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迷霧重重,盛九爺抵達東都。
東都。
解誠豐過世以後,解家由獨女解月白掌權,管家庚慶從旁協助這種合作默契已經很多年。
倘若不是盛白衣忽然來了東都,攪亂這番平靜,以解月白跟庚慶的謀划,是可以再次執掌大權的。
新年剛過沒多久,解家就曝出董仁傑連同外人謀殺解誠豐的事……說實話,當年解誠豐還在打拚事業時,的確很多人都受過恩惠。
解誠豐的死一直是個謎,儘管諸多猜測,可並沒有哪個猜測被證實,直到解家爆出消息。
定風波里眾人齊聚,討論的都是關於解誠豐,董仁傑的消息。
解月白跟庚慶姍姍來遲,兩人穿着素衣,身上有一股香火味,應該是剛從解爺墓地回來。
“小姐,外面傳的可是真的?”已經有人安耐不住,內心火急火燎,倘若當年要不是解爺死了,東都哪裏會變成現在這番模樣!
被多方勢力緊盯,時刻想要吞沒。
有人搶先一步開口,“還問是不是真的?東都早有傳言,董仁傑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早年為了爭搶權利開槍傷了解爺,一起打拚的兄弟,過命之交。董仁傑是半點情分不念。”
“要不是解爺顧念兄弟舊情,哪裏能讓董仁傑活到現在,反而害了自己性命!”
“我早年在東都闖蕩,解爺跟解夫人對我有恩,現在知道兇手是誰,我第一個不答應!”
這不是在做樣子表忠心,東都里還是有很多人對解誠豐心存恩義一直想要報恩。
老一輩,多數是顧念舊情的人,不似現在的年輕人眼中只有名利地位。
又有人站出來,“我同意老漂的說法,董仁傑不能放過,一定要拿他的血去解爺墓前請罪認錯!”
“諸位,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秦家的秦士升變作一對骨灰以後,秦家就由秦雲偉徹底接手,這麼段時間過去,那些不服秦雲偉的早已被清理乾淨。
秦雲偉開口,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來,“秦二爺指的是什麼?”
他倒是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解小姐已經查到,當年殺害解爺的真兇就是董仁傑,這樣講就是不爭的事實。”
“可你們忘了一個點,有消息說三年前盛九爺可是在東都!”
這條消息一直是傳言,是真是假從沒有被人證實過,確實那個時候京城勢力,南洋勢力盤根錯節都紮根在東都,鳳三爺確實在東都現身並且險些丟了性命,但是盛白衣……
確實沒有現身東都。
費宏把懶散的坐姿擺正,“秦二爺的意思是,董仁傑當年暗害解爺,其實背後聯手之人是盛九爺?”
“我不確定。”秦雲偉看了費宏眼,“但是你們不奇怪嗎?盛九爺在南洋潔身自好多年,身邊從沒有女人,為什麼出現在東都就多了位紅顏知己,還是花家三小姐?”
“並且牽扯到早年花璟夫妻被謀殺一事當中。”
“大家不覺得,一切發生得太過巧合?這其中要說最倒霉的還是雷家兄弟……”
忽然被cue,雷虎掀着眼皮。
“秦二爺突然把事情扯到我們兄弟身上是什麼意思?”雷虎不慌不忙的點了支煙,坐姿很糙,表情也凶神惡煞。
“秦二爺的意思,是指這其中也有貓膩?”到現在為止都沒分清站位的狄善東,很上道的接過話。
狄鶴川對這位‘愚蠢’的父親已經無可奈何,明明指了一條陽關道,狄善東偏偏不信邪要去走那獨木橋,就喜歡把命擺在賭桌上!
秦雲偉諱莫如深的點點頭,“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我是一個商人,不懂東都內部的事,作為一個局外人,我看到的卻是——”
“雷家兄弟的人跑去南洋鬧事,惹來盛九爺不滿,這才親自前往東都想要興師問罪。偏生就是這麼巧,盛九爺來東都便遇上了花家小姐,兩人互生好感確認關係,這才引出後面二十多年前的舊案。”
“我大哥謀殺花璟夫妻死有餘辜,我沒什麼狡辯的,可盛九爺的確是借這件事對東都出手教訓一番,而此時鳳三爺跟盛九爺的互動很頻繁,大家也看到那些埋藏在東都的暗子有多少。”
“要說一句,鳳三爺、盛九爺兩位沒打東都主意,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秦雲偉這一番‘精妙絕倫’的分析,讓在場好多人有一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感覺。
那一層迷霧,終於被撥開。
可以說在場許多人真的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沒腦子的雷豹跟大哥嘀咕,“難道是真的,我們被盛白衣那狗東西擺了一道?”
