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心腹大患
皇位更迭，人心浮動，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先皇看中的人小皇帝不見得喜歡，小皇帝中意的人又大多聲望不夠，更何況先皇還是匆匆撒手的，來不及安排後事，這無疑讓很多人都活躍和彷徨起來。
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傅鄒大明便是如此。
三公其實只是名位，身為朝中一品卻沒有實際的管轄範圍，說成是彰顯功績的名頭也不為過。因此，先皇在位時他一直節制着六部之一的刑部，雖說這多少有些違逆祖訓，但替聖上分憂也還說得過去。
可現在卻不行了，小皇上登基，他們這些老功臣似乎只能束之高閣了。
養老當然是再好不過了，但鄒大明卻有一塊心病，而這病是月前才染上的。
還記得那個耽誤了張化永密信傳送的信使吧，雖然那事並不怪他，可後來發生的狀況卻絕對是他一手釀成的。
自張化永出事，信使便改為替新的密查主使傳信，而這差事他只做了兩次便出了岔子，他送回了一件並不是那位主使發出的密信。可想而知，朝廷的手段會用得多麼離譜。
那密信說，經查，張化永一年前已被謀逆者收買，其子張力便是被賊眾中異能者調教出的信徒，並以此作為脅迫，須儘早清除。鑒於曾、徐、候三人於周化永莫逆，多有不便，應酌情處之。
因此，當朝中派出的幹員到了都峰鎮時並沒有說明要幹什麼，只是讓曾乙留住章立，有朝廷的人在曾乙當然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也不知底細。還虧得曾羽機靈，及時地攔住了章立，否則還不知會出什麼亂子。
月前信使又帶回一封信，真正的密查主使一番陳述，包括曾乙等人被設計陷害都是那些人搞的鬼。信中還提醒，謀逆者似乎與朝中亦有瓜葛，亟待詳查云云。
鄒大明這才如夢初醒，急忙扣住了信使，卻不料那信使竟當場暴斃，原來他提前就被下了毒，唯一的線索也斷了。到底是信使上當還是有其它的隱秘，這一切都隨着他的死而成了不解之謎。
為此，鄒大明曾派親信查探朝中諸臣，但仍舊沒有絲毫端倪。無奈也只得面聖，把這一堆包袱甩給了皇上。
如今先皇走了，小皇上又如何看待這件事呢？他確實沒什麼把握。
令鄒大明萬萬沒想到的是，還在他躊躇時皇上竟然先找上了他。
“鄒老卿家，你對通口之變怎麼看？”皇上很認真地問他。
鄒大明是三朝老臣了，自然知道該如何作答，他說：“不瞞聖上，老臣與刑部魏大人在先皇時就着人查探永寧府賊寇謀逆一案，通口之事應該不只是孤案，兩者之間極可能有甚大牽扯，亦或本來就是一回事。老臣無能，時近兩年尚毫無進展，請陛下即派能臣查探，以保社稷安穩。”
皇上似無責備之意，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些人蓄謀已久，加之行事詭秘，非超乎尋常之法無以功成。這樣吧，此案仍有卿家主導，朕委派左副督御史朗寧相佐，還望老卿家傾力查辦，儘快剷除逆賊。另外，卿家須留意朝中及各方動向，無論什麼人，如有牽扯卿可先行處置。”
各方動向？鄒大明不由一震，他當然明白所謂“各方”指的是什麼，如此看來此案真是難上加難了，皇上這是讓自己豁出老命啊！
……
朝堂上風向莫測，江湖中也是暗流涌動，但尋常百姓卻仍是安穩，趕上了太平世道想的就是如何賺錢花錢，至於誰當皇上根本就連邊都扯不上。
小丫頭就是如此，臭道士丟了她的確消停了不少，可沒幾日她就又變回了原本的野丫頭模樣，在她想來能肆無忌憚地玩兒就是最美的事了，畢竟這裏沒有像曾羽那樣貼心的姐姐。
這日過午，小丫頭和許信的兩個兒子在街上看熱鬧，一來二去就到了州衙旁邊。這裏住的都是州衙里的家眷，高房大院的，一般的百姓很少能住得起這樣的宅子，當然，像張化永那樣的算是另類。
三人看着好房子正在唏噓，冷不防從前面的大宅門裏鑽出一條狗來。那狗高大威猛，一身的黑毛，脖子上還懸着半截繩索，一看就是自己掙斷跑出來的。
三人情知不妙，兩個小子扭頭就跑，單單把小丫頭扔在了身後。
小丫頭也不是不怕，但她卻知道，只要一跑那狗肯定撲過來，這在村子裏是常有的事，她也不止一次遇到過，對此她當然知道怎麼對付。於是，她彎腰拾起一塊石頭，對着大狗便比劃起來，一邊比劃還一邊發聲恐嚇。
那狗雖然威猛，但終歸還是怕人的，見狀也只是狂吠着作勢，卻不敢真的撲上來。
那兩個小子回頭見了，膽子也壯了起來，各自撿了石頭也折返回來。三對一，那大狗頓時失了威風，悻悻地夾起了尾巴，全沒了先前的氣勢。
他們三個手最欠的是二雙，雖說屬他小卻最能惹事，此時見那狗沒了威風就一石頭砸了過去，大狗一聲嚎叫便鑽回了院裏，兀自在院中狂吠起來。
“誰打我家大黑了，找死啊！”大門裏傳出難聽的罵聲，隨後一個穿着光鮮的闊少爺走了出來。
“小兔崽子，是你們打的嗎？”那人看向了大雙二雙。
“你家狗咬人怎麼不說？誰是兔崽子呀？沒長眼的！”小丫頭氣哼哼道。
那人看了看小丫頭，一雙眼立刻便亮了起來，像是一下子看到了什麼稀罕物。
“呵！小丫頭長得還不錯呀，就是嘴太臭了，看來還得小爺教教你怎麼說話呀！嘿嘿……”那人陰笑着奔小丫頭走了過來。
“不得無禮！”
一聲低喝驚得闊少一顫，忙轉身看向門口。
此時大門口正站着一位婦人，那婦人儀態端莊，雍容華貴，一看就是個富貴之人。
闊少一見立刻便軟了下來，“姑母，小侄見他們打了大黑才想教訓一下，不想卻驚動了姑母，是侄兒的不是！”
婦人面帶韞怒，斥道：“教訓別人？那誰又來教訓你？還不滾回去！”
“姑母說得是。”闊少沒了二話，儘管不情願但還是隨着婦人進了大門，回頭時卻把眼睛放在了小丫頭身上，那神情怪怪的，說不盡的熱流翻滾，百轉千回。
小丫頭從未見過這種眼神，只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心裏更是吃了蒼蠅般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