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撥雲見霧

第12章 撥雲見霧

沙漠的美,最美不過是黃昏!

夕陽如血,血染天。

原本湛藍而清澈的天空,純凈得不帶有一絲雜質,卻也被如血的夕陽逐漸浸染成了赤紅。

殘陽傾灑,滿地紅。

浩瀚的沙海在狂風的追趕下,泛起層層疊疊的褶皺,猶如驚濤拍浪一般趕向了天際。在夕陽的照耀下,沙海也變成了波濤洶湧的血海。

赤天血海在天際交匯,卻並未交融,而是被天地間殘留的一道金光劃破,分作了兩半。

不過夜巡風知道,此刻顯然不是停下來駐足欣賞的時候,他得儘快追上明月公主他們,並早日將他們送出大漠。這樣,他才能徹底放下緊繃的神經,回到他的安樂窩裏,繼續品味他那愜意的人生。

可惜的是,人生不如意之事總是十之八九。

按之前的約定的時間和腳程計算,夜巡風離明月公主他們應該已經不遠,天黑之前應該就能追上。

可原本應該心情放鬆的夜巡風,此刻的臉色卻已變得極為凝重。因為,他雖然還沒有看見他們身影,但他已從前方吹來的風中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夜巡風翻過前方的沙丘,自然發現了蘇南星,可也只有蘇南星!

蘇南星已昏了過去,他的臉色極為蒼白,原本穿在身上的長衫也已被他脫了下來,披在了身上。

蘇南星早已為自己處理了傷口。

他先是咬牙用烈酒將傷口清洗乾淨,接着再用從駱駝背上取下的金瘡葯敷在了傷口之上,並將傷口縫合。然後,他又將自己的裏面的貼身的中衣用劍割成了長條狀,為自己包紮好了傷口。整個過程都將要經歷極大的痛苦,但蘇南星卻是一聲未吭地都扛了下來,這當然需要極強的意志和忍耐力。

傷口雖然已經處理,但顯然,蘇南星暫時還未脫離危險。

彭豹的那一刀雖然並未直接取蘇南星的性命,但這一刀卻是實實在在地砍在了蘇南星的胸前。傷口並不算太深,但失血卻不少。雖然,蘇南星後來已止住了血,也清理了傷勢,但是不要忘了這裏是大漠。

大漠的白天烈日如火,連風都是灼熱的熱浪,常人在烈日下即使站着不動,也得大汗如流。這若是在平日倒也沒什麼,但現在蘇南星身受重傷,汗水若是感染了傷口,在這大漠裏又缺少藥物,到時只怕神仙也難救。

所以,蘇南星處理好了傷勢以後,只能待在原地,找了一個相對避蔭的地方,將駱駝擋在自己身前,而自己則盡量不受陽光照射,減少出汗。然後,沒過多久蘇南星就昏了過去。

現在,夕陽已經開始消失,天地間的灼熱也開始與寒冷交替。

夜巡風在確認蘇南星暫時不會有大礙后,便開始搜索起了周圍的痕迹。很快,他便發現了安都和國師的屍體。

安都就倒在半里之外,他箭囊里的箭矢顯然已經耗盡,手裏還握着那柄斷了的長弓。這個原本活潑陽光甚至有些話癆的少年,現在已再也不會張嘴說話了。他是被人用利器正面砍中頭頂而死,傷口寬大而深入,這顯然不是刀傷所能造成的,而應該是由巨斧一類的兵器所致。在沙漠裏用這種兵器的人屈指可數,夜巡風自然就想到了在沙豹手下的那名手持宣花大斧的二當家。

接着,夜巡風又在東邊的沙丘后發現了國師的屍體。國師全身上下只有胸口處有一道極為顯眼的傷口,傷口窄而短,但卻上寬下窄,這顯然是刀傷所致。看來,兇手的刀法必定極為可怕,

且速度極快。夜巡風雖然沒有見過國師出手,但卻從蘇南星的口中得知國師顯然也是一名高手。可究竟是什麼人能僅用一刀就殺掉了國師?夜巡風實在想不出這沙漠之中還有誰擁有這樣可怕的刀法。