雷虎沒說話,警告性的一眼。
之前雷虎跟盛白衣不過是虛與委蛇,自打尤淵渟一家掛了以後,雷虎才看清楚,盛九爺這人——
是真的狠辣恣睢,暴戾無情!
“是了,肯定是這麼回事!”說話的人面目猙獰的緊,覺得被董仁傑聯手盛白衣算計,才讓東都變得如此烏煙瘴氣,“董仁傑這個狗日的,好心狠手辣!他跟解爺親如兄弟,早年爭搶地位已經是厚顏無恥,沒想到……”
“董仁傑必須要死,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解爺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不好意思。”就在大家群情激奮,恨不得現在就去把董仁傑捉來,大卸八塊之時,有位過於冷靜的人。
“如果一切如秦二爺猜測那樣?董仁傑都搭上盛九爺,鳳三爺這樣的高枝了,為什麼解爺被謀殺后,沒有趁機奪權上位?”
“按秦二爺的分析,董仁傑聯手外人不就是為的名利地位?解爺跟解夫人都死了,大小姐尚年輕,那時候的機會豈不是最好的機會?”
項老闆的態度,就像置身事外,一個看客。
“項老闆,你太異想天開了。”費宏站起來,以此增加些氣勢,“盛九爺跟鳳三爺緊盯東都,他們要的東西董仁傑有什麼機會得到?董仁傑如果敢要,下場一定比解爺還要慘。”
“董仁傑與虎謀皮,本就是一筆賭博買賣,他跟解爺分道揚鑣以後還有多少勢力?憑他如何斗得過那兩位?”
“董仁傑叛變,得到的最好籌碼就是保住自己性命。”
費宏這樣一解釋,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董仁傑跟解誠豐鬧掰以後,說實話勢力被削減得很厲害,憑他自己是鬥不過解誠豐的。
更不要說,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項老闆漫不經心一笑,“費先生說得很有道理,那為什麼董仁傑要蟄伏這麼多年?”
“解爺又為什麼一直不處置了董仁傑?”
有人聽不下去跳起來,“還能是為什麼?解爺顧念兄弟情,才一直不願意對董仁傑下死手。哪裏能想到,這個畜生會反過來咬解爺一口,甚至為此要了解爺性命!”
“當年東都那樣亂,大小姐要不是靠諸位保護,你真覺得董仁傑不會對大小姐下狠手?”
項老闆挑起眉,“原來是這樣?”
“項鈞,董仁傑殺害解爺這件事,你願意盡一份力就盡,少在那兒陰陽怪氣,另有所指!”
“我們受過解爺恩惠,必然不會忘。你要不願意幫忙就滾,少在這兒礙眼!”
項鈞哼笑聲,慢騰騰站起來,“我也是受過解爺恩惠的,如果董仁傑真的是兇手,我自然要報當年解爺的提攜之恩。”
“只是……”項鈞往前幾步,看向主位上低頭喝茶的解月白,“大小姐,您知道我就是個情報販子沒什麼能力,大概是職業敏感任何消息我都先要去揣度一番。解爺過世多年一直是我們心中的痛。”
“如今能找到兇手再好不過,我擔心的是,會不會是有心人在中間放出煙霧彈,想要咱們東都內部自相殘殺,甚至不惜與盛九爺為敵!以此來消減咱們內部的勢力。”
“我只是想着,董仁傑早年跟解爺撕破臉皮,解爺允許他在東都留下並生存……除了解爺重義之外,是否還有別的原因。”
“我只是在考慮,萬一真的是誤會,是旁人的算計,陰謀,解決一個董仁傑小事一樁,主要是為此開罪盛九爺,咱們能否扛得住!”
“我生在東都,自然希望東都能夠長治久安下去,給我們一個容身之地。”
項鈞來到解月白面前,微微俯身,似笑非笑,“殺害解爺的兇手要查,我個人覺得,證據確鑿最好不過。”
“大小姐,您覺得呢?”
