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柏雲軒在想自己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麼大的痛苦,尖銳的刀刺向脖頸時,那種深入皮肉骨髓的疼讓他喊了出來,他拚命推搡呼喊,嗓子卻是啞的半點兒聲音也發不出。

那把刀子越扎越深,柏雲軒疼的沒了意識,胸口滾燙的液體噴涌。

他無助的按着脖頸的傷口,順着骯髒的牆壁無力的向下滑。腳邊那雙綠色球鞋慢慢朝後退。

“救....”柏雲軒吐不出字眼,手指無力伸在半空中,突然像沒了電的機械人,一瞬間耷拉了下去。

手邊蹭着一片粘膩濕潤,柏雲軒倒地,渾身都是未體驗過的疼痛,疼的他發顫,頭腦發麻,眼皮睜不開。

巷口一聲尖叫,柏雲軒聽不清,他沉浸在無盡的疼痛里,被撕碎似的疼。

江一柯是不是還在找他,是不是還站在樹底下等他。

好久沒見柏沉鬆了,柏雲軒有點想他。

天快黑了,巷子口向上望,一點兒光都看不見。

一陣剎車的聲響,聽着比白天的那聲刺響還要急,晃眼的大燈照亮漆黑巷子。柏雲軒閉着眼,透過單薄的眼皮感受到了點兒光亮。

世界寂靜,他閉着眼切斷了那最後一絲的意識。

柏雲軒做了很長的夢,長到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眼皮彷彿永遠都不會分開,那種無意識的狀態持續了整整三天,在第四天的時候,他聽到了說話聲。

是個幾個聲音發沉的男聲,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你回去休息吧。”

一旁寂靜無聲。

柏雲軒的眼皮抽動了兩下,用着極其緩慢的動作睜開了雙眼。太久未看見光,眼球像是模糊蒙了一層布,他輕輕眨了兩下,那束光才慢慢清晰。

手指發麻,跳動的一下都沒有任何意識,脖頸僵硬,疼痛依舊顯著,他想轉頭卻發現動不了,只能斜着眼用一種極其怪異的動作朝旁邊看了一眼。

江一柯站在窗邊沒動靜兒,不知道是不是在愣神兒。柏沉松的聲音在走廊。

柏雲軒想說話,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手指抬起又落下,憋得眼角活生生流了一堆眼淚。

江一柯終於捨得轉身了,就朝床上那麼一瞥,兩個人都愣了。

那人是幾天沒睡過覺了,眼睛發紅佈滿紅血絲,轉頭望着人,呼吸都是顫的,把那股情緒壓下去的時候牙都快咬碎了。江一柯用着沙啞快發不出的聲兒喊了一聲,“小軒。”

柏雲軒想回他,嘴唇張開卻只能發出一聲啊,眼角的淚連續滴落在枕上,打濕了一片。

柏雲軒目光順到了江一柯手臂,那塊綁着醫用紗布,中間一星點兒的地方透出了紅色。

他腦袋運轉緩慢,發楞的功夫手上一熱。

江一柯跪在地上握着他手,趴在他小臂上。柏雲軒感覺溫熱的水粘膩在上面,江一柯肩膀顫抖,病房裏依舊安靜,但柏雲軒心疼的滴血。

柏沉松站在門口看着沒說話。

柏雲軒努力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蓋上了江一柯的頭髮,在上面撫摸,搓揉了兩下說,“沒事的。”

“咳。”柏沉松還是進來了,手上拎着粱峰送的一筐草莓,給江一柯遞了過去。

那人起身,拿着東西進了洗手間。

柏雲軒無聲看着,眼睛看向柏沉松的時候徹底憋不住了,啞着嗓子用着幾乎難聽的聲音喊了一聲,“哥。”

