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三日後,大長公主回府。
她照例來清月澗瞧一瞧蘇和靜,見她面色紅潤,且那肚子愈發隆起幾分,冷淡的眉眼裏流轉着幾分誠摯的喜意。
她囑咐了一通蘇和靜要好好調養身子,若是要些什麼,大可使人往大長公主府跑一趟,也只隔了一條街罷了。
蘇和靜待這個婆母依舊十分恭敬,還將練氏前幾日送來的東珠打開給她瞧了。
大長公主神色微微有些訝異,訝異之後又閃過些戲謔的諷意,她拿出一顆東珠放在手心把玩了一番,隨後道:“練氏當真有本事,竟把我送她的東珠轉贈給了你。”
蘇和靜聽后自是驚訝不已,她仔細瞧過這東珠的成色,的確是出自南洋的珍品,婆母會何要送練氏這般貴重的東珠?
“往後練氏再來煩你,你只需說身子不適即可,府里的事兒很不必摻和進去。”大長公主將東珠放了回去,神色嚴肅地說道。
蘇和靜點了點頭,雖是知曉大長公主的話背後定有隱情,可婆母既是不提,她也不想深問。
大長公主見她乖覺,心下也十分滿意,只道:“你與我一般坐山觀虎鬥,不必摻和進去,待你生了孩子,管家的事兒再輪不到二房三房。”
蘇和靜應下了大長公主的吩咐,於午膳時分親自將大長公主送了出去。
自那日起,練氏再來清月澗尋蘇和靜,便被冬吟與春染以蘇和靜月份太重,不宜操勞為由將練氏擋了回去。
練氏心裏不受用,嗤笑蘇和靜肚子才四個多月大,哪裏就是月份重了?分明就是收了自己的東珠,又不想幫忙罷了。
蘇和靜才不去管練氏心裏的溝溝壑壑,她如今愈發嗜睡,連鄭宣也顧及不了了,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
冬吟到底忍不住心內的擔憂,便挑了一個陰雨天氣,趁着蘇和靜還未睏倦,與她說了一件事。
“東城伯家的夫人就是平日裏愛睡,肚子養的比旁人都大上許多,生產那日孩子太大了些,便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冬吟故意說的危言聳聽些,這才能讓蘇和靜知曉這事的嚴重。
蘇和靜果然花容失色,反覆問了好幾遭:“當真?”
紅棗也適時地進言道:“正是如此,上一回您熟睡時,太醫來瞧過了,只說您該多出去走走,將來生產時也不會吃太多苦頭。”
這時秋桐也從廊下走來了正屋,手裏還拿着個天青色窯瓶,她也沉聲加上了春染她們勸說蘇和靜的行列,道:“莊子上有個農婦便是如此,整日懶散着不肯多動,後頭生產時鬧出了血崩,好不容易才撿回了一條命。”
幾個丫鬟說完都面面相覷了一陣,心裏都湧上些心虛,可若不是蘇和靜實在不喜去外頭走動,她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蘇和靜果真深受觸動,想到自有孕以來她整日懶散的日子,心裏不免有幾分害怕。
鄭宣回來后,便見蘇和靜正在內寢里來回踱步,並未像往常一般躺在床榻上熟睡。
他暗暗稱奇,走到蘇和靜身邊,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面色依舊紅潤,才說道:“今日怎得不睡覺?”
蘇和靜雙頰一紅,只道:“太醫說我該多走走。”
鄭宣愈發好奇,往日裏他也不是沒試着帶蘇和靜往外頭去散步過,只是蘇和靜反應激烈,根本不肯往外頭走一步。
且她如今情緒敏感的很兒,動不動就落下淚來,鄭宣一瞧她那淚眼婆娑的樣子,心腸便軟了下來,也不強求着她往外頭走去了。
直至到了晚膳時分,蘇和靜一心要去內花園消食散步時,鄭宣才從冬吟她們的口中得出了蘇和靜如此轉變的原因。
原是冬吟她們編了些故事嚇她。
鄭宣忍不住嘆了一句:“還是你們有法子。”說罷,便賞給了這幾個丫鬟兩個月的月例。
算了算日子,再過五日蘇和靜的肚子便到了第五個月,如今她的身形比之從前已臃腫了不少,走起路來也需好幾個人攙扶着。
鄭宣見她走在內花園的鵝卵石路上,那顆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只怕她一個不慎滑倒在了地上。
索性他便不讓丫鬟們攙扶着蘇和靜,自個兒親自扶住了她的腰,陪着她來回散步。
散步歸來后,鄭宣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扶着蘇和靜去了凈室沐浴身子,自個兒胡亂洗了一番后,便睡在了臨窗大炕上。
夜裏一人孤苦伶仃地睡在炕上,鄭宣心內百感交集,只盤算着若這一胎是個女兒,他獨守空閨的苦便也能抵消了。
若這一胎是個兒子……
鄭宣只覺得心上怨氣又多了幾分。
翌日一早醒來,蘇和靜便覺得自己的小腿十分腫脹,只是身子不像前幾日那般疲乏難受,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紅棗照例來服侍她起身,蘇和靜便朝着她開懷大笑道:“你們說的沒錯,多走些路是有不少好處。”
紅棗聽了自是激動不已,前段時日她們怎麼勸說蘇和靜她都無動於衷,若是話說重了幾分她還會落下淚來,如今卻迴轉過來了。
聽得蘇和靜起身的動靜后,鄭宣也從炕上翻身而下,洗漱收拾好后,便坐在了梨花木桌旁,一臉幽怨地望向蘇和靜。
蘇和靜胃口大開,吃完了一碗粳米粥后,便又吃了一疊裹着梨汁的酥皮春卷,這才想起鄭宣一筷子都未動,只道:“你怎得不吃?”