解月白放下茶杯,撈過一旁的煙,項鈞拿起打火機,摩擦鎢絲點燃一簇小火遞過來。
解月白盯着項鈞,把煙點燃深吸一口……吐出來。
“項老闆說得很有道理,殺害我爸媽的兇手絕不可能放過,當然也不能為此把無辜的人冤枉了。”
“就算董仁傑真的很該死,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亂了規矩。”
“大小姐!”有些已經在心裏認定董仁傑就是兇手的人,明顯憋着一股不爽。
“不必再說。”解月白抬手,還是盯着項鈞,“項老闆的顧慮非常對,誰都不能偏信一片之詞就認定董仁傑是兇手。”
“我爸媽死的不明不白,其實我一直在私下調查,的確在最近打聽到一點消息,這則消息跟董仁傑有莫大的聯繫。”
項鈞站直身子,笑着,“還望大小姐指教。”
“我找到那個人是曾經解氏莊園的保鏢。”
解誠豐夫妻死的那一晚,解家,東都都死了很多人,翌日,整個城市的清潔車出動清洗地面,那血水都匯聚成一條小河。
“保鏢?”
解月白看了眼眾人,“沒錯,就是保鏢。那一晚,他鬧肚子加偷懶為此躲過一劫。庚叔走訪調查很久,才找到。”
“他也不清楚那一晚對我爸媽動手的人是誰,但那一晚董仁傑的確出現在莊園……保鏢看見董仁傑的時候,他身上沾了血,面色慌張正要從莊園離開。”
“保鏢知道董仁傑跟我爸爸有舊怨,當時準備喊人來堵董仁傑,可他走出來的時候……庄園裏都是躺着的屍體。”
講着舊事,解月白的眼眶逐漸猩紅。
解家有個密室,出事當晚,解誠豐似乎感應到什麼,讓庚慶帶着解月白躲去密室,當時還有解夫人。
後來解夫人因為太擔心丈夫,離開密室,至此沒能在見到女兒。
庚慶帶着解月白在密室躲了一晚,是第二日解誠豐的舊友找來,尋找活口的時候,兩人才從密室出來。
那根燒着的煙被丟在地上,解月白站起來,眼眶猩紅,“我爸媽是怎麼死的?身中幾十槍!你們是不是忘了,驗屍報告寫的是,近距離射殺!”
她怒紅的眼眸掃過眾人,“我爸媽的戒備心很重,倘若不是熟人怎麼能近距離射殺,庄園裏的安保猶如鐵桶,不是熟悉之人怎麼能做到悄無聲息的進到莊園!”
誰能想到,手掌大權的解誠豐死的那麼慘!
夫妻倆被打成了馬蜂窩,就在客廳里,手拉着手,解誠豐握着槍卻沒有反抗的機會。
“項老闆。”解月白揩去眼角的淚,“你的謹慎不是沒道理,但當年解家被重創活下來的人本就不多!”
“那個保鏢就是個沒被算計到意外,庚爺最清楚,一直秘而不宣就是想要秘密找到此人尋找真相。”
“如今,他說親眼看到董仁傑出現在莊園,並且身上有血,你讓我怎麼能不懷疑!”
解月白拿出電話,並且翻出一張照片。
就是那一晚董仁傑出現在莊園,身上帶血,神色慌張準備離開莊園的照片,除此之外還有一則短視頻。
有沒有被剪輯過不得而知,視頻里的內容確實如保鏢說的那樣。
解家莊園裏擺滿了死去的人,董仁傑也是慌張離開莊園后就乘車離開再沒有回頭,而這件事董仁傑從未提過。
如果說,之前是解月白放出的假消息,構陷董仁傑,那麼現在照片和視頻放出來就是確實的證據!
“小姐。”庚爺起身,拍了拍解月白的肩,“其實……當年除了這個保鏢外,還有一個人沒找到屍首。”
“誰!”解月白猛地扭頭,這是連她都不知道的秘密。
“南贏!”
南贏,南贏?
這個人居然還活着!
