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俠客行”

廖原正思索着其中的可疑之處，卻又聽龍島主繼續言道。

“不想今日，好朋友竟上的島來，想來是有大運道伴身的。故而我兄弟二人想請好朋友一同去觀看圖解，不知好朋友意下如何？”

“承蒙島主厚愛，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四名弟子走上前來，抓住兩塊大屏風的邊緣，向旁緩緩拉開，露出一條長長的甬道。龍木二島主齊聲道：“請！”當先領路。

行出十餘丈，來到一道石門之前，門上刻着三個斗大古棣：“俠客行”。

龍島主停步言道：“洞內有二十四座石室，好朋友可隨意來去觀看，看得厭了，可到洞外散心。一應飲食，各石室中均有置備，好朋友隨意取用，不必客氣。”

廖原點頭稱謝，移步走進石室，只見東面是塊打磨光滑的大石壁，石壁旁點燃着八根大火把，照耀明亮。壁上刻得有圖有字。

廖原定睛望去，壁上正是李太白俠客行中的第一句‘趙客縵胡纓’，又看壁上繪的果是個青年書生，左手執扇，右手飛掌，神態甚是優雅瀟洒。然而註解之上卻說：‘須從威猛剛硬處着手’。廖原當下思之不得，便也未曾放在心上，他知曉真正的機緣並未在此處，只是暗暗記下。

廖原又信步來到第二間石室中，龍木二島主見此微微差異，看到這圖解，走得如此快的倒是頭一位。他二人也不跟上，迴轉過去，不知去幹什麼了。只遣僕人跟着廖原。

第二間石室壁上正是第二句‘吳鉤霜雪明’。廖原看了暗想此句應該是兵器運用，瞧着壁上的註解說：“鮑照樂府：‘錦帶佩吳鉤’，又李賀詩云：‘男兒何不帶吳鉤’。白居易詩云：‘勿輕直折劍，猶勝曲全鉤’。‘吳鉤者，吳王闔廬之寶刀也。’吳越春秋云：闔廬既寶莫邪，復命於國中作金鉤，令曰：能為善吳鉤者，賞之百金。吳作鉤者甚眾。而有人貪王之重賞也，殺其二子，以血釁金，遂成二鉤，獻於闔廬。’”

廖原正望着，竟手舞足蹈，按着壁畫擺弄起姿勢來。廖原感覺自身功力有所增加，只是眼前迷霧重重，只能看見壁上的人。這時，廖原忽覺靈台清明，精神爽利。他卻不知，身後的僕人看他像看神仙中人一般看他，他腦後剛才放出了五色華光。廖原只道，剛才的‘臘八粥’發了功效，並未深思，又向石壁瞧去，只見壁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字，但見千百文字之中，有些筆劃宛然便是一把長劍，共有二三十把。

這此劍形或橫或直，或撇或捺，在識字之人眼中，只是一個字中的一筆，但廖原知此中精妙，不將這些字當成字來看。只當是一把把長長短短的劍，有的劍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飛，有的橫掠欲墜。廖原一把劍一把劍的瞧將下來，瞧到第十二柄劍時，突然間右肩‘巨骨穴’間一熱，有一股熱氣蠢蠢欲動，再看第十三柄劍時，熱氣順着經脈，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劍時，熱氣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熱氣越來越盛，從丹田中不斷涌將上來。

廖原心中暗喜，我的機緣到了，誰知竟在此處。當下靜心凝氣，卻感覺自己體內的熱氣有些滯澀，自身筋骨有些酸軟。廖原察覺到了不對，自己天生百脈俱通，運功從未有滯澀之時。偷偷看向身後僕人，他躬身站着，並沒有什麼失禮之處。廖原暗自留心，我在明敵在暗，不可輕舉妄動，又不知二位島主武藝如何。先將機緣拿到手，再作計較。

當下打定主意，

再看石壁上所繪劍形，內力便自行按着經脈運行，腹中熱氣緩緩散之於周身穴道義，當下自第一柄劍從頭看起，順着劍形而觀，心內存想，內力流動不息，如川之行。從第一柄劍看到第二十四柄時，內力也自‘迎**’而到‘商陽穴’運行了一周。

廖原又回返第一間石室中，這是再向壁上青年看去，只覺他右袖揮出之勢甚是飄逸好看。廖原思忖原著中石破天並不識字，更遑論作畫了。廖原閉目凝思，忘掉寫字，作畫，便可不在拘泥。打定主意，雙目半開半合，腦後五色華光綻放。驚地身後僕人躬身更加有禮。待到廖原雙目睜開，再看向壁畫時。

只覺得右肋下‘淵液穴’上一動，一道熱線沿着‘足少陽膽經’，向著‘日月’、‘京門’二穴行去。

再細看去，見構成圖中人身上衣摺、面容、扇子的線條，一筆筆均有貫串之意，當下順着氣勢一路觀將下來，果然自己體內的內息也依照線路運行。

是了是了，圖畫的筆法與體內的經脈相合。

當下尋到了圖中筆法的源頭，依勢練了起來。這圖形的筆法與世上書畫大不相同，筆劃順逆頗異常法。原著中群雄多是江湖豪客，一派之長，一幫之主，少有不識字的。縱然有，也大都自視甚高，只注重壁中人的姿勢了，當是陷入知見障中了。

那廖原便反其道而行之，一筆一畫入門之後，剩下的便水到渠成。廖原一口氣就將第一圖中的八十一筆全部練了一遍，更是將行走路徑記得純熟。

廖原不敢耽擱，讓身後僕人吃了塊點心，喝了一杯茶，見他無事之後，自己又吃了些點心，喝了些清茶。便又信步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

這裏正是‘銀鞍照白馬’一句，廖原按剛才之法看向圖形。見畫的是一匹駿馬，昂首奔行，腳下雲氣瀰漫，便如是在天空飛行一般。看馬卻是沒有反應，而馬腳下的雲氣像有一團團雲霧在不斷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飛出，他看得片刻，內息翻湧，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本來廖原金雁功早已大成，凌空三十七步，此時廖原卻已凌空走了四十多步還未停下。廖原停下之後，便又向第四間石室走去。

第四室中，壁上繪的是‘颯沓如流星’那一句的圖譜，他自去參悟修習。

“俠客行”一詩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間石室圖解。他遊行諸室，運用從第一二間石室得到的法子來學習內功武術。那第五句‘十步殺一人’，第十句‘脫劍膝前橫’，第十七句‘救趙揮金錘’，每一句都是一套劍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與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輕身功夫；第九句‘閑過信陵飲’，第十四句‘五嶽倒為輕’，第十六句‘縱死俠骨香’，則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諾’，第十八句‘意氣素霓生’，第二十句‘烜赫大梁城’，則是吐納呼吸的內功。

他有時學得極快，一個時辰內學了兩三套，有時卻連續七八天都未學全一套。一經潛心武學，渾忘了時光流轉，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終於修畢了二十三間石室中壁上的圖譜。

期間，龍木二島主頻頻邀他喝酒，那行為異常的五人也都在席。廖原也暗暗學着那五人的行為，也吃菜，也喝酒，只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八人在一桌上觥籌交錯，只有兩人頻頻敬酒，剩下的六人幾無話語，畫面說不出來的詭異。

廖原倒是來者不拒，敬一杯喝一杯。原來他從圖解上得了一套解毒功夫，自然不懼，等學了最後一間石室的圖解，在與他二人說道說道。當下冷眼旁觀，看着七人間的推杯換盞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