“醒來就好。”柏沉松看着也沒好到哪裏去,眼睛也是紅的,但好歹消下去了,沒江一柯那麼誇張。

“他...手,怎麼了。”柏雲軒說話的時候感覺脖頸還是疼的厲害,邊說邊無聲流淚,剛醒就把眼睛哭紅了。

“你倆倒是巧了,血型還配上了。”柏沉松說完按鈴叫了醫生。

柏雲軒問這兩天他怎麼樣,雖然肉眼都能看出來,但柏雲軒還是想問。

問話的時候也是蹦豆子,說半天也說不清楚,急得眼淚流的更多。

柏沉松還沒開口,江一柯提着草莓出來了,洗了臉,整個人看着好多了。

柏雲軒手背被他哥輕拍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後面再說。

醫生走的挺快,帶着護士一起進了門,窗帘拉好,拿着儀器給柏雲軒做檢查。

“你回去睡會兒吧,沒什麼事兒了,這剛醒別又倒一個。”柏沉松的聲音,“我在這兒看着就行。”

“沒事。”江一柯的聲音。

柏雲軒聽着對話在晃神,脖頸上的紗布被拆開檢查傷口,柏雲軒心頭在發顫,他能感受到那塊皮肉還在痛,但遠沒有那天在巷子裏痛。

那個感覺清晰伴隨着他,閉眼就能感覺到。

柏雲軒渾身打了個顫,醫生檢查好換了紗布和葯。他再次睜開眼睛,猛吸了一口氣兒,想喝水。

帘布一掀開,他看着江一柯輕輕勾了個笑,慢慢吐字,“....水。”

江一柯慌忙用吸管插了水給他送過去,柏雲軒低頭足足喝了半杯,喝完抬頭,眼睛盯着江一柯,眼裏都是說不清的意味不明。

他緩慢抬手,輕輕覆上了江一柯的臉頰,手指摸上睫毛,江一柯閉眼讓他摸,那雙手從眼睛摸到了嘴唇。

“我好想你。”柏雲軒小聲說,他都懷疑對方聽清了沒。

江一柯趴在他另一邊的肩上,啞着聲兒說,“我對不起你。”

柏雲軒鼻尖蹭着熟悉的滾燙溫度,嗅到了一絲極其淡的木香味兒,心安了。

“你沒錯。”柏雲軒感覺抱了個大狗狗,覺得心疼又好笑,手臂順着他的脖頸上下搓着。

刀子紮下去有多疼江一柯也感受過,這種挪到柏雲軒身上,他想想都受不住。手攥着對方肩膀不願意放開,頭一回那麼手足無措。

“疼。”柏雲軒吐了一個字。

江一柯快嚇死了,抬頭問,“哪兒疼?”

“肩膀。”柏雲軒笑。

“想吃飯嗎?”江一柯情緒整理好,坐在椅子上問他。

柏雲軒都餓麻了,三天吊著葡萄糖和營養劑撐過來的,本來就瘦,估計三天又足足掉了有五六斤。

“想喝,橙汁。”柏雲軒勾笑,下一秒又淡了,“哥,你回去,睡會兒,求你了。”

“去吧。”柏沉松真的是出現的神不知鬼不覺,總是突然冒出來,“人都求你了。”

江一柯是足足在醫院待了三天沒合眼,也不吃東西,神經綳得緊,再能熬也熬不住。柏沉松看着都怕,怕這人弦一松綳不住了。

“粱司機閑的發慌,等着送你回去呢。”柏沉松坐在椅子上,沖門口的粱峰瞄了一眼。

那人看着倒是沒什麼變化,手裏轉着把車鑰匙。

柏雲軒看着也沒什麼事兒了,江一柯心也算松下去了,起身的時候渾身沒勁兒,“有事一定打電話。”

“好,快走吧。”柏沉鬆開始趕人了。

江一柯被送到家的時候,站在門廊上,支着旁邊的柜子埋頭緩了將近十分鐘。拖着身子上了二樓,仰頭直接倒了下去。

那天下午江一柯找不見人,打電話也不接,咖啡店奶茶店都找遍了,開車準備在周圍街道找一找的時候,偏頭瞄見了遠處巷口站着的環衛工,那人神色慌張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人的直覺有時候好的可怕。

他看見柏雲軒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血,明晃晃的刀子就插在脆弱的脖頸上,江一柯有一瞬間都覺得要瘋。

