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年

印象中的第一次過年大約是在三四歲的時候，在過年的前幾天，家家戶戶就已經開始為過年準備了。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這一天要吃餃子和糖瓜。臘月二十四進行掃房，將房子裏裡外外打掃乾淨。剩下幾天我記得是準備年貨，爸爸會在這幾天繼續趕集賣菜，還是自行車上綁着竹筐，到了晚上會帶回來一些年貨，有煙花爆竹、對聯、糖果、水果等。

大年三十這一天，上午我和爸爸貼對聯，媽媽在屋裏準備餃子餡包餃子，貼完對聯后，爸爸就和媽媽一起包，那時候小，還不會包，也不會擀皮，我就出去玩。後來上小學了，每年過年或每次包餃子，我就幫着一塊包。

到了晚上大概五六點鐘，爸爸和大伯三叔四叔他們就準備上墳的東西，包括黃紙、鞭炮、酒水。準備好了之後叫上我（當時大伯他們沒結婚，而大伯和三叔一輩子也沒結婚），去上墳。到了地兒，父親和我說這是誰誰的墳，以後你長大了就會自己過來，當時小還不知道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心裏天真的以為：以後每年我和你們一塊過來就好了，幹嘛要我自己來。

上完墳之後，我們沿路回去，爸爸他們看到哪有桃枝就會折點回去，到家后就把桃枝擺在門口或窗台上。這時家裏的燈要全部打開，就算是煤油燈也要點上。然後就是迎財神，父母會把饅頭擺在桌子上，擺上筷子，端到大門口，燒點紙，點上一支鞭炮，這就是迎了財神。

迎完財神，大概七點鐘，是過年最精髓的部分，那就是出去串門，不管男女老少，不管有錢沒錢，都要在家擺上一盤瓜子花生，一盤糖果，或者富裕的家庭會擺上一些堅果一類的吃食。每到一家，爸爸就會跟我說到那家先問好，然後要磕個頭，如果那一家的主人看見你來了就會熱情的把你拉進屋，倒上茶水，給你抓一把糖，或者拿一些零食。大人們就談一下這一年中豐收的怎麼樣，談一下蔬菜的價格。當時我只知道吃，並不關心他們說什麼。當然他們偶爾也會逗一下那時候年幼的我。

轉了一圈，回到家就開始看春節聯歡晚會。當時的節目內容已然淡忘，或許當時小不在意節目內容，只覺得看電視是比較幸福的一件事。

那時晚上要守歲，一直等到晚上12點，中間我不知道有沒有睡，但是12點我必須是醒的，因為要吃餃子，這也是比較興奮的一件事。那時候我們會先到奶奶家吃，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餃子是素餡餃子（主要有粉條、白菜、豆腐、菠菜，當然有的裏面會有銀幣，量比較少，誰要是吃的多，預示着來年財運滾滾）。吃完了我們要回去在煮一次餃子，每年都是這樣，直到2020年奶奶去世，後面我們就在自己家過的。

然後就是睡覺了，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就會被叫起來，吃完飯要去拜年。第一站去的是我乾爹乾娘家，去的時候先進去看看，如果幹爹乾娘都在，我就會先喊上一聲“乾爹給你磕個頭”，在喊一聲“乾娘給你磕個頭”，當然要伴隨着動作。然後就是被他們扯進屋，他們大人寒暄，我吃零食。然後再去轉一圈，在街上看見人就會喊一聲“過年好”。最後就是回家，他們大人再去找他們的圈子組成個局，他們玩，或者打撲克，或者搓麻將，或者在街上侃大山。我則是在家玩，當時還沒認識幾個朋友，我也沒有自己的圈子。

初二的時候我家回來親戚，是我媽的娘家人，就是我二舅我三舅還有我小姨。這當然是熱熱鬧鬧的一天，我媽我爸一大早忙着準備菜肴，等客人到了就泡茶，當然他們也不拿自己當客人，要什麼自己拿。吃飯才是最熱鬧的，推杯又換盞，每個人喝的面紅耳赤的，就怕對方少喝了酒。而我只知道吃。

初三我奶奶這邊的人會來，但還是在我們家吃飯，於是我父母又要一大早起來準備菜肴，又是一番應酬。就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奶奶去世，2020年往後再也沒來過。這就應了一句話“以前是一家人，現在是親戚”。

初四，是我娘回娘家，當然我小姨也回，現在我們是客人，只管吃喝。

就這樣過了二十多年，每年都這樣過，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一些人的離去，終究是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