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夜城的夜色還意猶未盡,苦嶺大山深處卻罕見的在秋季末尾下起雨。

即便是乾燥的秋季,山峰間依舊雲霧繚繞仙氣飄渺。

絕大多數的動物在這個季節都已經隱去身形,它們在夏末知了叫聲不再聒噪時就開始儲備過冬的食物,更乾脆的直接吃掉食物轉化成厚厚的脂肪開始準備禦寒,通俗點說法是貼秋膘。

項星河撐着一把黑傘疾行在山林小道上,說是小道其實也就是沿着山澗旁水草洗漱的一條泥濘沒有長草或者長得比較稀疏的河床。

樹上一隻帶着崽的猴子嗅到了瓜果香,爬下樹來向項星河討要。猴子動作很慢,背毛很是乾燥並不順滑,身軀幹癟像是許久沒有進食偏偏還帶着個小崽。

猴崽子眼睛很大,隆起的眼眶懸在臉頰兩側,一雙爪子抓在母猴的腹部,整個身子就懸在母猴身上。

深山中人跡罕至,這裏的動物並不畏懼人,人對他們來說和叢林裏的其他動物沒有分別。

人類其實和動物確實也沒有分別,如果有那也是人是站着的,動物是爬着的,僅此而已。

母猴顫顫巍巍爬過來伸出枯瘦乾癟的前肢接過橘子,身體猶在微微顫抖,或許是因為年事已高或許是因為天氣嚴寒。

小心翼翼剝開橘子,但卻並不是給自己吃的,一瓣瓣餵給懷裏的小猴子,餵了差不多一整個橘子才留了一瓣還有些捨不得的吃到自己嘴裏。

母愛永遠都是那麼無私,即便是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也優先考慮幼崽的存活。

母猴嘴裏兀自發出“咕咕”的聲音,好像是在感謝,好像是沒有吃飽想要更多

“跟我回去嗎?那裏有很多橘子,”項星河有些憐憫喃喃自語道。

那猴子彷彿是能聽懂,回應“咕咕”,卻往後退了兩步。

項星河見此從包裹中取出一堆有些發蔫兒的橘子放在地上便繼續趕路。

待到走遠后,懷中的小猴卻口吐人言道:“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上天怎麼給他安排多舛的命運。”

母猴“咕咕”回應着。

……

基地內項星河在指導陳陽劍術。

劍為百兵之王,揮、砍、刺、挑變化多端。

項星河手持木劍假意往前突刺,陳陽側身躲開,劍身貼着胸口堪堪避開。

而項星河半路扭轉發力,劍身回掃往上輕輕一挑,劍鋒已經貼在陳陽的脖頸上了。

“你的實戰技巧還是太弱了,教你格鬥教你劍術不是希望你能在這兩項有所建樹,是希望你能明白隨機應變,

剛才其實你側身躲開說明你的反應力已經不錯了,但如果能冒險些一字馬下腰劍鋒斜刺,你就得手了,機會和風險是並存的。

一番試探你就該知道對手的習慣,示敵以弱使其暴露破綻,”項星河說到。

“我想再試試,”陳陽有些不甘心,十招之內便被拿下着實有些掛不住。

這次,依舊是陳陽先動。

陳陽右手持木劍,對着項星河胸膛刺去同時在瘋狂催動本源。

風變緩了,空氣彷彿變得粘稠,一切行動都被阻滯一般,一切在陳陽眼中都變成了慢鏡頭,雖然慢的並不多但這足夠讓項星河驚訝了,唯一沒有變慢的只有項星河眼中逐漸放大的劍鋒。

項星河並不知道陳陽略微改變了時間流速,不明白陳陽的身形為什麼變快了一點。

驚訝之後項星河躲無可躲,被陳陽一劍刺穿,

卻化作虛影消散——原來是幻術。

真正的項星河在陳陽背後現身,木劍輕輕架在了陳陽的肩頭,“你又輸了,不過你那一劍很奇怪,我看不明白。”

“這一劍練到什麼時候能刺中你?”陳陽不甘心的問道。

“能識破我幻術的時候。”

“怎麼識破?”

“很多方法,不過最簡單的就是第六感,

其次就是實戰經驗,分析我的習慣和抓住幻術中的破綻。”

“接着來!”

……

基地的地下室內,一個蓬頭垢面的白人男子被綁住手腳半蹲着捆在一張桌子上。這樣的姿勢最是難受,站不直也蹲不下,就好比是一直在扎馬步。

男子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爆起佈滿血絲,深深的眼袋掛在臉上,看樣子是許久沒有安眠了。

臉上油污混着血漬,胸口一塊還未徹底結痂的傷疤還在一點點滲血。

兩個着黑色制服,銀色護具的人圍着男子,因為帶着面具並不能看出性別,“還是不肯說嗎?”,這聲音倒是聽出來了是男聲。

“呃……嘶……”那白人男子喉嚨像是沙粒摩擦,已經不能發出人類的聲音了。

另一個面具人嘆了口氣有些惋惜說道:“如此有骨氣的人只可惜不是朋友,不肯說就只好請申猴長老出手了。”

一刻鐘后,一隻乾癟瘦削的猴子被引進這間暗室,猴子的腹部還掛着一隻猴崽子。

猴子伸出乾癟的前肢,粗暴的抓在白人男子的腦袋上一陣胡亂摸索,男子的頭髮都被撥掉一把散落一地。

“給他個痛快吧,記憶被篡改了,他確實不知道什麼事情,”那猴崽口吐人言道。

“請把我的屍身還給我的家人,”白人男子用極度沙啞的聲音祈求道。

面具人笑道:“埋在苦嶺是你的榮譽,至少你是被我‘覓神會’所殺,死得其所。”

“別為難他了,骨灰撒進河裏有朝一日總會回到故鄉的,”猴崽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是,長老。”

砰,子彈穿過頭顱帶出一片血霧也帶走了男子的生命,結束了他的痛苦,至少可以安眠了,不會再有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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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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