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董芬回家后把今天和妹妹的談話告訴了老公，老公嘆息道：“你妹妹一直都這樣自私，不然怎麼會教出天一那樣的孩子？還有你沒發現董成的德性和小芳一模一樣嗎？”
董芬沉默着，她想起了舊事。
十幾年前，董芬母親患上了重病，沒多久就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作為家裏的老大，董芬義不容辭地將母親接到了自己的家裏來照顧，但是還沒有一個星期母親就吵着要回家，她不習慣在別人家。當時弟弟董成的房子已經賭博輸給了別人，沒地可住，就回家和母親同住。董成看到大姐將母親接走，十分高興，因為自己的狐朋狗友來家就更方便了，有母親在家還是有點礙眼。
董芬剛將母親送回家裏，董成就很不高興道：“大姐，你把媽送回來是什麼意思？我可沒時間照顧的。”
董芬氣惱道：“這是媽的房子，她有資格回家住。”
董成大聲道：“她也是你媽，你為什麼不照顧她？”
董芬和這弟弟一直無法正常溝通，因為她理解不了這個弟弟的思維。
董芬暗自深呼吸了三下，穩定了情緒道：“媽在我家不習慣，她要回來。”
董成嘲諷道：“媽在你家不習慣？那肯定是你對不起媽咯。”
聽了兩個孩子的談話，董芬媽大聲道：“是我自己要回來的，不關小芬的事。”
董芬安慰着母親道：“媽，你回家來住后我就不能每天過來照顧你，我們拿點錢出來，請隔壁王媽來照顧你嘛，反正兩家隔得近，你喊一聲王媽也能聽見，你覺得可以嗎？”
隔壁王媽身體很硬朗，老公在做保安，孩子在讀書，家裏條件不是太好，而王媽沒有文化，不識字，所以一般都是在家周圍幫忙照顧下別人家的老人孩子，打零工，賺點錢補貼家用。董芬想如果王媽願意就請她專門來家照顧母親，而且也不會耽誤王媽回家給自己的孩子做飯，兩全其美。
董成在旁一聽要請王媽，便想：“請王媽來家照顧，工錢誰付呢？”
董芬有點莫名奇妙道：“媽不是有退休工資嗎，先用嘛，不夠的我們兒女再來攤不就行了嗎？”
董成在旁有點尷尬道：“媽這個月的工資我已經用了，之前工資卡的錢我也取了還賭債。”
董芬聽了怒火中燒，怒道：“你憑什麼用媽的錢？”
董成理直氣狀道：“憑什麼？憑我是兒子。媽死了以後所有的都得歸我。”
董芬氣得笑了笑：“哼哼，都歸你，憑什麼？你有一天對媽好過嗎？你有給媽做過一頓飯嗎？你有給媽買過一件衣服嗎？你除了在媽這無休止地索取外，你記得你給過媽什麼嗎？哪怕一分錢？”
董成耍賴道：“媽都沒說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董芬有點氣急道：“媽有你這樣的兒子，不知道倒了幾輩子的霉？”
董芬心想吵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便不再管弟弟在旁的抱怨，心裏想着怎麼解決媽的生活問題。
董芬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排班，三姐弟一人照顧一周，排着誰來照顧就誰來照顧，這樣對大家也公平，排着你不想來，那你就花錢請人來也可以，反正排到的人必須負責這一周的所有事。
對於這個決定，董成萬般不願，但是沒辦法，按董芬的話說，房子是老媽的，沒收你房租已經是開恩，照顧媽更是本份。
輪着董芬照顧時，她基本上都請王媽來做，自己就陪着媽聊下天，坐着輪椅出去曬下太陽。