國師臉上的面具已掉落在他身旁的黃沙之上,露出了一張極為醜陋而恐怖的臉。這自然就是國師那張一直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這是一張曾被大火灼燒而融化的臉。原來,這就是國師一直戴那張黑色着面具的原因,他並不是為了隱藏什麼陰謀,只是為了掩蓋他臉上那可怖的面容而已。

中原人大都講究入土為安,但在沙漠裏死去的人卻大都只能選擇沙葬。

沙葬的意思就是將死者用麻袋裝好投入流沙中,讓它慢慢陷進沙子。由於沙漠裏的氣候乾旱少雨的原因,屍體進入沙子很快就會脫水,可以使得屍體長久不會腐爛,有的可以天然保存幾百年甚至上千年。

夜巡風在檢查完二人的屍體之後,選擇用沙葬將國師和安都埋葬在了東邊的那個沙丘之下,希望國師和安都靈魂能夠得以安息。

夜巡風的腦中不禁又浮現出了安都的笑臉,還有國師那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安都雖然年輕,不夠成熟,但卻擁有熱血和情義。以安都的靈活和那一手遠攻的箭法,對上那名持斧壯漢即使不能取勝,但顯然也有逃脫的機會。可安都最後卻是正面被人砍中頭頂而死,這說明他沒有拋下朋友而獨自逃跑。他本有逃生的機會,這沒有什麼丟人的,也是人在面臨死亡時的正確選擇,可他卻選擇了回來,在他箭矢耗盡的情況下回來,死在了持斧壯漢的斧下。

國師雖然總是板着一張臉,不苟言笑,但其實他只是不善言辭。或許,還以為他那被燒傷的臉而導致自我的內心封閉,而不願與人有過多的接觸而已。但其實,這是一名外冷內熱的老人。為了使命,或許也是為了親情,他始終一直貼身保護着明月公主。而現在,附近既然沒有發現明月公主和花曼的屍體,顯然當時國師他們是為了掩護她們逃走而死。這是一位可敬的長者!

夜巡風已回到了蘇南星的身旁,蘇南星還是處於昏迷之中。

夜巡風已點燃了一堆篝火,並將攜帶的清水燒了一鍋熱水喂蘇南星服下。夜晚的沙漠寒風凜冽,蘇南星此時還並未脫離危險,只希望他能熬過這一晚,等他再次真正醒來之時,才會真正的脫離危險。

看來他們遇襲的細節只能等蘇南星醒來再說。

夜間,蘇南星一直昏迷,嘴裏還不停地說著胡話,但好在臨近半夜之時,他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看着身前的夜巡風,蘇南星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

夜巡風看着清醒過來的蘇南星,將他扶起靠在伏跪下來的駱駝身上,讓他坐得稍微舒服一點,然後又喂他喝了一點熱水,驅散着這刺骨的寒意。

蘇南星的氣息也終於穩定了下來,苦笑道:“你總算是趕到了!”

確實,蘇南星身受重傷,若不是夜巡風即使趕到,即使他已經為自己處理了傷勢,但他現在行動不便,很難在這沙漠之中生存下去。

夜巡風撥弄着一旁的篝火,讓火勢更旺了一點,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遇襲?”

顯然,夜巡風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眾人的行蹤會再次泄露,而被人襲擊。

蘇南星聲音微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昨日清晨剛到這裏不久,就遇上了襲殺,顯然是早已知道我們的行蹤,等在這裏。對方只有三個人,但卻都是高手。”

夜巡風頷首道:“我已檢查過國師和安都的屍體,從傷口看,他們分別死於一名用刀的高手和一名用斧的人之下。如果我猜得不錯,傷你的人就是‘彭豹’吧?那名用斧的壯漢應該就是彭豹手下的二當家。”

蘇南星點頭道:“不錯。傷我的人確實就是彭豹。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只怕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夜巡風抬頭道:“那殺國師的人是誰?我只看出他是一名用刀的高手,但卻猜不出他的身份。”

蘇南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此人不僅矇著面,身上還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袍掩蓋了身形,顯然是想掩蓋其真實的身份。我猜他一定是我們認識的人,但我實在是想不出他是誰。”

夜巡風深思了片刻,也一時沒有答案,又道:“把你們遇襲的細節從頭到尾地說一遍,我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蘇南星應聲道:“好。”說著,便開始斷斷續續地將他們遇襲的整個過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夜巡風聽完,沉默良久未語。

蘇南星問道:“你可是發現什麼破綻?”

