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青竹沒有再隱瞞,將自己和方仁的身份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是方家為慎安王養的家奴。”
“方家?”
哪兒蹦出來的方家?唐昭看向宴顧和宴姮,眼神示意地問到。
兄妹二人其實對這個方家也知之甚少,宴顧遂撿着知道地說:
“應該是當年文帝身邊那個伺候筆墨的。”
伺候筆墨的,太監?
唐昭只能想出這麼個身份來。
畢竟不是說了嗎,皇帝身邊伺候的都是沒把的,不然後宮就該亂了。
不過,太監又哪兒來的兒子?
唐昭看向昏迷過去的方仁。
這下不用她開口問,青竹自己都交代出來了:
“公子是老爺兄長的兒子,老爺兄長一家當年都在文帝亂時去世了,只留下了公子一人。
後來老爺出宮后,公子就一直長在老爺身邊。”
聽這意思,青竹跟方仁應該很熟才對,但想起最開始的時候,也不像多熟的人啊。
難道是裝的?
唐昭這麼一想,也問了出來。
青竹跪在地上,情緒恢復了平靜,她卑微地回答道:
“我和其他家奴都養在另一處,公子不識的我是應當的。
我其實也不大記得公子的模樣,只是那日,他說自己姓方,我才猜到的。”
說完,她又說,
“這次老爺給慎安王除了送地圖外,還有就是送我們這匹家奴。
不過,沒想到走漏了風聲,被朝廷知道了。船上的家奴都死得差不多了,老爺也死了,只有我運氣好活了下來。”
她語氣很是平常,可又帶着股壓抑的麻木感。
“我們這種人生來就是為了主子而死的。
原本方家的人都死光了,我心裏存了妄想,以為認識我的人都不在了,我也能重新開始了。”
青竹後面的話就沒說了,唐昭聽明白了。
所以一開始青竹才會跟着她一道,且明知曉趙環一行假借書生的明目實則就是慎安王,卻仍當做不認識。
這是想徹底擺脫過去,換一個身份重新開始。
唐昭沉默了。
青竹雖然並沒有怎麼說,她被從小訓練成家奴的過程有多可憐,但稍一往深了想,也能猜到些。
不然也不會想着要換掉身份重來。
唐昭念及這一路來的同行之宜,還有她腳上的這雙的鹿靴,只問了她一個問題:
“方仁做下的那些事,你有沒有動手?”
青竹搖頭:“沒有,阿昭姑娘多次相救,我不敢做下那等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事。”
唐昭眉心仍沒有松,接着問她:
“你知情嗎?”
青竹聞言身子一僵,忍不住抬眼看向唐昭。
當觸及她微冷的神情后,過了許久,才緩慢又沉重地點了下頭:
“我知道。”
方仁知道她身份后,對她並不避諱,從他投靠趙環,到陷害唐昭她們,她都知道。
方仁也逼她出手過,青竹不願意,也出聲阻止過。
但通通沒有用,反而還讓方仁對她疏遠了不少。
“知道為什麼不說。”
唐昭彎腰湊近了她,像是要看清她說的到底是謊話,還是真話,
“你不是說,我多次對你相救嗎?”
