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烽火孤城3
夜已經深了，丁鑫伏在城牆上，也不管腳邊的石頭臟不臟，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最多起身後，拍拍屁股走人。此時風輕輕的吹着，仰望天空，卻看不見滿天繁星。
他前世居住在現代化的都市裏。白天，世界的光明由太陽掌控。夜晚，星光已被月光和燈光掩蓋了，漸漸暗淡，甚至於消失。
今夜的星星太害羞，總是躲在雲里不敢出來。也許是被現實嚴峻的的形勢和血腥的廝殺冷淡了，也許是被刀光劍影擋住了。即便是夜黑風高的時候，繁星也只會像膽怯的小姑娘，掛在天際若有若無。一顆兩顆三顆……唉，少的可憐。這讓丁鑫好懷念前世住在鄉下老家的日子。
可如今的丁鑫卻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他現在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能夠最大程度的阻擋匈奴人南下，同時，錘鍊一支可以依仗的精兵。可以預想到，明日必然會是一場惡戰。難，難，難！！！
看到徐晃在身旁，丁鑫收拾好心情，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笑道：“公明，你說我們能夠守住這座雁門關嗎？”
徐晃沒有坐下來，仍舊是筆直地站在那裏，對於丁鑫平時各種跳躍的想法，徐晃也是頗為無奈，與他相處時間長了，徐晃也發現了丁鑫的一些缺點，比如對於上下等級關係，也不能說沒有，只是十分模糊，就算是對於普通的僕人也很是優待，一點都沒有上位者的優越感，而且，丁鑫也算是個儒生，又是坐鎮一方的并州刺史，在洛陽朝廷里，這樣的官爵雖然算不上多麼的尊貴，但是身處亂世，有兵有地盤，最起碼這排場也該是極大的才對，但是看看丁鑫的身上，衣服還是他當初在河東的那一套，並沒有多大的改變，身邊的親兵，依然是那些最早就追隨左右的人，這些人因為丁鑫的崛起，地位也是極高，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於胡作非為。
聽到丁鑫的提問，徐晃只是思考了一會兒，語氣平淡而又堅定地說道“遙想當年，匈奴單于冒頓趁秋高馬肥之際，率40萬鐵騎大舉南侵。那是怎樣的一種氣勢，明晃晃的彎刀遮蔽了太陽的光芒，隆隆的馬蹄聲震得大地心驚膽顫。高祖的哥哥劉喜棄官南逃，韓王信在馬邑被迫投降。匈奴鐵騎越過雁門關天險直撲漢都城長安。舉國震驚。高祖調集30萬漢軍東渡黃河北擊匈奴。敵我雙方的70萬大軍陳列於雁門關內外燃起了滾滾的狼煙。萬馬嘶鳴，殺氣衝天。最後匈奴且戰且退，退出雁門關與漢軍形成對峙局面。這是我大漢立國之初最為重大的一次戰役。現在的於夫羅肯定不如當年的冒頓，主公應當效仿高祖！”
丁鑫也知道不應該輕言放棄，於是拍了拍徐晃的肩膀，微微一笑，語氣誠懇地說道“公明放心，我白天在陣前說的話仍然有效，此戰，不死不休！”
……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隆隆的戰鼓聲驚醒了雁門關城中百姓的好夢。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打開房門，走在街面上。只見一隊隊甲士步履匆匆的往北邊城門上跑，城頭之上，巨大的戰鼓響個不停。丁鑫穿着甲胄，徐晃、丁威就護衛在他的身邊。
關外五百步外，於夫羅也是騎着一匹深黑色的戰馬，不緊不慢的往前逼近，他的身邊分別是南匈奴各部猛將。徐晃與丁威給匈奴人的壓力太大了，為了以防萬一，匈奴軍中的重要將領全部跟着於夫羅一起前去攻城。
關牆上的守軍此時感覺頭皮發麻，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盾牌。自從發現了匈奴人強悍的單兵戰鬥力，丁鑫動員了城中所有的民壯，打造了大量的盾牌發給軍士，就算這樣，盾牌的數量還是不夠用，不得已，很多人乾脆拆下百姓家的門板，當作臨時的盾牌使用。雁門關中的百姓也是極為配合，除了并州軍士的良好作風之外，匈奴人善於屠城的名聲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迎着呼呼的北風，丁鑫站在城樓上，一眼望去，萬里無雲，艷陽高照，匈奴人的攻城步兵正在緩緩逼近，回頭看着己方士兵稚嫩的臉龐，有些人甚至還未成年，就不得不披甲上陣，拿起武器去跟匈奴人搏命，着實讓人有些不忍。
可現實就是如此，如果他們不去拚命，身後更多的并州百姓就會喪命。想到這裏，丁鑫輕嘆了一口氣，便快步走到守城士兵之中，大聲說道“將士們，大敵當前，吾輩首當其衝，戰死者榮，偷生者辱，榮辱繫於一人者輕，而繫於國家者重。我，并州刺史丁鑫，會一直在雁門關上與你們一起戰鬥到最後，絕不逃跑。軍人戰死沙場乃是本分，沒有什麼值得悲傷的，此刻，我的最後一道命令，如果我不幸戰死，你們不能停止戰鬥，要握緊長矛，揮舞刀劍，至死方休，日月山河永在，大漢江山永在！”
一番話下來，漢軍將士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了起來，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口中大喊“大漢萬歲！大漢萬歲！大漢萬歲！”
丁鑫旁邊的徐晃、丁威、王渾等人更是熱淚盈眶，徐晃本就是沉默寡言，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奮力殺敵。王渾想到“匈奴人本就兇悍，主公既然決心守衛雁門關，今日戰況必將十分慘烈。”丁威卻是感嘆到“儘管這位小主公平時有着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就憑剛剛這番話，老主公後繼有人！我一定要護衛好老主公的唯一血脈。”
同一時間，雁門關外的氣氛也是劍拔弩張，於夫羅領着各大猛將堵在關外，擺明了就是仗着自己兵精將廣，開始輪番派人前來攻城。
城頭上戰鼓的聲音極為巨大，雙方的士卒聽得格外清晰，遠遠的，陣陣喊殺聲此起彼伏，夾着巨石撞擊在城牆上發出的沉悶的轟鳴，這一切，令人的心情極為煩躁。
雁門關上，鮮血如流水。就連丁鑫也是親自上陣，手裏握着一桿長槍。不得不說，擁有強悍單兵作戰能力的匈奴大軍無疑佔據了極大的主動，更不要說，於夫羅的兵士還比丁鑫多了三萬。雁門城中雖然有幾千新招募的青壯，但是讓他們做做輔兵還行，這種正面的攻守，他們根本派不上用場。
無數的箭雨從天上傾瀉而下，匈奴人每次攻上一次城頭，必定會激起大片血浪，稍不留意，就可能被劈成肉泥，即使躲過匈奴人的刀劍，還有密密麻麻的箭雨。這一切，沒有過人的膽識，沒有經歷過慘烈的廝殺，初上戰場的新人只能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