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困境

“靈希，好久不見”，我更咽的開口，想不到昔日的好朋友，多年後，卻會在醫院這種地方相見。

“小愔……對不起，我不該那麼久都不聯繫你的……”，說著她的淚水緩緩流了下來。

“沒事兒，我一直都在的”。

我們坐在醫院長廊的凳子上敘敘舊，但又怕影響到其他的病人休息，於是我們就走到醫院的後花園，醫院真是個“好地方”，就連花都開的很艷麗。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我一定不會放棄讀書的，可惜人沒有後悔葯吃的了”。

“靈希……”，看她這個樣子，我於心不忍，而我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我真的很幸運，在高中三年認識了你，在我的心裏，你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人”。

“你也是，我很高興認識你”。

她握着我的手，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感讓我猝不及防，同時，我也感到了一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了，陌生的感覺在逐漸熟悉起來，這個過程，你會懂的。

“靈希，他呢，去哪裏了怎麼不在醫院陪着你和孩子”？身為丈夫和孩子的父親，孩子生病了，他不該在醫院裏嗎。

“他……已經去工地上打散工了，文化低，在南江市是找不到一份好工作的。你知道，現在都是看文憑，我們連大學畢業證都沒有……孩子的病又耽誤不得……”。

“我懂的”。

我聽着她慢慢的訴說，這些年她所承受的痛苦，她真的很不容易。從一個女孩子變成一個女人，再變成母親，這個過程，只有當事人會明白其中的艱辛。

我一個大學生，我能幫她點什麼？我想了好久，我根本無法幫到她，我沒有能力。

他的老公在工地上打工，下班后趕過來看母子兩人，好在靜妮的男人會上進，不怕苦累，會體諒她。他們在南江市只租了一個幾百塊錢的小房子，也許未來會好的。

“靈希，我想看看孩子，可以帶我去嗎”？靈希的孩子肯定會很好看的，媽媽都那麼美，雖然沒見過他爸，但我想，基因在此，不會差。

“好，我帶你去”。

於是我們重新走進醫院，坐電梯上到十二樓，這個病房裏有張病床，蜷縮在裏面那張病床的小男孩就是靜妮的兒子。由於疾病的折磨，孩子是真的很瘦小，也許也是營養不良。

“哈嘍～聽你媽媽說你叫小浩呀，是不是呢”？我試圖和他溝通。

他試探性看了我一眼，不說話，反而把被子捂的更嚴實。是對陌生人的排斥感，我能知道。

“浩浩，別怕，她是媽媽的好朋友，叫她小愔姐姐就好了”，靜妮走過去摸着他的頭，他乖乖的點點頭，看我的眼神不再那麼恐懼。

我坐在床邊，和他聊聊天，一開始他不願意和我說話，都怪我多嘴，他就說：“你好吵”。小朋友都這麼童言無忌的么，我這是在陪你，你居然嫌棄我吵！

“你都不理我，浩浩，你喜歡吃什麼呀，下次姐姐過來帶給你”。

“我……”，他看了一眼靈希，似乎在尋求意見。

“只要浩浩乖乖的，小愔姐姐以後就帶你去遊樂園，好嗎”？

聽到遊樂園，這孩子眼睛亮了，看來孩子都喜歡這一套。小浩沒有去過遊樂園，他在病房帶了好久了，醫生說過他不能夠亂吃東西，先天性心臟病，只要穩定住病情還是有希望的。先前的病情是穩定的，這半年來才開始情況不好，只能常住病房裏。

一個孩子，嚮往着外面的大世界，卻不得不困在這小小的病房裏，他也會難過的。

我和他聊了好多，他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有理想，有抱負。

他說：“等病好了以後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說：“好”。

“小愔姐姐，你說哪裏是最好玩的呀”，他好奇的問我。

“好玩的地方有很多，這個呀，得等浩浩長大了自己去探索”。

“嗯…那好吧”。

我的手機響了好久，為了不打擾到我們的談話，我掛掉了，都是白落辰的電話。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浩浩，小愔姐姐改天再來看你，今天有事得回去了”。

他看着我，不捨得拉着我的手：“你不騙我吧”？

“怎會，不會”。

“那你下次要偷偷給我帶棒棒糖，媽媽不給吃的”。

媽媽不給吃，你還想吃？以前我也是如此，怪不得孩子的。

“好”！

走到門口，靜妮在門口坐着，這個點兒，她老公就快來了。

“靈希，我沒什麼能幫你的，這些是我的一點點心意，你拿去給浩浩買些補品”。

她推託着：“你還是個學生，我不能拿你的錢”。

“沒事兒的，再說了，我也用不上嘛，見到浩浩這孩子，我打心眼裏喜歡他，就當我給他買零食吃”。

“不行的，不能收”。

“靈希，孩子太瘦小了，拿去吧，是不是朋友，是你就拿”。

“我……”。

在我多次的威逼利誘之下，她不得不收了。雖說我沒有錢，現金就兩千塊錢，我給她了。這幾年我自己存有一筆積蓄，想着以後畢業了來一場旅行的。現在看來，靜妮那邊的狀況更緊急，下次來就帶過來給她吧，盡我的綿薄之力。

我的手機又響了，我接了，靜妮送我下樓。

“你去哪兒了，不接我電話”？

“我這就回去”！

“我來接你，在哪”？

“市一醫院”。

“你生病了還是怎麼了，怎麼去醫院了還不告訴我一聲”？聽到他語氣里的着急，我就好笑了。

“沒有呀，看個朋友，你就別瞎操心了，我活蹦亂跳的，好着呢”。

“好，沒事就成，我現在過去接你，別亂跑昂”。

“嗯嗯”。

接完電話了，怪尷尬的。

“小愔，是你男朋友對吧”？

“嗯，對的”！

“他對你很好的樣子，應該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他……確實很優秀，是一個很溫柔的男孩子”。

“我真是羨慕你了”。

送我到門口，就讓靈希上去了，我覺得這個時候還不適合介紹他們認識。

“你來看什麼朋友”？

“一個朋友”。

“好啦，我不該不接你的電話的嘛，剛剛和小浩聊天，好不容易讓他喜歡我了，不能被你的電話打斷的是不是”？

“小浩又是誰”？

“他是我朋友的兒子”。

“走啦走啦，為了賠罪，我給你做好吃的，成不成，別生氣了嘛”。

“親一個就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