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天一在董芳的精心照料下，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可愛。很快時間過去了三年，天一上幼兒園了。這天白亦洲下班較早，便主動去幼兒園接他，老師還是第一次見到白亦洲，便問道：“請問您接哪位小朋友？”白亦洲答接天一。老師看白亦洲的年紀較大（這些年白亦洲主要要求去當司機，加之單位新買了一輛貨車，除了白亦洲沒人敢開，所以他要開兩個車，還是很勞累的，也休息不好，加之本來年紀也偏大，所以這幾年特別顯老，），便大聲喊道：“小天一，你爺爺來接你了。”天一正在玩玩具呢，他看見爸爸來了，便開心道：“不是爺爺，是爸爸。”旁邊小朋友聽了道：“啊？你爸爸為什麼看上去像爺爺？”小朋友的世界只要覺得年紀大的都會叫聲爺爺，其實也是很正常的。

老師一聽弄錯了，忙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沒有弄清楚。天一，快來，你要跟爸爸回家咯！”

回到家，天一很嚴肅地說：“爸爸，以後只能媽媽來接我，我不要你來，因為你太老了。”白亦洲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他道：“喲，兒子還嫌棄我呢。”董芳聽了，在旁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兒子有眼光啊，都看出你老。”

這天去接天一時幼兒園還沒開園，董芳便先去菜場買好菜，然後拎着購買的東西去接天一，老師招呼着天一同媽媽回家。剛到家，天一又嚴肅地對董芳說：“媽媽，以後你不要買菜來幼兒園，你可以把菜放在門口，接了我以後再去拿。”董芳也是笑說：“你這是嫌棄我啊？”天一回答道：“你看別的小朋友的媽媽都放在門口的。”

又有一天，董芳和白亦洲都很忙，便讓小希去接天一。老師確認了小希的身份，便讓天一跟着小希回家。這天小希還是像往常一樣，穿着張本禮老婆送來的衣服，這些衣服還是有點偏男性，以致於小希的模樣就像是天一的小保姆，幸好小希的模樣是不會給天一丟臉的。

到家後天一又發話了，他說：“姐，以後你如果要來接我，記得要擦一點媽媽的口紅再來，不然的話，你的樣子別人會以為是保姆。”小希點頭稱好的。

董芳回來了，天一又把自己對小希的要求對董芳說了一遍，董芳聽了哈哈大笑。她心裏可得意了，覺得兒子從小就會觀察，對別人有要求，以後肯定是要當大官的人才。

周末，董芳照常帶着天一回家去看望外公外婆，大姐和大姐夫也回來了。董芳在閑聊時笑着將天一嫌棄她們的事說了一遍，言語中透着得意，意思自己的兒子很聰明，結尾還來句：“這個小屁孩，是個人精呢。”大姐董芬聽了后暗暗搖搖頭，她心道：現在這麼小就知道嫌棄你們，不懂感恩，看來你們的教育是失敗的呢。未來有苦頭吃呢。

其實董芬在心裏一直不怎麼喜歡天一，自從會說話、走路后，天一完全是一副沒有禮貌、橫衝直撞的德性，見人不喊，見東西就搶，沒有一點小孩應該有的素養。董芬做為大姨教育了天一幾次，董芳不高興了，說什麼天一還小，還不懂道理，以後會好的。董芬慢慢地也不說了，心想幹嘛要去受董芳的閑氣？天一畢竟只是喊自己一聲大姨而已。

天一在大院裏也是個霸道的主，經常打小朋友，搶小朋友的東西，慢慢地人家看見他來了都默默走開，不願同他玩。董芳看見，心想這些小孩都沒怎麼見過世面，我多買一點新奇的玩具來，看你們會不會主動來同我家天一玩？

果然，天一帶着嶄新的遙控汽車出現在壩子裏，小朋友們抵擋不住誘惑又將天一圍了起來，都盼望能把這個新玩具給自己玩下。董芳在旁蔑視一笑：不是不同我兒子玩嘛，一輛汽車就都來了？真沒骨氣。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單純的，並沒有大人那般心機，他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本來異常和諧的場面因天一動手打了一個小孩而嘎然而止，小孩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媽媽，媽媽。周圍的媽媽們一看這種場面，趕緊過去抱着自己的小孩離開了。天一一人站在那，手裏拿着汽車，嘟囔着：“喊你不要動，我自己會開……。”

董芳望着散開的人群，氣急敗壞道：“兒子，咱倆玩，他們都是一些蠢貨，不會玩。”

“蠢貨”二字說多了，天一也學會了，他動不動就說這個蠢貨，那個蠢貨，在家說小希，在幼兒園說同學。甚至有一天因為老師給他打飯時慢了，他罵老師蠢貨，把老師氣得夠嗆。老師在董芳接天一時將這事告訴了她，希望她還是管教一下孩子。董芳嘴裏道着歉，心裏暗想：你本來就是蠢貨，不然怎麼前天會把我兒子的外套穿反呢？

出了幼兒園大門，董芳笑着問天一：“兒子，你今天為什麼罵老師蠢貨？”

天一一聽蠢貨兩字，突然大笑起來，笑着說：“她就是蠢貨，等我以後長大當了園長就開除她。”

董芳聽了也笑起來：“喲，我兒子以後是要當大官的，可不要當園長，要當院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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