柏雲軒在搶救室里待了足足一天,失血過多,江一柯去抽血,配上了,他恨不得把血抽光了給他。

當天他提着刀子要去找宋青,瘋了一樣。

柏沉松在街上打他了一拳,手裏的刀子掉在地上被踢飛,路人嚇得繞路走。

柏沉松站在街上罵人罵的狗血淋頭,什麼話都罵了,說江一柯腦子壞了,瘋了。

好不容易把人安撫下來,警察那邊還在找人,找了三天,柏雲軒睜眼前的兩個小時打電話說找到了。

幸虧人找到了,柏雲軒睜眼的時候才勉強看到一個貌似正常的江一柯。

床上的人靠着微薄意識定了一個鬧鐘,偏頭昏睡了過去。

“哥,學校那邊,怎麼樣。”柏雲軒嘴裏吸着剛涼好的米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咽着,喉管咽流食的時候都還是痛。

“老師都知道了,你同學要來看你,被我攔了,等過兩天再讓他們過來。”柏沉松削了個蘋果,又發現柏雲軒吃不了,抬手放在嘴邊自己啃。

“嗯。”柏雲軒輕輕答了一句,放下粥,偏頭望着窗外,望着江一柯剛才站着的地方,“哥,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那麼近,我也第一次那麼想要活着。”

柏雲軒轉頭看向柏沉松的時候眼睛濕了,啞着聲,“我會好的對不對。”

“已經好了,過一陣兒就能出院了,活蹦亂跳的。”柏沉松蓋着他的手,“你在瀑布許的願還挺靈。”

“嗯,是挺靈的。”柏雲軒嘴唇還是發白,說兩句話都累,“就是把自己忘了。”

“我去給你補上。”柏沉松笑,“睡會兒吧。”

柏雲軒呼了長長一口氣,緩慢閉上了眼。不知道江一柯在做什麼夢,是不是真的可以把夢連在一起。

嘟——————————

公寓複式樓地板上,手機瘋狂震動,在地上原地轉着360度的圈。

床上的人翻身猛地坐起,下床一腳踹到了手機,飛出去老遠,磕在桌腳哐的一聲。

“一柯。”電話里的人說,“停工三天了,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江一柯頭快炸了似的疼,整個人撐在窗沿邊上,手指摸索着打火機和煙盒。

“這裏幾十號人等着。”對面嘆了口氣又無可奈何,“別拖太久。”

“嗯。”江一柯沉沉的嗯了一聲,電話掛斷。

又來了一個。

京子打過來的,那小子消息太靈了,接了電話直接問,“那小子好點了嗎?”

“今天剛醒。”江一柯坐在床邊,手臂蹭上了柏雲軒床頭的熊。

京子在對面罵宋青,扯着嗓子罵,江一柯腦袋卻是嗡嗡響,什麼也沒聽清,他埋頭手指按着太陽穴和額角,力氣很大,手指上爆着青筋。

“喂?你怎麼不說話啊?”京子大聲喊。

“嗯,頭有點疼,在聽。”江一柯回。

“還有好多事兒沒處理,你扛住啊。”京子回,“我過兩天剛好要過去,到時見個面。”

“好。”江一柯聲音平淡。

掛了電話,江一柯坐在床邊偏頭看着那隻傻笑的熊,沒心沒肺的像柏雲軒。

他手指碰在它頭頂,慢慢的搓着,輕輕揉着,突然長呼了一口氣,“是啊,還有好多事。”

浴室開了門,江一柯仰頭站在熱水底下足足沖了半個小時,試圖把幾天的疲憊和痛苦沖乾淨。柏雲軒需要他,他得扛下去。

天色已黑,街道霓虹閃爍,江一柯一身整潔乾淨的衣服,全身沖洗乾淨,又恢復了以前的精氣神。去醫院的路上買了一份燉煮軟爛的雞湯,裝了兩本柏雲軒的小說,順帶把那隻草莓熊也帶過去了。

再次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依舊是副英俊面孔。

柏雲軒第二覺睡起來了,抬眼看見門口高個帥氣的男人,笑的嘴都合不攏,揚着聲兒喊,“江哥!”

