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滿朝臣宰皆囊括 唯有丁公是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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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正月十七，相國董卓辦月旦評於洛陽城開陽門外南大街東郊區，全城百姓多有圍觀，太學學子紛紛參與，半朝文武皆至。因人數超出預期，中郎將呂布帶上千兵甲，前往維護治安。——《洛陽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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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旦評的高台上。
沒見主辦人董卓的身影，反倒是蔡邕坐於主席之位，旁邊又有數名文官作副席之位。。
這一點，倒是群臣有所預料的。
畢竟董卓哪裏懂什麼學問啊！
到時候肯定會派一個大儒來坐鎮的。
果然，選擇對象正是蔡邕。
蔡邕原本是拒絕的，他只想在家裏面好好修書......
但董卓的強硬手段，最終逼得蔡邕不得不答應主持這場月旦評。
看着台上的蔡邕，王允不屑冷笑一聲。
“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
隨後看着月旦評會場外烏泱泱的人群，又不由嘆息道：
“都是為了名利，全然不顧漢室尊嚴啊！”
“司徒慎言！”
楊彪一旁提醒道，隨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巡視治安的呂布，身後跟着近千的兵甲。
其餘如黃琬，鍾繇，司馬防等五人也沒有想到。
原本只是董卓尋樂子舉辦的文武鬥，只是冠以月旦評的名稱，便引來了全城學子前來觀看。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對名利的渴望，正如王允所嘆息的，他們只想當官，全然不管到底是給漢室當官，還是給董卓當官。
似乎在他們的認知裏面，只要能當官，便沒有辜負他們多年來的寒窗苦讀。
最終，七人得出一個結論：
“我猜多數都是那些沒有背景寒門子弟，想要趁機攀附高枝啊！”
話音剛落，司徒楊彪的兒子楊修。
這位年不足十五歲、風姿卓越的少年郎，已然成了第一個登台者。
其父楊彪，整張臉立刻垮了下來！
只見少年楊修先是朝着蔡邕幾位主位上大儒施禮，然後轉身朝着觀者行禮。
禮節上沒什麼可挑剔的。
待到禮畢，少年楊修朗聲說道：
“楊修不才，上至詩三百汗古風，下至今日諸君之詩作，但出一首，在下知一首，雖不說學精華，但也去其大半糟粕。今日粗作一篇，請蔡大儒過目.....”
蔡邕點點頭，隨即攤開楊修遞上來的書簡，片刻后，給出答覆：
“老朽送你一副楹聯吧！”
少年楊修施禮，坐等品評結果：
“不吝賜教！”
台下眾人，也不由得豎起耳朵，想要一聽結果：
“這上聯是：聰慧機智知識淵博可謂英才！”
一語罷，少年楊修不得有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連台下原本還挎着臉的楊彪也露出了一臉小驕傲。
周圍同僚不斷送來誇讚：
“楊司徒生了個好兒子啊！”
“能得蔡邕大儒如此誇讚，將來必成大器啊！”
緊跟着台上的少年楊修便忍不住追問下一聯。
蔡邕遲疑片刻，沉聲說道：
“這下聯是：恃才放曠目中無人終嘗苦果！”
少年楊修聽罷，面色一黑，輕蔑一笑：
“謝，蔡大儒謬讚！我楊修會記住您的上聯的！”
言罷，甩袖離去。
蔡邕忍不住搖搖頭。
“下一位！”
陸陸續續又上來了幾個參選者，盡數都是世家子弟，這無形中又打了王允，楊彪，黃琬等人的臉。
而有了少年楊修的開頭，之後這幾人的作品，評語便沒那麼出眾了。
圍觀者也忍不住略失所望。
其中一小堆身穿太學院院服的寒門學子正小聲議論着。
“世家的人都上去了，咱們寒門的人要不要也上去湊湊熱鬧？”
“這月旦評一直都是咱們寒門子弟一躍成名的好機會，怎麼能輕易放過啊？”
“可是你們沒看除了楊修，其餘人品評十分一般，可見蔡大儒要求甚嚴，我等如今的水平，恐怕......奉孝，你不上去試試嗎？”
幾人紛紛看向旁邊雙手環在胸前的瘦弱書生，那書生只是搖搖頭。
“超綱混亂，天下即將大亂，我已決議隱居，不再與世俗交往。”
眾人也便沒再多問。
再幾輪世家弟子打頭之後，幾個寒門子弟也躍躍欲試上台了，褒貶不一。
觀眾越發無趣起來。
唯有少年楊修一臉得意的環視四周，一副傲視群賢的樣子。
即使被楊彪敲打，依舊是仰着頭。
畢竟現在唯有他的作品，得了蔡邕的半句認可。
楊彪對這個兒子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似乎是所有人預料到，卻也期待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一名叫做周靜軒的寒門子弟，登上台，高聲吟誦了一首《董賊潛懷》，徹底將整個月旦評推向某種高潮。
董賊潛懷廢立圖，漢家宗社委丘墟。
滿朝臣宰皆囊括，唯有丁公是丈夫。
.....