夜巡風長嘆一聲,道:“暫時沒有。這名黑衣人身份神秘,顯然隱藏得極深。我回憶了我們進入沙漠后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沒有一個是用左手刀的。但我確定他之前一定就隱藏在我們之中,否則,他沒有必要掩飾自己身份。他若是馬賊,根本就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身份。當然,他若是匈奴人倒是有這個必要。但從他殺國師的刀法來看,很明顯用的是中原的武功,那他就絕不是匈奴人。那唯一的解釋,就只有他是一直隱藏在我們之中的人。”

蘇南星沉聲道:“看來,我們之前一直將懷疑的目標放在阿部將軍和國師身上是個錯誤,兇手有可能另有其人。”

夜巡風點頭道:“不錯。之前你們第一次遇襲,知道具體路線的人只有四人,分別是鄯善王、明月公主、阿部將軍和國師。鄯善王和明月公主當然可以首先排除掉,其次是阿部將軍和國師。但上次若不是阿部將軍的拚死斷後,你們也不可能逃出來,況且他自己也已身受重傷。原本我一直懷疑國師,所以,這一路上也一直對他有所防範。但現在看來,國師為了掩護公主而戰死,勾結馬賊的人自然也不是他。”

蘇南星道:“看來,之前我們忽略了還有一種可能。兇手或許並不知道和親隊伍最初的路線,但他一直藏身在隊伍之中,他一定是用了某種極為隱秘的方式向馬賊傳遞了信息。和親隊伍里護衛眾多,我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用的什麼方式向馬賊傳遞信息,即使我們有心留意,也很難發現他的陰謀。更何況,之前我們一直將目光集中在了阿部將軍和國師身上,自然就更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夜巡風道:“不錯。但還有一點更奇怪,我明明已經擺脫了後面的馬賊追蹤,他們也確實沒有追來。但黑衣人和彭豹卻一起出現在你們的前面,若是他們與其他馬賊是一夥的,為何他們不通知其餘馬賊一起前來?”

蘇南星渾身一震,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與匈奴人並不是一夥的,而是……另外一股勢力?”

夜巡風目光凝重道:“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這件事情也還需要證實。但若真是另外一股勢力隱藏在背後,那他們究竟是誰,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只怕,這背後還隱藏有更大的陰謀,我們卻還不得而知。”

蘇南星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連忙道:“照你這麼說,那豈不是從頭到尾都是這股神秘勢力在背後搗鬼?和親隊伍第一次被截殺,就是他們將路線泄露給了其他馬賊,但那次有阿部將軍的拚死斷後,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所以,他們又發動了這第二次截殺,只不過這次他們卻是選擇自己出手。那彭豹的真實身份豈不是一直都和這群神秘勢力是一夥的?”

夜巡風沉吟道:“應該是的。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在我最初進入沙漠遇到他時,他就曾勸我不要插手這件事。以他對我的了解當然知道,若只是沙漠裏的這群馬賊並不能將我留下。顯然,他是知道有什麼極其可怕的對手或者是陰謀,所以才勸我離開。”

蘇南星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夜巡風想了想,道:“一切的關鍵,還是得先找到明月公主再說。”

蘇南星頓時泄氣道:“現在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當然是明月公主她們已經逃脫,但她們既然能擺脫了馬賊的追蹤,自然也不會留下任何線索。否則,還未等我們找到她們,她們就已先被馬賊抓住。所以,我們也同樣找不到她們。另一種當然是她們已被抓住,這自然是最壞的結果。黑衣人和彭豹抓住她們以後,當然不會留在原地,等着我們追上去,我們還是找不到她們。而且,若是第二種情況,只怕她們現在已是凶多吉少!”