嗓子上午說了話,這會兒聽着沒之前啞了。

“有沒有不舒服的?”江一柯坐在邊上放東西。

“沒有,剛才醫生又檢查了,說沒什麼大事兒。”柏雲軒臉上又揚起了笑,江一柯看着晃了神兒,做夢似的。柏雲軒以前多愛笑,今天上午哭的枕頭都濕了。

江一柯心疼又覺得欣慰,手裏的餐盒也不要了,彎腰低頭捧着柏雲軒那張臉,抵着額頭說,“以後你也多笑一笑,我不想再讓你哭了。”

柏雲軒手指碰在他的後背,慢慢移動覆蓋上了江一柯的脖頸,勾唇笑,“我再笑就笑成傻子了。”

“我喜歡傻子。”江一柯在他鼻樑上親了一下。

洗手間裏有沖水聲,門把手擰開的一瞬間倆人分開,裝沒事兒人。柏沉松出來愣了下,“你來這麼快啊?”

“嗯,我待着就行。”江一柯轉頭回。

“行,那我先走了。”柏沉松再三問過醫生,說靜養後續就能出院,沒多大問題。

病房裏一空,柏雲軒瞧着沒人了,又笑着勾手讓江一柯趴過來,對面的人彎腰湊過去。

他小臉湊到江一柯耳邊,熱氣兒撲進對方耳朵,“我下午睡覺夢到好夢了,你夢到了嗎?”

江一柯笑着揉着他髮絲問,“你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在一個大雪天。”柏雲軒眼神竟還閃過了一絲羞澀,盯着近在咫尺的臉,小聲說悄悄話似的,“你和我求婚了。”

江一柯一愣,這話任誰聽到估計都會吃驚幾秒。

“然後我哥從天上落下來,揪着我耳朵把我揪走了。”柏雲軒聽着還怪委屈的。

江一柯笑,手臂圈着人,低頭去親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那我們找個沒人的地兒,你哥到時候飛不過來。”

柏雲軒嘴唇被人含着,還在抖着肩膀笑,咯咯咯的像被捂了嘴的鴨子。

“湯涼了。”江一柯起身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熱湯一口一口的餵過去,“你的書也拿過來了,怕你這兩天無聊。”

“嗯。”柏雲軒嘴裏吸着湯,雞肉一抿就化,他望着人,“哥你工作這兩天怎麼樣了?”

“暫停了一下,沒關係。”江一柯還在低頭用勺子壓蘿蔔,那塊白蘿蔔壓碎了,就着湯給他送過去。

柏雲軒嘴裏含糊,“我這兒沒什麼事,別耽誤你的工作。”

“你安心養病,剩下的別操心,嘴張開。”江一柯喂小豬似的,一口接一口都不帶喘氣兒。

柏雲軒吃的話都說不出來,乾脆不說了,邊吃邊盯江一柯看。

好久沒見了,看着怪想的。

江一柯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嘴角,“你怨我嗎?”

“我怨你幹嘛?”柏雲軒向後靠,腦袋重新靠在枕頭上。

“要是沒有我,你能少很多麻煩。”

“但也會少了很多快樂,我其實很值。”柏雲軒抓着他手,“這事兒,你沒錯。”

那天晚上江一柯照常陪他,柏雲軒看小書看到半夜才覺得累,江一柯哄着人睡覺,聽着呼吸平穩了才放心。

起身去洗手間洗臉,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門外突然一陣急促的呼吸,江一柯這兩天神經綳得緊,一點兒動靜就能聽到,他衝到床邊,只看見柏雲軒額角滿是冷汗,嘴邊喃喃的說話。

江一柯迅速叫了醫生,偏頭趴在柏雲軒耳邊聽他說什麼。過了兩秒他聽清了。

柏雲軒說好疼。

江一柯心臟也跟着疼,兩個手牽着攥出汗了。醫生來的時候柏雲軒剛好睜眼醒,一臉驚恐,死死握着江一柯的手,檢查的時候也沒鬆開。

醫生檢查還是說沒什麼事兒,加了一針止疼劑,柏雲軒稍微緩和了點兒。

病房門一關,繼而又恢復安靜。

柏雲軒撫在江一柯的肩頭上。

江一柯的手穿過病服,摸到一片溫熱,他手心貼在柏雲軒單薄的胸腔上,那裏快速而用力的跳動。

“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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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更很多很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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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撩了哥哥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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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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