裏有安眠藥的問題。

但江佳緣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沒有從和任何人的聊天記錄中發現角色對黑子的不滿或者厭惡，就好像那些侮辱都不存在一樣。

角色好像對黑子不在意，卻又因為黑子而死？

很奇怪。

就在江佳緣思索的時候，劇本開始提醒她要入睡了。

在這時刻反抗沒必要，她關閉手機乖乖闔眼。

*

這一次醒來，江佳緣異常淡定還穿了身舒適的睡衣，這讓關注她身體打印全程的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說明她在【二日】門後過得一天還比較輕鬆，沒有遭罪。

但吳煊秀就沒有這麼輕鬆，醒來的一瞬間掐住脖子不住喘氣，雙目圓瞪想要從眼眶裏掉出來，整個眼球都佈滿血絲，異常猙獰。

她換了一件非常漂亮的小裙子，應該是Lolita風格的，上面佈滿層層疊疊的蕾絲和蝴蝶結，寬大的裙擺沒有裙撐，裹在腿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身體線條；雙腳沒有穿鞋，卻套了一對精緻的白色印花絲襪。

但這麼漂亮的打扮卻被水浸透，連帶着打理好的栗色捲髮亂成海草糊在臉上，襯得她如同歐美版楚人美，給所有人帶來一絲刻骨的寒意。

但吳煊秀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樣貌有多嚇人，掐着脖子又是喘氣又是咳嗽，把地板上弄濕了一大灘。

林子怡連忙湊過去詢問門后發生了什麼。

吳煊秀抿唇不語，抱着濕噠噠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臉上滿是驚懼與恐慌，顯然還沒有徹底回過神來。

沒辦法，林子怡只能先安慰她。

江佳緣見狀就準備先把自己的經歷說出來。

可她還沒開口就感覺口袋一震。她低頭，看到口袋裏竟然躺着手機！

手機竟然和她一起出來了？

心中震驚不已，她趁着眾人注意力都在吳煊秀那裏的時候偷偷把手伸進口袋，在其中解鎖查看信息。

5986：【不要告訴他們我的存在，會有麻煩。】

5986的語氣很平靜，但江佳緣還是感受到文字下淡淡的威脅之意。

猶豫幾秒后她關閉屏幕，悄悄伸出手加入對吳煊秀的安慰中。

她沒有注意到，王銳的目光在她口袋上逗留許久。

吳煊秀這次還是遭了罪，好一會兒才徹底平靜下來，對眾人說自己的經歷。

前面在家的部分和江佳緣的一樣，只是江佳緣問她被屏蔽的台詞是什麼時，她卻茫然搖頭說自己也不記得了，好像說出屏蔽詞的時候記憶也被切斷一樣。

江佳緣沒有糾結於此，反正她能猜到內容，就讓對方繼續講。

吳煊秀繼續說，她是從一個精緻的挎包里偷拿出電擊棒的，電暈江佳緣后就離開了，在深更半夜的大街上遊盪，直到早餐店開。

她先是吃了一頓早飯，然後就在店裏發獃，直到老闆催促她讓座才渾渾噩噩地出去。

她就在街上亂轉，看到一家高級理髮店的時候突然走進去，花一千多設計髮型，又燙又染直到中午。

而後她直奔一家Lolita服飾店買了好幾套上千的小裙子，再穿着其中一套前往高級西餐廳里吃了一頓。

她點了很多，什麼惠靈頓牛排、法式焗蝸牛、鵝肝魚子醬……她聽說過的全都點了。但都沒吃幾口，只是嘗了味道就失望地放下刀叉。

再之後，她購物、遊玩，把全部存款都花光。

她這一天，像是報復性地要把以前沒感受過且渴望的東西都得到手一樣。可她多年積蓄只有一萬多，渴望的東西也不像大眾想像中的那樣都是奢侈品。

她似乎只是想像自己幻想中的公主一樣，穿着美麗的服飾吃着精緻的菜品，在路上接受眾人驚艷讚賞的目光。

“然後呢？”陳景濤問。

吳煊秀垂頭遮掩自己的神色，吞吞吐吐道：“然後我……”

“發生什麼事了嗎？”江佳緣看她神色有異。

吳煊秀局促地揪着裙擺擰出一股水流，哽咽道：“我不想那麼做的，可是、可是我的身體被控制了……”

“所以你的身體做了什麼？”

江佳緣把她和她的身體分開講述，讓她不要因為被迫做的事情而自責。

於是吳煊秀說出憋在胸口的話：“我殺了人。”

此言一出，其餘人都露出震驚神色。

還是江佳緣反應迅速：“是不是潛靈？”

“不，不是，”吳煊秀搖頭甩出一串水珠，“是我的身體殺了人。她偷偷翻進一棟別墅里，然後放火燒死了一個男人！”

她話音剛落，江佳緣就陡然增大了聲音：“不可能！”

這句話的音量太高，把所有人都嚇得一震。

江佳緣自知失態，連忙道歉，然後皺眉說出自己經歷——

她是在下午看到別墅午夜着火的新聞，比吳煊秀殺人的時間早很多。

“或許不只一棟別墅着火？”陳景濤猜測。

林子怡搖頭：“都是晚上別墅着火，燒死的都是男人……這也太巧合了。除非是有特殊習慣的連環殺人犯。但……”