夜巡風微笑道:“那倒不會。首先,你得搞清楚,不管是馬賊背後的匈奴人,還是這一直隱藏在背後不知目的的神秘勢力,他們為什麼要截殺和親隊伍?他們根本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殺明月公主,而是為了破壞鄯善國和中原的和親,明月公主只不過是這次事件的關鍵所在罷了。他們頂多是想抓住明月公主,一方面是破壞鄯善國和大漢的和親,另一方也想以此來要挾鄯善換取某種利益罷了。可若是明月公主真的死在沙漠裏,鄯善王一定會震怒,反而會更加擁護我大漢,並一定會向大漢請求出兵攻打匈奴。而以我大漢歷代君主所展現出來的血性,自然也會答應鄯善王的要求。這樣一來,他們破壞鄯善國和大漢的和親豈不是多此一舉,又得不償失?”

蘇南星點頭道:“確實如此。那這樣說來,明月公主她們即使被抓,應該也沒有生命危險。”

哪知夜巡風卻搖了搖頭,道:“她們只是暫時沒有危險而已。她們若真是落在匈奴人的手裏倒還好,至少匈奴人肯定不會殺明月公主,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可她們現在落到了這股神秘勢力的手裏,就很難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當然,我猜測他們之所以要抓明月公主,應該也是想要利用明月公主來達成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又或許他們是想用明月公主來交換什麼利益。總之,不到最後萬不得已,任何勢力應該都不會殺掉明月公主,除非是最後事情敗露為了滅口。所以,明月公主她們應該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蘇南星嘆息道:“可現在一切都晚了,我們根本不知道明月公主他們的下落,也沒有任何線索,怎麼找?”說完,他發現夜巡風居然還是帶着微笑,於是追問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有什麼辦法,還不趕快告訴我?”

夜巡風笑道:“是你自己着急,我還沒來得及說而已。”笑罷,接着道:“我們雖然找不到明月公主,但我們可以找到彭豹他們。我計算過這裏的方位,這裏離上次我和葛老的商隊一起進入沙漠時遇到彭豹手下襲擊的地方不遠。這次的截殺顯然是黑衣人在得知我們的行蹤之後,臨時趕來通知的彭豹。所以,他們一時之間能找來的高手有限。要不然,但凡他們再多出一位高手,明月公主和花曼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走。”

夜巡風頓了頓,又道,“這說明,自從我們進入沙漠以後一直到現在,彭豹和他的手下一直就待在上次我遇見他們的營地附近。這麼多人手想要在沙漠裏長久地生存,顯然離不開水源的補給。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的營地附近一定有水源。所以,現在離你們早上遇襲不過過去了六七個時辰,他們就算抓到了明月公主她們,也應該會先回營地,還來不及馬上轉移。”

蘇南星怔怔地看着夜巡風,一臉表情怪異,沉默無語。最後,實在是夜巡風被盯得有些受不了了,向蘇南星問道:“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蘇南星轉過頭,嘆息道:“有時候我真想把你這腦袋切開,好看看你這腦子裏究竟裝得是什麼?為什麼任何困難到了你腦子裏一轉,好像都變得如此簡單,你總是能將一切線索抽絲剝繭,找到解決的辦法?”

夜巡風望着夜空的星光嘆道:“你若是從小也被丟在沙漠裏生存了十幾年,每天都要想着怎麼應付沙漠這惡劣的環境,還要想着如何應付這些精明強悍的馬賊,你也會變得跟我一樣,任何事情都不得不多想一想,總能想出答案的。”

蘇南星默然。

看來夜巡風這些年在沙漠裏的經歷遠比他想像得還要複雜,還要困難。

不過,除了蘇南星以外,沒有人知道夜巡風為什麼會從小就被丟到沙漠這麼惡劣的環境裏磨礪刀法的原因,也沒有人知道夜巡風究竟是為了在將來還要面對怎樣強大而難以戰勝的……敵人。

夜巡風雖然擔心蘇南星的傷勢,但他顯然更不能將蘇南星一個人留在這裏。雖然,之前彭豹沒有對蘇南星下殺手,但若是夜巡風真的在彭豹他們的營地救出來了明月公主她們,難保黑衣人他們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回來抓住蘇南星以要挾夜巡風。所以,夜巡風必須先帶蘇南星先離開這裏。