見自己的嬌妻雙腮鼓的滿滿當當,望向自己的靈透眸子裏儘是亮晶晶的喜意,鄭宣心口忽而一松,獨守空閨的苦楚不消而散。
“你多吃些罷。”鄭宣邊說著,邊又替蘇和靜夾了一筷子胭脂鵝脯。
用完早膳后,蘇和靜便覺得自己神清氣爽,比往日裏也有勁幾分,她便道:“再去外頭散散步。”
這一回在內花園湖畔散步,她便遇上了風塵僕僕的三老爺。
鄭宣與她一同向三老爺行了禮,也沒說上幾句話,三老爺便朝着延禧院的方向趕去。
到了午膳時分,紅棗才打聽了些消息回來,只說前頭管家的事兒果真鬧了出來,胡氏與練氏在延禧堂險些當真老太太的面打起來。
後來二老爺和三老爺趕了回來,各自管教了一番自己的正妻,這才堪堪收場。
只是公中銀子不翼而飛這事終究是被胡氏捅到了明面上,老太太便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做不到。
練氏也不願意平白吃了這個啞巴虧,便像市井潑婦般嚷嚷道:“我不過拿了五百兩銀子,倒是二嫂管家這些年,只怕貪下了數萬兩銀子了罷。”
胡氏忙道:“你且去查賬本就是了,若是我貪了一分公中的銀錢,叫我不得好死。”
練氏卻不依不饒,只道:“動動嘴皮子誰不會?打量誰不知曉你靠什麼才得了這管家權。”
兩人的話越說越難聽,後來還是老太太出聲呵斥了一番后才偃旗息鼓。
後來鄭國公鄭燁知曉了此事後,大發雷霆了一番,罰練氏與三老爺一個月不許出門,奪了練氏的管家之權,並給二房送去了好些奇珍異玩。
便是連蘇和靜聽了,也覺得國公爺的心太偏了些,不過她想到大長公主的囑咐,便也撂開了手,只專心養起了胎。
夜間之時,蘇和靜早早地便上床睡了,鄭宣躺在炕上輾轉難眠,心裏盤算着若是個兒子,他要從小培養他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絕不許他與自己和蘇和靜睡在一塊。
若是女兒則就另當別論。
*
自從裴景誠知曉了蘇和靜懷有身孕且與鄭宣琴瑟和鳴的真相后,便不大愛往芍藥公主的房裏去了。
他只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滿心滿腦都念着蘇和靜,盤算着將來能再將她迎進門來,可她卻早已忘了和自己的恩愛過往,眼底心裏都裝着另一個男人。
裴景誠起先是又恨又痛,一時想到和蘇和靜剛成婚時的恩愛回憶,一時又想起那日在鄭國公府時她望着自己那陌生又冰冷的目光。
隨後他的心內又生起了一股惘然的酸澀,似是不相信蘇和靜會在一夕之間這般冷情冷心,她篤愛自己,又怎會對那鄭宣情根深種?
莫不是自己娶了芍藥公主,她傷透了心,這才想着與那鄭宣好生過日子。
裴景誠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幾分道理,況且那日蘇和靜冰冷陌生的眼神實在是太刻意了些,就好像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一般。
她定是恨極了自己,有愛方才有恨,所以靜兒心裏定還有自己的一寸之地。
裴景誠隨即便喜悅了起來,也不再像前段時日一般借酒消愁,也不整日裏失魂落魄,如今也願意去芍藥公主房裏逢場作戲一番了。
這日夜裏,裴景誠便去了上房用晚膳。
芍藥公主穿戴一新,擺了一桌山珍海味,用含情脈脈的眼神與裴景誠說道:“夫君這幾日事多,我想着有件喜事要親口與您說呢。”
她雖貴為公主,在裴景誠面前卻將姿態擺的極低。
裴景誠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道:“公主直說便是。”
芍藥公主雙頰霎時便如騰雲偎霞般嫣紅了起來,她便嬌嬌怯怯地說道:“我懷了……身孕。”
裴景誠聽后自是訝異不已,他與芍藥公主同房的次數並不多,每月里只不過一回罷了,怎得就懷上了孩子?
