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成人之美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董嬌腦中轟的一聲亂成漿糊，修璟他……
慧明帝也沒想到顧承允會來這出，他有想過這小子肯定會自請責罰，屆時他小懲大誡這事兒就算翻篇，畢竟他的愛臣，他可捨不得因為一個女人叫他受盡委屈。
但這小子居然直接請婚，這的確在他意料之外。
顧承允見堂上一片寂靜繼續補充，“臣與公主雖是初識，但一見傾心，今日突發事故，公主為顧全大局以身涉險，此等品性女中少有叫臣敬服。如陛下不嫌臣身份低微願將公主下嫁與臣，臣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只愛重公主一人絕不納妾，如違此誓天打雷劈祖宗不寧！”
這番言論更叫在座眾人驚掉下巴，特別最後的毒誓分量太重，顧都督為了全皇家顏面竟能如此？他也太豁得出去了！董家女何值？！
剛剛聞訊趕來的太后也被驚得愣在原地，她方才聽見董嬌遇險心都提到嗓子眼，這會兒見人跪在大殿之中還沒來得及放心，就聽顧承允當眾請旨。
本來她得知阿嬌清譽有損還憂心忡忡，此刻卻徒然釋懷，如果阿嬌能嫁給顧承允，那董家就有三軍都督做靠山，還怕沒有倚靠？
顧承允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個幼妹，阿嬌嫁過去上無婆母欺壓下午弟兄攀附，這姻緣不比其他錯綜複雜的世族好千百倍？！
從前她沒考慮過顧家是因顧承允脾性太過冷漠，她怕阿嬌受委屈，如今顧承允主動請旨，就算是無奈之舉，有他剛剛那番承諾，想必也不會叫阿嬌委屈了去！
太后克制着內心的喜悅走到慧明帝下首落座，“皇帝，來龍去脈哀家都聽說了，顧大人及冠許久卻未曾娶妻納妾，他又向來得你器重忠心耿耿，哀家覺着，這場意外若能成就良緣，也不失為一場佳話。”
慧明帝被太后一點心中怒氣全消，他先前還一直在為顧承允的婚事苦惱，畢竟嫁給他的女人既要家事清白又要能被他掌控，更重要是不涉及盤根錯節的權力紛爭，從前他只想到自己的女兒是最好的棋子，沒把明昭納入備選，因為不夠可控。
如今再看，哪裏有比明昭更好的人選？
董家已無實權只能依附皇族而活，他作為明昭的親舅舅本就是一家人還不用過分嬌寵溺愛，這豈不是比自己的女兒更稱他心意？既不會過分抬舉，也不會給顧家增加滔天的權利，若真成全，也保了天家顏面，好啊！好啊！
慧明帝眉頭舒展，語氣鬆快了幾分，“母后所言極是，朕先前也為承允婚事犯難，他一心為國不曾考慮兒女私情，朕還擔心他會孤寡終身，如今他對明昭一見傾心，雖舉止唐突，但方才事發突然也是無奈之舉，情有可原。”
話落，其中之意已明。
儷妃和李明玉哪裏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這跟她們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李明玉此刻恨極了董嬌立馬出言反駁：“父皇！顧大人有失禮數您還成全，那豈不是給天下匹夫開先例，只要他們想辦法沾染公主便可抱得美人歸，這是何道理？！那兒臣方才還被……”
“明玉！閉嘴！”儷妃大聲喝止，要是李明玉敢把她剛剛被禁軍統領摟抱之事說出口，她才是真的有損天家顏面！
顧承允好歹是天子純臣戰功赫赫，他開口求娶雖膽大妄為，但他的身份和功勛足以給他這樣的底氣，陛下也願意給他這份薄面，畢竟董嬌是侄女不是閨女。
但那禁軍統領算什麼東西？！按李明玉的邏輯，難不成她也要嫁給那些奴才不是？如若不嫁，顏面何存？！
李明玉也反應過來這話不能說，滿腔委屈堵在胸口最後只能化成豆大的淚珠嘩嘩往下落。
她在人群中找到曾妙儀極其惡毒地剜了一眼，好好的一場計謀最後卻為她人做了嫁衣，她如何不恨！
慧明帝見這對母女適可而止不再追究，他也不想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全當沒聽見，但心裏卻對李明玉的蠢笨多了幾分厭棄。
“明昭，此事與你有關你作何想法？”慧明帝看向董嬌，他不曾提及董家長輩就是希望董嬌認清形勢，如今的她，可沒什麼權利說不。
董嬌緊捏交疊在腹前的雙手，雖是陰差陽錯，但卻全了她的心意，她抬頭，眼神澄澈。
“回陛下，婚姻大事本該父母做主，可明昭父母早逝，如今祖母身體欠佳也難為明昭打算，陛下乃天下人的父君，亦為明昭長輩，明昭厚顏，請陛下做主。”
她這番話恭維得慧明帝滿心歡喜，既闡明緣由讓皇帝可名正言順做決策，又無形中拉近了舅侄間的關係，慧明帝很滿意她的順從，太后也安慰地點了點頭，她還怕這丫頭分不清輕重再說出先前在她跟前講的那番話來。
慧明帝朗聲一笑，“好，既如此，朕今日就替你做主！”
“李福，傳朕口諭，明昭公主恪恭久效於閨闈，秉性端淑，嫻靜持躬，有徽柔之質安正之美，太后與朕甚為悅之；三軍都督顧承允少年英雄文武雙全，人品貴重德才兼備且未有家室，今其仰慕明昭公主風儀欲求之為妻，朕躬親下旨為賀，成人之美，責司天監擇吉日完婚。”
李福應下，諂媚地朝殿前二人道：“恭賀顧大人，恭喜明昭公主！”
妃嬪們也跟着道喜。
顧承允與董嬌齊齊叩頭，“微臣/明昭，謝主隆恩。”
話音落，三軍都督顧承允和明昭公主的婚事廣而告之，遠處高台之下的百官聞訊大為震驚，特別是與顧承允素日相處不來那些大臣極為失望，他們本來還想看顧都督笑話，沒想到反倒見證了一場奇迹。
顧承允和董嬌兩人抬頭對視，董嬌在顧承允眼裏看到得勝的欣喜，他啊，恐怕從救下自己那刻起就已做決定，今日是不論如何都要逼皇帝成全的。
這場意外來得太突然，但她心裏，前所未有的歡喜。
晉王一直冷眼旁觀，見鬧劇落幕，他冷哼上前，“父皇，兒臣以為此事不能就此了之，顧大人與明昭公主雖可作為美談，但誠如四妹所言，不能開這先例，否則他日有心之徒惡意效仿豈不隱患？兒臣以為，顧大人必須得罰。”
慧明帝點頭表示認可，顧承允上前，“臣說話算話，自領軍棍一百，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