當夜巡風前去救人的時候,他也並不需要帶着蘇南星,只需要將蘇南星轉移到另外一個安全而隱秘的地方就行。到時候,夜巡風就可以全力營救明月公主她們,而等夜巡風想辦法擺脫掉黑衣人他們的追蹤之後,再回來與蘇南星匯合。當然,以蘇南星目前的傷勢,顯然也不便與夜巡風一起行動,但暫時騎上駱駝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倒是勉強可以。

蘇南星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思緒,轉頭對夜巡風問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夜巡風道:“現在。”

當夜巡風將蘇南星安置到一個比較安全而隱秘的地方以後,時間已過了子時。夜巡風依着夜空裏的星光,辨別了一下方向,便騎上駱駝,向著彭豹他們的營地疾馳而去。

此時,月光皎潔,星光閃爍,但整個夜空卻顯得格外的寂靜。

朦朧而黑暗的沙漠裏,唯有風聲。

還是一處背風的沙丘下,但跟上次夜巡風遇到彭豹時的營地卻處於不同的方位,兩者之間的距離大約相距十多里。

營地中架着熊熊燃燒的篝火,大約有二十多名馬賊散落在營地的四周休息,營地的外圍還有七八名馬賊在持刀巡防。

營地正中的篝火旁僅坐着奎虎一人,正面對着篝火喝酒,並未發現黑衣人和彭豹的身影。而在奎虎身旁不遠處的角落裏則坐着一名同樣是馬賊打扮蒙面人,不過他的手腳全都被繩索緊緊地捆着,看身形應該是一名女子,而這名被捆着的蒙面女子四周還各有一名馬賊持刀守護。

上次與奎虎一起賭錢坐莊的那名馬賊因為長得尖嘴猴腮,被奎虎他們取了個“猴子”的綽號。

猴子和光頭見奎虎一直坐在篝火旁喝酒,便一臉賤笑着湊到了奎虎的身旁坐下。

只聽猴子指着那名被捆着的蒙面女子,問道:“二當家,這小娘們兒到底是誰呀,怎麼大當家還讓你親自押她回來?看樣子也不像什麼厲害的角色,怎麼都捆上了還讓人看着?”

奎虎輕蔑地看了猴子和光頭一樣,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小王八蛋在打什麼歪主意!都他娘的給我聽好了,這娘們兒可是大當家親自抓來的肉票,少他娘的給我動你們那點淫念。要是你們敢碰這娘們兒一根兒手指頭,我保證,立馬切了你們胯下那二兩肉去喂狗。”

猴子和光頭嚇得雙腿一縮,趕緊嘿嘿賠笑道:“二當家,瞧你說的,你老人家既然已經發了話,就是讓天王老子再借我們倆膽兒,我們也不敢碰她一根汗毛啊。我們就是好奇,這娘們兒到底是什麼身份?”

奎虎冷哼一聲,指着那被捆的蒙面女子道:“她呀,是個啞女,是我和大當家他們去追那個什麼明月公主的時候,在路上抓回來的。你說這兩小娘們兒也真是的,還他媽知道分頭跑,反正都逃不過大當家他們的手掌心,遲早還得都被抓回來,費那事兒幹嘛。”

猴子一聽,吃驚道:“怎麼是個啞巴?”

奎虎瞪眼道:“我怎麼知道?他娘的,都給我放亮了招子好好看着。要是讓她娘的跑了,等大當家回來,看大當家不扒了咱們的皮。”

猴子和光頭趕緊連連應諾。

正在這時,異變突起。

原本守在那名被捆的蒙面女子四周的四名馬賊像是中了什麼暗器一般,突然一聲不吭地就倒了下去。還未等一眾馬賊反應過來,一道人影突然就出現在那名蒙面女子的身旁,只見他揮手一斬,那名蒙面女子身上捆着的繩索就被砍斷,掉在了地上。

來人正是夜巡風。

夜巡風離開蘇南星之後,先是疾馳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找到了上次遇見彭豹時的馬賊營地附近,但卻並未發現一眾馬賊的身影。