輪着董成照顧時，基本上是吊兒浪當，有上頓沒下頓，經常要上廁所也喊不應人，好幾次撒尿在了床上，等董成發現時需要換床單被褥，那就一個煩燥勁，總之是媽也度日如年，董成也度日如年，他好幾次對媽說，“你不如去大姐二姐家，在家你看我根本照顧不好你，你不難受嗎？”媽的回答是：“難受我也忍着，我不能老去麻煩你姐姐們。”
輪着董芳照顧時，董芳說自己做不了這種粗活，都是白亦洲來，他也會請王媽來幫忙，畢竟男女有別。白亦洲是個很心細的人，他把對董芳的愛都化為動力，對岳母那是一個好，想吃什麼都按着岳母的心思去買來做，沒事時就幫岳母按摩肩、按摩腿，以緩解疼痛感。白亦洲還擔心董成照顧不好岳母，對岳母道：“媽，要不董成照顧的那周我讓王媽來，工錢我付。”岳母忙阻止道：“不行，不行，小芬知道會生氣的，她說必須要讓小成學會照顧我，不能讓他一直沒有責任心。”白亦洲聽了，覺得也對，但是私底下還是交待王媽沒事來看看，但是減少過來的次數。
董芬和白亦洲從來沒提過自己照顧這周時媽媽的生活費問題，都自己解決了。但是董成還不知足，經常對媽說：“他們來家用水電用電那叫一個大方，反正電費水費不用他們交。”
大概一年多，董芬媽就過世了，快離世前，她把兒女們喊來在一起，她說：“我這病生的，讓你們都受累了，特別是亦洲，人說一個女婿半個兒，真的，我覺得對我比我自己的親兒子還好，媽太感謝你了，希望下輩子你能做我的兒子，讓媽好好報答你。”聽了這話，白亦洲含淚道：“媽，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我願意就這樣一直照顧你，真的，我就希望你能舒服一點，開心一點。”旁邊的董芳撇了撇嘴，心道：“一直照顧下去？我媽又不是神仙。”
董芬在旁觀察到妹妹的表情，心中起了波瀾。
董芬媽繼續道：“反正我這病讓你們都辛苦了，我是時候應該走了，走了反而對大家都是解脫。”
說了這話，董芬和白亦洲都忍不住傷心起來。
董芬沒說什麼，董成心中有點焦急，他心想媽怎麼沒說房子的事？我得提醒一下她。
董成故意道：“媽，你真走了，這房子怎麼辦呢？”
董芬聽了猛抬頭恨了弟弟一眼，心想這時候你還在關心房子？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媽，你到底還是人嗎？
董芬媽嘆了口氣道：“小芬、小芳，你們倆姐妹不要怪我偏心，這房子我想留給小成，因為你們倆的條件都比他好，他離婚了，一個人，太可憐了。如果連個房子都沒有，他就只能睡大街了。啊？你們同意嗎？”
望着媽媽期待的眼神，倆姐妹都沒有表示異意。房子的事就這樣決定了
在給母親辦喪事的時候，董芬家和白亦洲家來送禮的人都很多，唯獨董成只有三個人來隨禮。董成望着接待手中大筆的現金，眼紅了，還沒等喪禮結束，就提出禮金應該三人平分。
董芬聽了弟弟的話，根本懶得理他，只是交待接待，把三人的禮金分別備註好，等喪禮辦完，看看共花了多少錢，禮金還剩多少，多退少補。不過這話說了也沒用，董成的隨禮根本不夠，按規定他還得補錢，可是耍無賴說自己沒錢。最後的結果是白亦洲把董成應出的部份補上。
喪禮辦完后，董芬和老公聊着這些天發生的事，老公道：“董成一直都是只想要媽的錢，不想要媽這個人，這次得到房子又可以夠他揮霍一段時間了，以前如果不是你以大姐的身份在那住持着，你媽早就餓飯了。”
自從母親過世以後，董芬不再願和董成來往，她從內心看不起這種無恥的、無良知的小人。
回想着這些事，董芬發現自己的妹妹和弟弟是如此的相似。母親因為有自己在，起碼到離開時都活得有尊嚴，可是妹妹如此逆天而行，白亦洲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