況且芍藥公主前頭嫁過一回,入門四年尚且無子嗣,嫁給自己不過四個多月,竟就這般輕易地懷上了?
芍藥公主此刻沉浸在喜悅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裴景誠臉上疑惑的神色,“這孩子來的不容易,母後知曉了定是會高興的不得了,還有太子哥哥……”
餘下的話裴景誠都未曾聽進耳朵里,為人父自是件美事,只是他與芍藥公主並無一分感情,如今的喜悅也不達心底而已。
“既如此,公主很該好生養胎才是,若是有什麼缺的地方,便去與母親說一聲。”裴景誠如此說道。
芍藥公主正在興頭上,與裴景誠說了會兒話后,便讓身邊最為貌美的婢女雪兒上前服侍他。
雪兒人如其名,生的姿容勝雪,一雙杏仁眼裏含着脈脈水意,且五官輪廓有幾分蘇和靜的嫻靜淡雅的味道。
裴景誠看晃了眼,一時間只把眼前的這位婢女當做了蘇和靜。
夜裏,他便臨幸了雪兒,鬧出的動靜連芍藥公主的所在的東廂房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芍藥公主睡不安穩,便讓身邊的女官陪她說話。
那女官見芍藥公主蒼白着一張臉,便道:“公主何必這般委屈自己?”
芍藥公主只搖了搖頭,道:“這算什麼委屈,夫君對我比之從前那位已好上了許多,不過是個丫鬟罷了,他愛臨幸便臨幸罷,也翻不出天去。”
那女官便也不好再勸,只替芍藥公主點起了熏香,替她驅散身上的疲乏。
翌日一早,龐氏便知曉了芍藥公主有孕的消息,這是長子頭一個嫡出的血脈,她雖心內不喜芍藥公主,這一會兒也忍不住喜悅了起來。
下個月,便是裴馨恬出嫁的日子,龐氏這段時日正為了裴馨恬的嫁妝忙前忙后,好容易得了些空閑,便讓人送些新鮮時果去了公主的院子內。
裴馨恬近來極不開懷,整日裏只待在閨房內閉門不出,再不似從前那般活潑好動。
龐氏知曉她心裏有怨氣,可端陽侯定下的婚事,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說不上一句話。
她只得把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大道理掰碎了講給裴馨恬聽,並說那雍親王只是外頭傳的名聲差了些,於裴馨恬來說,卻是樁不錯的婚事。
上無公爹管束,下無庶子庶女礙眼,嫁過去便是當家做主的雍親王妃。
裴馨恬慢慢地便被龐氏說通了,也不吵鬧,也不陰沉着一張臉,漸漸地便像平日裏那般活潑開朗了起來。
只是三日後,本該在閨房內午休的裴馨恬卻不見了蹤影,龐氏找遍了整個端陽侯府,卻不見她的蹤影。
裴馨恬的確是偷偷溜出了府,她使了個輛馬車便去了鄭國公府,本想着她與蘇和靜也算有幾分交情,進門拜訪不是問題。
那鄭宣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鄭國公府守着她,自己進了鄭國公府後,拼了命也要找到蘇和靜,狠狠地出一口惡氣。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那門房上的小廝一見她這般臉生,便說什麼也不肯放她進去,後頭更是直接把大門一關,臉上嫌惡的表情就仿若她是來討秋風的乞丐一般。
裴馨恬氣了個夠嗆,好容易才偷偷跑出來,她又怎麼願意這般鎩羽而歸?