夜巡風依着周圍腳下沙土的濕度判斷了一下水源的大概方位,然後便圍着水源的四周開始搜尋。但好在夜間比較黑暗,馬賊的營地有篝火點亮,夜巡風花費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找到了一眾馬賊的營地。

夜巡風一身黑衣,先是在遠處扔掉駱駝,然後自己偷偷潛行到了馬賊的營地四周,利用馬賊轉身的空檔,進入了馬賊的營地。以他的身手,外圍的馬賊自然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夜巡風先是偷偷查探了一下四周,果然沒有發現彭豹和黑衣人的身影。接着,夜巡風偷偷藏身在眾人身後的陰影中,利用帳篷和駱駝遮擋住了自己的身形。以他的耳力,自然也聽到了奎虎眾人的談話。

看來,明月公主和花曼逃走以後,剛脫離眾人的視線便選擇了分開。這樣一來,自然是為了增加她們逃跑的機會。沙漠裏的駱駝留下的腳印,很快就會被風沙所覆蓋。等到黑衣人和彭豹他們解決掉了國師等人再追來時,她們兩人早已跑遠。

所以,當黑衣人和彭豹他們追到花曼時,發現並沒有明月公主的身影,自然知道上當。於是,他們便讓奎虎將花曼帶回了營地,而他們則繼續去追明月公主去了。

本來,明月公主和花曼身形極為相似,又都矇著面,夜巡風也不確定那名被捆着的女子是誰。但剛才奎虎眾人的談話已說明她是一名啞女,顯然那名女子正是花曼無疑。

於是,夜巡風先是出手用上次從蘇南星那裏要來的銀針將看護花曼的四名馬賊擊倒,又趁一眾馬賊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衝到了花曼的身前,一刀砍掉了花曼身上的繩索,接着便將花曼護在了身後。

這時,四周的馬賊已反應了過來,將夜巡風和花曼圍住。而當奎虎看清來人是夜巡風時,明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夜巡風竟然能找來。

之前彭豹雖然跟奎虎簡單提過夜巡風的身份,但奎虎也只是知道夜巡風曾被稱為“大漠刀狐”,刀法極為厲害。但看見現在夜巡風深陷眾人包圍之中,再加上他弟弟奎狼是被夜巡風所殺,頓時狂笑道:“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我便要你為奎狼的死,償命!”

說罷,奎虎便已拾起他那柄五十斤重的宣花大斧,向夜巡風走來。

夜巡風看着面露猙獰朝他走來的奎虎,沒有回答,僅僅是提起了他手中的那把黑鞘長刀。

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

奎虎雙手持斧,奔跑中雙手揮動,將大斧高舉過頂,帶起呼呼狂風聲,攜雷霆萬鈞之勢一斧向夜巡風頭頂劈來。

夜巡風跨前一步,拔刀!

刀身狹長,不過三尺三寸,刀鋒薄如蟬翼,刀背卻寬有半指。

刀光快如閃電!

眾人甚至還未來得及看清夜巡風是如何出手,刀光便已入鞘。

夜巡風已退回原來的位置,就像是從未動過一般。

奎虎的前沖之勢戛然而止!

只見奎虎手中大斧的斧柄竟被刀光從中斬斷,五十斤重的宣花大斧也化作兩截,掉落在了黃沙之上。

奎虎雙眼圓睜,目中竟是驚駭!似又帶着不甘與後悔。

可惜,他卻再也沒有了機會。

奎虎胸前的衣衫破裂,一道血線自他胸口浮現,慢慢地延伸到了他的腰部。

頓時,奎虎的身軀向前栽倒,一道鮮血自他胸前噴洒而出,噴向了地面。

一眾馬賊目瞪圓睜,驚駭欲絕,紛紛後退。

夜巡風不再理會,護着花曼離開了馬賊的營地。

夜巡風找了一名駱駝,將花曼扶了上去,隨即他自己也騎上駱駝,與花曼轉身離去。

留下一眾驚駭的馬賊。

這時,騎上駱駝的“花曼”突然開口道,“夜公子,是我!我是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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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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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撥雲見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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