青竹張了張嘴,對上唐昭的目光,后終是受不住地撇開了。
過了半響,她方臉色灰敗,頹喪無力地說:
“方家是我的主。”
她說的很是吃力,即便不想承認,她也不得不認。
她是在方家長大的,從小聽從方家的訓誡。
方家是主,慎安王是主,這是自她有記憶以來便刻在骨子裏的。
青竹記得,從她會說話開始,說的就是謹遵主令,還站的不穩,就先學會了跪。
她唯一的反抗就是知道船上的方家人死絕了后,丟棄身份背主跟着阿昭姑娘走。
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青竹的一句話讓唐昭有些失望,再多的話她也不問了。
她假裝沒有看見青竹痛苦的神情,臉色極為冷漠地說到:
“選邊站了就記得不要後悔。”
夾在中間左右搖擺,猶豫不決不僅自己痛苦,到最後也只會丟了自己的命。
唐昭直起腰背,又看了一眼青竹身後的方仁轉身回去了。
周到他們也一併跟着呼啦啦走了,很快原地就只剩下青竹,方仁和趙環等人。
過了許久,青竹從地上起身,走到方仁身邊蹲下給他上藥。
宋書生幾人瞥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說什麼。
青竹在他們看來是背主了,方仁又是個廢物,的確是不需要關注太多。
營地地又陷入了安靜中,雙方各自忙着填飽肚子,準備夜裏需用的東西。
到夜幕降臨后,所有人都鑽進了臨時搭建的庇護所。
別說,這搭的雖然不高,可裏面寬敞,地上又鋪了一層厚厚的草葉,這麼一躺下,確實比前段時日躺在硬邦邦的地上好受。
所以不管今夜會不會下雨,就憑這睡着的舒服勁兒,也着實讓人感覺沒白忙活。
然而事實證明,唐昭一般少有看走眼的時候。
眾人才睡下不久,天上果真就落雨了。
噼噼啪啪地聲音,驚動了還沒有睡熟的人,他們先坐起身來往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裏面雖浸潤了些濕氣,卻沒有漏雨。
坐在聽得見那聲響,有人按捺不住好奇探着頭往外看了一下。
門口的火堆還沒有熄滅,守夜的人打了個哈欠,而外面的雨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麼大。
透過夜幕,能看見細密的雨珠,被火光一照像珠鏈一樣閃着微光,此時林間還起了一層薄霧。
當然再微微轉頭也能看見坐在雨里的青竹和方仁。
方仁已經醒了,他一張臉被揍過的地方,紅腫得更厲害了,看不大清樣貌,隔得遠也分辨不出他什麼神色。
只知道人還沒睡,正瑟縮着身子靠在樹邊。
青竹則要一動不動距他三步的位置坐着,渾身被雨澆濕,沒什麼反應。
見此景象不由讓人嘆一句,何必呢。
但也僅此一句后,餘下的就沒了,畢竟往後就是敵人了。
看了一陣后,他們又躺了回去安安心心地睡下了。
這一夜的雨下得不大,但淅淅瀝瀝,一會兒停了沒多久,又開始了。
這麼反反覆復了一晚上,直到第二日天明了許久才徹底停下。
雨後初歇,天際泛起了明亮的日光,揮灑在整個萬木山。
早就醒了眾人,待雨停后才出去了,站在林間弄弄的土腥味混合著青草味撲面而來。
味道說不上難聞,只感覺神清氣爽的。
既然沒下雨了,唐昭眾人也沒耽擱,拿起清點好的東西就出發了。
不過在出發前,唐昭在庇護所里藉著昏暗的光線從布包里掏出了裹好羊皮還有一隻炭筆給了宴姮。
“阿昭姑娘。”
宴姮愣了一下,情不自禁抬眸看她。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自己人,唐昭仍有所顧忌地壓低聲道:
“條件有限,只能做成這樣了。”
宴姮聞言,這才接過,低聲道:
“我知道了。”
“你抓緊時間,按照我們現在的腳程,沒幾天了。”
如果在這之前宴姮沒能把地圖畫出來,找出其他的路線,他們就只能去翻山了。
屆時入山後,恐怕會陷入比現在危險的境地。
宴姮也是知道這點,她頷首嗯了一聲。
唐昭見此沒有再多說什麼,宴姮是個聰明人,剩下的應該怎麼做,她比自己更清楚。
這邊事情處理好了以後,唐昭鑽出了庇護所,讓所有人再清點完裝備,便又開始了今日的長途跋涉。
倒是有人臨走前有些不舍那搭好的庇護所,甚至生出來想法,想把那些個木頭之類的都扛走。
被唐昭笑罵了一句找死後,只能神情萎靡地放棄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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