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皆斬
“？？？”
雲中辭聽到那一聲似是而非的念白，瞬間呆住。
然後，在他面前的空間如同微風拂過湖水一樣，盪起些許漣漪。
一尊黃色襤衣、臉戴骷髏惡鬼面具的人形白色長發生靈，手中把持着一卷無名典籍，腰挎一柄黃色裹布纏住握柄的連鞘長劍，劍鞘背面紋刻着一隻怪誕、扭曲的黃印。
他像是忽然出現，卻又像是一直站在那裏。
“初次見面，執掌大地寶籙的第二任神主。”溫和的聲音自面具后震蕩、傳出，那身影微微頷首，“我是哈斯塔。”
“黃衣之主，哈斯塔？”下意識地，雲中辭念出了前世對哈斯塔的信息了解。
傳聞，哈斯塔是執掌昴宿星團中的恆星昴宿增九的行星上，神秘國度卡爾克薩的國王，常年沉睡在哈利之湖底部，祂是瘋狂之源，亦是對於心靈力量瘋狂追求者的歸宿。
只是……
看到面前可以稱得上令人如沐春風的和善黃衣生靈，雲中辭覺得有點畫風不對。
然而，正在雲中辭還未回過神來之際，其身後陡然傳來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隨即恐怖的破風厲嘯聲，伴着一隻又黑又亮、粗壯猶如巨樹的觸手，閃電般刺向雲中辭的後背。
“Tekeli-li!Te……”
刺耳、似是嘲諷般的叫聲戛然而止，那條即將刺中雲中辭的觸手也忽然停止，像是一節爛木頭一般，停在那裏。
雲中辭回頭，在身後不遠處的牆角陰影之中，一團猶如原生質腫泡的無定形生物，爛泥也似地癱在那裏，它渾身上下佈滿着無數散發著熒光的眼睛，那隻偷襲雲中辭的觸手，也正是從其身體裏變形而來。
“修格斯……”
雲中辭仔細一看，輕鬆便認出了它的身份，修格斯從某種角度上而言，並非是純粹的生物，而是一種製造出來為了當苦力用的、像是機械人一樣的工具。
本來他們應該會作為奴隸，過完它們整個種族史。
但是因為其變態的模仿能力、變形能力，於是，它們在被創造出來的第2.5萬年後，模仿它們的主人獲得了超凡智慧，隨後反叛了它們的主人，成為了獨立種族。
雲中辭在這幾天裏，曾經和修格斯交過手，令他印象最深刻最的是，修格斯能夠運用它們純粹的身體力量，能輕輕鬆鬆的將一輛卡車給碾成碎片，這種力量，就算是雲中辭正面抗衡他，也要採取游斗的計劃，盡量減少與它對拼力量。
這還不是修格斯最噁心的點，最讓人難受的，還要屬修格斯那遠超同級的抗打擊力、不死性。
即便是雲中辭知道在修格斯的體內擁有一顆核心，只要擊碎了核心，便能殺死修格斯，但是無奈於它的軀體構造，可以將他的力道一次性卸去八成、九成，剩下的力道造成的傷害，單單靠它的不死性，便能夠迅速癒合。
簡直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雲中辭每次撞見它，都會選擇直接離開，畢竟對於他而言，和修格斯戰鬥只有純粹的噁心，沒有任何受益。
不過……
令雲中辭感覺無比噁心的修格斯，已然在雲中辭身後癱着一動不動的它，渾身上下一道道原本亮着的綠色熒光眼瞳，正在一道接一道地熄滅。
“還沒完呢……”溫和的聲音，再次從面具後傳出，雲中辭神色一怔，“……要知道，修格斯，是群居種族……”
哈斯塔說話間，
雲中辭身後的那團修格斯軀體在頃刻間從上到下一寸寸化為飛灰，消散不見。
空氣中只餘下一股淡淡的惡臭，證明着那修格斯曾存在過的痕迹。
“……若是這種沒有任何理智的一類，對付它們，只有斬盡殺絕，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雲中辭剛剛準備說些什麼，但下一刻，一連串猙獰的尖叫聲從街道的另一邊，伴隨着浩浩蕩蕩的蠕動聲快速朝他和哈斯塔逼近。
“因為，它們會直接圍攻於你……”哈斯塔被面具覆蓋的頭部，微微抬起了看上去與正常黃種人無二的手，輕輕扶在了腰間劍柄之上，“……不過，無非也是再出一劍的事。”
再出一劍……等等，雲中辭驀然想到第一頭修格斯飛灰湮滅的場面，難道是，剛才那個時候，哈斯塔出劍了？雲中辭心中還在思索，身後一道接一道、可以稱得上是密密麻麻的綠色熒光齊齊亮起，卻是不知道多少頭修格斯朝着這裏奔襲而來。
它們就像是一道道漆黑的海嘯，帶着最遠古的可怕衝力，要將一切摧毀殆盡。大地在震動，像是世界崩塌的前奏。
此時，哈斯塔一步邁出，手指捏住劍柄，將其一節節向外拔起，同一時刻，一片淡淡的昏黃霧氣，潮水般以他為中心，將小半片街區籠罩在內。
下一刻，起風了。
“——翱翔吧，折翼的風之子——”
哈斯塔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雲中辭身側，長劍完全出鞘。
緊接着……
他的身形，在雲中辭眼裏緩緩模糊了一剎，隨後在雲中辭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模糊后的身影，便恍若泡沫般散去。
“噗嗤……”
“噗嗤……”
……
一連串汁液飛濺、肉體崩潰的聲音，像是地獄畫卷般徐徐撲展開來，雲中辭連忙偏頭，看向那群原本浩浩蕩蕩朝他們衝來的修格斯群。
那些可憎的、噁心的黑色原質肉塊，齊齊平滑地從中斜斜分為兩半，雲中辭從它們身上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氣，“就這麼死了？”他夢囈般呢喃着。
街道盡頭，哈斯塔振掉劍上的污血，“鏘”的一聲歸劍入鞘。
淡淡的霧氣已經消散，雲中辭也看到昂首背對他而立的哈斯塔。
又是一陣風輕輕吹過，月光下，街道上所有修格斯的屍體，瞬間就像第一頭那樣，頃刻間灰飛煙滅。
“好劍法……”
熟悉的聲音，從街道旁邊一棟大樓天台上方響起，但見一尊黑袍綠髮的青年衣袂飄飛，踏空幾步，半息內，便安然落地，
“……不愧是曾經昴宿星團第一劍豪，即便當下實力尚未恢復，亦能完成【王器黯解】，將修格斯群落一劍皆斬。有你在，我們接下來的探索，也會輕鬆許多。”
“噢，原來是莫爾迪基安。”哈斯塔聞聲回過身來，語氣在看到來者時，多出幾分欣悅，“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