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張寅悲情 瘋子唱曲
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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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閆金萍一家三口的喪事已經辦好。張寅看夢嫣這樣悲傷,就留下來陪陪她們。晚飯後,張寅也覺得極其苦悶,就出來散心,他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間,他來的了閆金萍家後面的小山上,那是以前他和閆金萍經常約會的地方,沿着熟悉的山坡小路,張寅來的她們相愛的老地方,山坡上那一塊大石頭彷彿還留着閆金萍和張寅的體溫,有多少個夜晚,他們在這塊大石頭上相擁而吻。
張寅靜靜地坐在這塊大石頭上,淚水想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流下,淚水順着臉龐流進他的嘴角,好咸好鹹的淚水呀,通過朦朧的淚眼,張寅彷彿又看見了他每次從閆金萍離開時的情景,他在心裏低低的訴說:
“那一個黃昏已經很遙遠了
我依然記得那明明蒙蒙的路燈
你站在陽台上一動不動
默默的眼睛開始暗淡
你突然轉過身去
讓我那孤獨的影子
離去”
張寅的思緒很亂,他又想到了一個雨天,那是閆金萍剛剛與二狗結婚,張寅想讓她給自己一個明白的答案,閆金萍對張寅說:
“該說的都說了
你走吧
帶上這把破舊的雨傘
趁這低雲密佈的天色
趁你還不清不楚
你走吧
當滾滾的雷聲驚醒你的夢
這把破舊的雨傘會安慰你
別再為失去的
惋惜”
張寅記得去年初冬與閆金萍見面,那時,閆金萍動情地對張寅說的話在他耳邊回蕩,他輕輕地對她說:
“又一個秋天凄然而去,你說
別再提起那過去的事情
當我抬頭看你的時候
你已是淚眼汪汪。”
張寅仍坐在這塊大石頭上,他望望滿天的星星,看看空中的月亮,從衣袋摸出一盒迎賓香煙,抽出一棵點上。這時起了涼風,他習慣地看看遠處山頭,突然發現那棵老樹不見了,這棵老樹是他與閆金萍愛情的見證者,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這棵老樹下發生的。看不見老樹,張寅心裏一陣傷感,他使勁吸了一口香煙,對着夜空大聲喊出了:
“一開始就錯了。山頭上那棵樹
是假的。你伸出手的時候在想什麼?那夜
你噴出一團團黃霧袒開雪白的誘惑
山巒困頓,在月光下彎曲、起伏、顫動
靈之顫動!連夜鶯也停止唱歌
然而這一切都是假的
窗台上那簇玫瑰也是假的。去年
你送我風信子蓮馨花的日子
暗淡了。那隻為我們報信的鴿子
躲在牆角----
僅成為一種象徵
黑暗中,一支煙在燃燒
另一雙眼睛在燃燒
然而遺忘也是假的,如果
愛僅僅是一種虛假形式的偽裝,如果
愛僅僅是一種若即若離不能挑明的關係,如果
愛僅僅是一隻半透明的米袋子,如果
愛僅僅是一幅朦朦朧朧的風景畫
於是我學會了撒謊。而你的形象
在一次次誠心誠意的欺騙中
升華、明亮。然後深深的
烙印在心裏”
張寅大聲吟罷,心裏頓覺寬敞許多。他沿着彎彎曲曲的山路往回返,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九點。夢嫣帶着眼鏡正織針線,見張寅回來,就說:“這麼晚了,才回來。”又說:“來,看看這個毛線領子合適嗎?”原來她是在給張寅織毛線領子呢。
張寅趕快過去,夢嫣把毛線領子在張寅外衣領上比了比,正好。張寅忙說謝謝。夢嫣斜了他一眼,說:“有良心就親回來看看。這個家門永遠給你開着。”張寅心裏一陣感激,竟一時無語,也不知如何說了。
第二天,張寅離開夢嫣和玉瓶,坐火車返回大同。在大同火車站,張寅又看到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頭,披頭散髮,衣衫襤褸,手裏提着半瓶白酒,一邊喝一邊唱:
“一等人是官倒,出了事有人保,實在不行往外跑;
二等人是公僕,遊山玩水享清福;
三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賭全報銷;
四等人干租賃,坑蒙拐騙帶小姘;
五等人是明星,掙的票子數不清;
六等人搞個體,掙多掙少歸自己;
七等人干宣傳,隔三差五能解饞;
八等人是畫家,畫完螃蟹畫大蝦;
九等人大蓋帽,吃完原告吃被告;
十等人老百姓,學習雷鋒幹革命。”
老頭好像喝醉了,身子搖搖晃晃的,舌頭有些僵硬,吐字有些不清,好在這個順口溜在當時已經廣為流傳,老幼皆知,人們都能熟練地背誦其中的句子。人們都知道,“官倒”就是當官的投機倒把。這是通俗的**。其實,“官倒”是針對當時的私倒而言的。它是指社會權利結構中某些中上層人士,利用職權倒賣國家物資或權利,牟取暴利的行為。“私倒”則是社會權利結構中某些下層人士,利用其特殊的社會關係和個人活動能力,違法倒賣,牟取暴利的行為。
張寅也駐足圍觀傾聽,這時旁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說:“哈哈,官倒,咱們這兒就有一個,服務公司的劉經理,人家一個電話把3000台彩電指標倒出去,每台加價200元,一下凈賺60萬。”他話音剛落,一個胖子說:“還有更厲害的呢,聽說了嗎,物資公司的趙經理親自跑到生產廠家,開口就要1000台,平價白條提貨,而且是售後交款。”
其實,此民謠還有多種版本,其中一個是:
“一等人掌實權,顛頭晃腦就來錢;
二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賭全報銷;
三等人大蓋帽,吃完原告吃被告;
四等人當律師,發財全靠打官司;
五等人幹個體,騙完老張騙老李;
六等人手術刀,要想治病遞紅包;
七等人當演員,扭扭屁股就掙錢;
八等人交警隊,馬路旁邊吃社會;
九等人跑銷售,年年月月吃回扣;
十等人查衛生,不見好處不發證。”
張寅看了一會兒,然後乘4路車到西門外,坐校車返回學校。到校時已經十一點鐘,是開午飯時間了,他到宿舍拿上飯盒,和陳一雄、付成一起到食堂吃午飯。付成對張寅說,上午有個中文系的女生來找過他,張寅問是誰,付成賣關子說:“你猜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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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