下一刻，全場寂靜。
沒人敢說話。
因為很多人都知道董卓既然辦這個月旦評十有八九就潛伏在現場。
此時此刻，說什麼做什麼，都被董卓看在眼裏面。
寂靜持續了好久。
直至被一陣掌聲打破。
只見董卓拍着雙手，叫着好，在十幾個便衣侍衛保護下，緩緩走上台。
顯然他也是擔心有人會藉機刺殺他的。
但是此刻他是真的忍不住站出來，要說兩句了。
他直接跳過了當眾罵自己，甚至連滿朝文武一起罵了的周靜軒，看向蔡邕：
“蔡大儒，這位小兄弟的詩作如何啊？”
蔡邕沉默片刻，回答道：
“老臣喜歡他後面那句！”
“咱家全部都喜歡！這首詩寫得好啊！全場最好！”
董卓大笑道：
“沒有這首詩，咱家都快忘了，原來這漢室朝堂上不僅僅只是一堆窩囊廢，也曾有過丁管這號人物啊！咱家還記得，剛入朝那會兒，就他一個人站出來罵我，還拿象簡砸咱家！是條漢子，咱家敬重這樣的漢子，所以咱家只砍了他一個人的腦袋，放了他的家人。”
董卓環顧了一下四周，躲在各個角落的群臣，此刻都是低頭不語，他指着那些人罵道：
“你們這些人吶！跟丁管比差遠了.....”
最後，目光終於回到了作詩的周靜軒身上。
董卓沒做評價，只是揮了揮手。
兩名刀斧手當即出列，將這名寒門子弟，強行架下台。
那周靜軒全程大笑不止，罵聲不止。
每一字每一句都叩打在群臣心中。
直至一聲“咔嚓”休止了這一切。
看着瞬間死寂了一般的現場。
“嘿嘿，咱家給這月旦評加點氛圍！你們不介意吧？”
董卓眯眼笑着問道：“你們繼續吧。”
隨後走到蔡邕旁邊的位置，那原本的官員早就騰好了位置。
原本蔡邕也想騰位置的，結果被董卓示意繼續坐在那裏。
“咱家坐在旁邊就行，你是大儒，你得坐中間！”
可是隨着周靜軒的死.....
再董卓血染月旦評之後......
此時此刻的台下，哪裏還有人敢上台。
之前還嚷嚷着，要提劍大戰弘農王的王凌，黃賀等人，此刻雙手顫抖，手中佩劍都已經拿不穩了。
更別說走上台了。
董卓見狀，又環顧一周：“這就沒人了？瞧瞧你們這些慫包的德性，咱家要是讓你們做將軍，等你們上了戰場，你們豈不是一開打，就丟盔卸甲的跑啦？？？”
四周，呂布率領治安軍立時大笑起來。
然而面對着治安軍的嘲諷，此刻台下依舊死寂一片，依舊沒人敢再上台。
如同承認了自己便是周靜做口中的囊括。
眼看着這場月旦評就要因為周靜軒的死，董卓強大壓力下而被迫結束的時候。
“我來！！！”
一道晴朗的聲音，瞬間聚攏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一人提着佩劍，大步朝着台上走去。
“本王還沒上場呢！這怎麼能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