吳煊秀連忙搖頭：“不！我不是連環殺人犯！”

“別怕，你是你，你演的人是你演的人，你們不一樣。”林子怡輕聲安慰。

陳景濤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又說會不會是電視新聞未卜先知？或者是江佳緣在看電視的時候穿越到未來的時間點了？

這說法就帶上了玄幻靈異的味道了。

江佳緣覺得不大可能，但又想不出其他可能，便搖頭不語。

這個疑點只能暫且放下，眾人回歸吳煊秀殺人的劇情，詢問她殺了誰。

吳煊秀搖頭：“我不知道……我那段沒有任何台詞，那個男人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沒看見臉。我只是扯了塊布蓋在他身上，然後用火點燃了……其實，只是這樣應該不會燒掉整個別墅的吧？”

只燒人的話，似乎並不會引起整座別墅都發生火災。如果這樣的話就說明江佳緣看到的和她做的並不是同一起案子。

這時一向沉默寡言的王銳突然開口了：“你燒的時候，人死了嗎？”

吳煊秀聞言一愣，皺眉思索好一會兒才咬唇說道：“我、我不知道……”

王銳：“死人被燒不會動，火就不會漫開來；但活人就不一樣了，他被燒是會到處跑的，沒準就這樣把房子燒了。”

但這只是王銳的經驗，並不能佐證什麼。

眾人聽進心裏便沒沒再討論。

隨後吳煊秀就說出自己殺人後回了家裏，放一缸水，然後就着這一身衣服躺進浴缸自殺，昏迷前一秒給江佳緣發了早就編輯好的遺言。

再然後，她就回到了這裏。

難怪她渾身濕透狼狽無比，原來選擇了溺水自殺。

林子怡柔聲安慰，江佳緣便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

相比之下她這一天可是再普通不過，而她也隱藏了5986的存在，沒有透露一絲一毫，但還是把02:57是起始時間的猜想和避免潛靈出現的方式說了出來。

眾人露出感激神色銘記心中。

就在這時江佳緣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認真地詢問沒有參與演出的三人：“你們等了多久？”

陳景濤立刻回復：“一小時左右。”

“你確定？”

“對，誤差不會超過十分鐘。”

“可我在門后經歷了快24小時。”

話音落下，黑房子內靜默無聲。

門內24小時，門外卻只過了1小時。

並且在江佳緣說出之前，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門內外的時間流速完全不同！

“所以，這裏不是虛擬現實嗎？”林子怡又開始煩躁了，揉着太陽穴一臉不耐煩，“不會真是什麼鬼無限流吧？我可不信那東西！”

江佳緣嘆口氣：“沒準真是……”

就在她這句話剛剛說完的下一秒，黑房子中突然響起神秘聲音——正是之前通知他們演出的聲音。

【二日演出已順利完成，現開啟任務系統。】

一聽到“系統”兩個字，陳景濤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挑眉看向林子怡和江佳緣，像是在用眼神說“我說的沒錯吧！”。

林子柔懶得理他，倒是江佳緣對她點點頭。

陳景濤一愣，然後對她揚起陽光笑容。

他對江佳緣很有好感。

神秘聲音還在說話。

【任務內容：找出殺害你們的真正兇手。

任務標準：每周目結束后都會進行一次投票。

任務獎勵：若全員投票結果正確，則可進入神之門獲得永生。】

只有一條任務，內容也簡單明了，卻讓所有人腦海中炸開了盛大的煙花！

“永、永生？！”吳煊秀驚訝地嘴巴都閉不上了，蒼白的小臉看上去有些傻乎乎。

陳景濤倒是眼睛更亮，幾乎能夠發光。

王銳也搓搓手面露期待，畢竟他是在場五人當中年紀最大的，自然對“長壽”的執念更深。

只有江佳緣和林子怡面露狐疑。

永生？

這麼容易就能獲得？

似乎聽到她們心中的疑惑，神秘聲音再度開口——

【你們是神精心挑選的寵兒，在你們身上有着冥冥之中的緣分……】

聲音說得神乎其神讓江佳緣更疑惑了，追問道：“為什麼選我們？”

【因為你們不信神。】

簡單的一句卻讓江佳緣恍然大悟。

他們不信神，神就偏要出現讓他們信，還拿出永生的籌碼誘惑他們成為神的信徒。

反倒是六避市那些信徒，什麼都沒撈到。

這叫什麼？

這叫“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江佳緣哭笑不得，覺得這神實在是……小孩一樣幼稚。

像是覺得還有人不信這是神的考驗，神秘聲音指引道：【你們看。】

看什麼？看哪兒？

眾人茫然環顧，卻見黑房子的六個面都在緩緩褪去顏色變得透明，只剩下纖細的邊緣框架停留視野。

然後他們便看到——

呼嘯的風，漂浮的雲，無盡的天空，遠處弧形的地平線和下方渺小的城市。

作者有話說：

改名啦，文名不許出現“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