但凡跟解誠豐有過接觸的人,對這個人都不陌生,南贏是坐牢出來才跑來東都的人。
起先,只是秦家手下一個小馬仔,打架爭搶地盤的時候出手快准狠,是一個剛出茅廬的狠角色。
很快,這個人被秦士升發現,不管是爭搶地盤,或者談生意秦士升都會帶在身邊。
而這個南贏似乎很旺秦士升。
說一句,秦士升托南贏的福,快速在東都奠定地位一點都不誇張,如此厲害的人物在半年後進入解誠豐視野。
秦士升為了討好解誠豐,把這柄‘利劍’拱手相讓。
這個討好並沒讓人失望,解誠豐權勢最盛之時,連三省那邊都得對解誠豐低頭俯首!
南贏聰明果決,有腦子有算計,動如雷霆。
解誠豐真的很滿意,若不是南贏早年打架臉被毀容,留下一塊觸目驚心的疤痕,解誠豐是想要把女兒下嫁給南贏的。
“他,他……還活着?”解月白震驚不已,當時父母雙亡,解家百廢待興,加上當晚死的的人實在太多,她壓根就沒去想過,南贏能有機會活着。
而且那時,有太多蠢蠢欲動的人,想要藉此奪權!
庚慶深吸口,認真的看着解月白。
“他,確實活着。”
“我沒有說,是有很多猜測。”
“南贏的確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也的確是一把罕見的利劍,可利劍是把雙面刃,傷人也能傷己。我一直以為是他狼子野心,不願再屈居在解爺之下,想要殺人奪權。”
“我等了很久,沒見南贏回來。那時又開始擔心,他是不是被人綁架控制住,南贏在解爺身邊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和信任,南贏知曉不少解爺的秘密,我就猜測是不是為此被綁了。”
“或者——南贏的確活着,或許他藏在暗處調查解爺的死因。”
“畢竟,他在解爺身邊,得了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恩惠。他對解爺又衷心,說不定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那庚叔沒有沒有想過,南贏得了解爺信任,又那樣厲害。解家的事,會不會跟他本就脫不開干係?”
秦雲偉看待事物的角度總是非常刁鑽,或許在他眼中沒有一個好人。
“盛白衣,鳳胤身邊厲害的人比比皆是,特別是鳳胤,如果他們想要一粒打進東都內部,放置在重要的位置的棋子——”
“南贏,是不是非常合適?”
“不可能!”
這個猜測很漂亮,連項鈞的臉色都不自覺凝重起來,但是解月白幾乎沒有考慮就否定。
“不可能,南贏不是這種人。”
秦雲偉站起來,眸色凌厲,“大小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如何認定,南贏對解爺真的是忠心不二?並非賣主求榮之輩?”
“沒有為什麼,我說不是南贏就不是!”解月白整張臉沉下來,她的一雙眼很像解誠豐。
盛怒之時,眼神如刃。
事情到這一步,又有很多人不明白了,為什麼前一刻解月白言之鑿鑿確認兇手是董仁傑,但提到另一個活口南贏時解月白反應這麼大?
“大小姐!”庚慶沒料到,解月白執念還這麼重。
解誠豐想把女兒許配給南贏不是假的,南贏的臉雖然受了傷很影響觀感,但是總得來說南贏有英俊的輪廓,疤痕可以做手術祛除。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拒絕解誠豐,可能沾了太多的血,整個人變得冷血無情,可他還是無名的吸引人。
南贏剛到解家時,做了一段時間雪月白的保鏢。
這個倨傲,剛剛被提拔的南贏,很不給大小姐面子刻板無情,但解月白遇上危險時,南贏是真的挺身而出。
南贏有一次重傷就是為救解月白,險些沒能挺過來。
雪月白收回目光,“我說不是就不是,他僥倖活着不回來也沒關係,殺害爸媽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這個問題上,大小姐多少顯得任性。
旁人就罷,秦雲偉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幾乎是咬着牙在提醒,“大小姐,您別忘了,您跟犬子……是有婚約在身的。”
秦士升有孩子不過是個不學無術,滿腦肥腸的廢物,為了維持跟解家的關係,秦士升好說歹說才說通弟弟,給侄子和解月白簽上紅線。
百廢待興的解家需要依仗,解月白才答應跟解家的聯姻,訂婚都舉行了,東都也是人盡皆知。
嗡——
這個敏感的時候,很多人的手機來了條消息。
消息是:【盛九爺,剛剛抵達東都。】
董仁傑有難,盛白衣。
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