正門行不通,她便去角門守着,可這鄭國公府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半下午竟未曾有一個奴僕出府去採買東西。
她不知道的是,鄭國公府里因為公中的銀子大鬧了一通,如今只有起早的一批下人去外採買,其餘時候都閉門不出。
直至黃昏時分,裴馨恬站的腿都酸了,還未曾走進鄭國公府的大門,她沒了法子,只得再次敲響正門,與那小廝說道:“我是端陽侯家的小姐,來瞧瞧世子妃,且幫我通傳一聲。”
那小廝這才進去幫她通傳了一聲。
裴馨恬頗有些糾結,她一開始是不打算報上姓名的,如今卻也沒了法子。
一刻鐘后,那小廝滿頭大汗地跑回了正屋,對着那裴馨恬就啐了一口道:“什麼端陽侯家的小姐,我家世子妃根本就不認得你,快走罷。”
大門再度被關上。
裴馨恬怔在了原地,臉上的羞憤之色再也遮掩不住,她猶記得從前的蘇和靜待自己多麼的奉承討好。
如今備着自己嫁給了鄭宣,竟是連認都不敢認自己了。
當真是個卑賤小人,枉她從前將這蘇和靜當成知心密友。
裴馨恬被端陽侯府的人尋回去后,便大病了一場。
*
蘇和靜卻一點也不關心前夫家的人和事。
她如今遇上的最大難題還是每夜裏睡不安慰的情況。
如今肚子過於大了些,平躺着睡在床榻上便覺得胸悶氣短,時不時便要坐起來讓氣順下去些。
且她夜間睡不安穩,白日裏心情便極為煩躁,煩躁過後便食欲不振,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來。
鄭宣急得不得了,親自去了趟大長公主,向母親討些能睡得安穩的法子。
誰知大長公主卻說:“都是要有這麼一遭的,我這兒也沒什麼好法子,那時候懷了你,也是每夜都睡不安慰。”
鄭宣聽了后既是感激母親的養育之恩,又是一陣對蘇和靜的心疼。
他再一次決定,就這一胎,往後都不讓蘇和靜懷孕了。
既是沒什麼好法子,安神葯之類的湯藥也喝不得,鄭宣便想了個念書的好法子。
每日夜裏,蘇和靜躺在床上胸悶氣短的時候,鄭宣便拿着本話本子坐在床榻邊上,抑揚頓挫地念着上頭鬼神精怪的故事。
說到有個白蛇精時,他便故意拖長調子,模仿起了白蛇吐信子的聲音。
說到書生遇上了畫中女鬼時,他便故意逗弄蘇和靜,說那女鬼生了雙會說話的眼睛。
這般念書的法子的確是讓蘇和靜忘卻了些身上的不適,起先聽着鄭宣念起了鬼精怪的故事時,心裏還有些害怕。
等鄭宣再說起書生小姐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後,她便浮上些許困意。
燭火搖曳,鄭宣磬如清泉的聲音緩緩流淌在蘇和靜耳邊,她便漸漸地意識模糊了起來。
屋外的冬吟與春染聽着鄭宣琅琅的念書聲,一時也很有幾分感動,便道:“世子妃這一胎懷的也算是值了,咱們世子爺是當真心疼世子妃。”
春染也附和道:“和前頭那個比起來,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兩人便不約而同地痛罵了幾聲那負心薄倖、寵妾滅妻的裴景誠,有了他的襯托,又覺得世子爺實在是無可挑剔。
翌日一早。
蘇和靜罕見地睡了個好覺,轉頭一瞧,卻見鄭宣正趴在床榻邊熟睡着,手上還拿着昨夜裏的那本話本子。
她心腸驀地一軟,想到懷胎不易,可有鄭宣在側陪伴左右,也總有幾分慰藉在。
一個時辰后,鄭宣才醒來,他便將蘇和靜從床榻上抱了下來,用過早膳后,照例去廊下溜達一圈。
今日秋高氣爽,鄭宣也心情頗佳,便指着院中樹上的麻雀笑道:“若生個男孩兒,不過給他取名叫雀兒罷。”
蘇和靜卻不樂意了,只道:“孩子的名字怎可這般輕易地決定下來?雀兒這名字一點也不好聽。”
鄭宣見妻子生了氣,便立刻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只道:“夫人說的沒錯,孩子的名字要好好深思熟慮一番。”私心裏卻覺得,若這孩子當真是個男孩兒,叫雀兒也不錯。
若是個女孩兒,他便要去大國寺的主持那兒討個好名字,保佑女兒一生順遂,事事如意。
蘇和靜自然不知曉鄭宣心裏還有這般重女輕男的念頭,她只抬頭望了眼湛藍的天色,說道:“若是個女孩兒,我便帶着她去母親墳前祭拜一番。”
往日裏祭拜多是由男孩兒代勞,鄭宣頗有些好奇,便問道:“這是為何?”
“母親臨死前與我說,外人都對她只生下了個女孩兒這事指指點點,可她一點也不後悔生下了我。”蘇和靜說這話時眉眼裏染上了幾分黯淡。
鄭宣聽了自是心疼不已,只伸出手握住了蘇和靜的柔荑,讓自己手上的熱意撫平她心裏的惆悵,“好,到時我們再去大國寺替母親辦場法事,再讓主持替母親誦經祈福。”
蘇和靜到底情緒低落了起來,鄭宣變着法兒地逗她開心,可蘇和靜卻只是語氣淡淡地說了一句:“母親沒有嫁對人。”
鄭宣知曉蘇和靜心裏對安平侯有幾分恨意在,他也不曾勸過蘇和靜放下仇恨,這些事外人沒有資格出言相勸,他便道:“那我們就祈願母親來生過的幸福順遂。”
蘇和靜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忽而想到了從前與母親在院中盪鞦韆的景象,心裏的傷懷一點點淡去,剩下的皆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