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妞妞周歲后，小昆的工作開始增多，因為和武潔哥哥的合作進入倒計時，小昆需要參加全面的深造，出差的時間也明顯多了起來。
妞妞正是學走路的時候，武潔得防着孩子摔跤，隨時彎腰扶着孩子，每天又是帶孩子，又是做飯，孩子的營養是一點不能少的，所以做飯也變得更加講究起來，什麼熬筒子骨的油，給孩子給魚糜，肉必須買回來親自加工成沫，蔬菜也是小心地浸泡，生怕有殘留……事情太多，體力上已經明顯跟不上。
她邊扶着孩子，邊在內心嘆息：這樣的婚姻的意義是什麼？自己就像一個寡婦，需要丈夫時永遠不在。又想真的是寡婦可能還好一點，起碼有一兩個獻殷勤之人會來幫幫忙。想到這，她又不自覺地笑笑，心想自己和小昆結婚前、結婚後他都沒有給自己獻過殷勤，看來這輩子是不可能享受到獻殷勤的感覺了。又為自己年紀輕輕就生下孩子感到後悔，心想如果自己不那麼早結婚，也許應該好好再去學習，就算是讀個自考或者函授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現在的自己，除了有個孩子，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她又想到何葉的老婆：女人應該這樣活才對起得自己。別人有才有貌，老公體貼關心，孩子聰明伶俐。這一切不都是因為她有一個好的出身，加上她有一個拿得出手的文憑，因為有了拿得出手的文憑，所以考上令人羨慕的公務員。這一串串的人生經歷，就像自帶發電功能一樣，隨時都可以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過去。
她又為自己感到不平：如果自己有文憑，是不是也可以因為改變命運？不再是廠里的女工，這樣小昆會不會高看自己一眼？
她想想又算了，自己每天照顧妞妞就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學習。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把妞妞帶好、教育好，不要再走自己的老路了。
妞妞三歲，可以送幼兒園了。小昆和武潔大哥的合作已經開始，每天都很忙，所以接送、照顧孩子的任務還是得武潔一個人去完成。
這天武潔早早去到幼兒園門口等着接孩子，剛到就看見何葉。在陽光的照顧下，何葉剪了個乾淨利索的寸頭，身上還是一件熨得無一絲褶皺的白襯衣，特別貼身。半眯着眼睛，專註地看着大門。
武潔走過去，沖何葉笑笑：“真巧，你也來接孩子呢。”
何葉歪頭看了看，心裏有點吃驚。大約兩年未見，武潔明顯蒼老了許多，五官雖然還是那麼精緻，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和之前相差好多，頭髮也略顯零亂。
何葉心裏又泛起了那麼一絲絲同情，暗嘆小昆太不懂憐香惜玉。在何葉的字典里，只要是女人都是用來心疼的。
何葉也笑笑：“喲喲，我兒媳婦都讀幼兒園了？時間過得真快。怪不得我這段時間總覺得腿不好，原來是老了。”
武潔聽了這話哈哈笑道：“不老不老，看上去才十八。”
何葉想想：“小昆又出差了吧！這樣吧，一會兒我們接了孩子一起去吃晚飯吧！今天我老婆不回家吃飯，孩子吵着要吃漢堡呢。要不讓他們倆一起？然後帶孩子去超市逛逛？老婆給我交待的事情我一樣都不能落下的。”
武潔想着妞妞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也挺好的。便點頭答應。
武潔背着妞妞的小書包，單身抱着妞妞，另一隻拿着自己的包包走了出來。何葉忙迎上去伸手向妞妞說：“來，叔叔抱。”
妞妞看了看這個好看的叔叔一眼，便答應了。
一旁何葉的兒子開心道：“妹妹又可以和我玩了。”
何葉的兒子比妞妞大兩步多，性格也特別像何葉，特別陽光。
在何葉接過妞妞的瞬間，武潔問到何葉身上傳來的衣服香味，她笑說：“你老婆對你可真好，衣服還用香皂給你洗呢。”
何葉默了一下：“一件衣服挺好洗的，怎麼能勞煩老婆大人呢？”
武潔有點驚訝，心想難不成這個男人除了做飯，還要洗衣？還要接送孩子。那他老婆在家是太后嗎？
何葉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逗着孩子，帶着他們到了晚餐地點。點餐時何葉很自然地幫武潔也點好了。武潔難得地享受到甩手掌柜的滋味。
吃完飯，兩個孩子又到室內遊樂場裏開心玩起來。
何葉看了看時間，叮囑武潔在這看着孩子，他去超市一趟。
一會兒，孩子們玩夠了，正在幫兩孩子穿鞋時，何葉也回來了，買了兩大包。
出門打了車送武潔和妞妞到了門口，才把其中一把拿出來遞給武潔，“這幾天的食物應該差不多夠了，葷素都有，你回家整理下放冰箱。”
武潔忙拒絕：“那不行，晚飯你就花了不少錢，這東西我不要。或者多少錢，我給你，不讓我心不安的。”
何葉笑笑：“記得我兩年前的約定嗎？我贏了，可以提一個要求。今天我就要行使我的權利了，你必須無條件接受。”
武潔有點啞然：“你還記得呢！好吧！那謝謝咯。”
何葉看着武潔的臉，溫柔囑咐道：“好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聽了這話，武潔眼眶突然有點濕潤，她忙轉過身，拉着孩子，嘶啞地聲音對妞妞說：“給叔叔和哥哥再見。”
武潔的內心起了很大的波瀾，小昆在家時從來不會想着給家裏買菜，就算第二天要出差，也不想着武潔倆母女在家有沒有飯吃。回到家，如果冰箱裏沒什麼，他還會叨叨，一天在家怎麼啥都不買。
何葉上次陪着武潔帶妞妞看病時，武潔就已經感受到這個男人的體貼和細心。今天再次感受到這種溫暖讓她有點莫名悸動。
她把妞妞安頓好后，趕緊跑到衛生間仔細端祥自己的臉，頭髮怎麼那麼亂？眼角的細紋啥時候出來的？皮膚上什麼時候長斑的？嘴唇為什麼這麼蒼白？再看看自己的身材，好像還是那麼瘦，沒什麼變化。只是這身衣服，就像一個清潔工穿的，鬆鬆垮垮地搭在自己身上。
她心裏開始懊悔，今天怎麼就不好好打扮打扮再出門呢？這熟人看見自己一副黃臉婆樣真是醜死了。
又想了想，自己並不怕遇見熟人，是怕遇見何葉。心想他在古代一定是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就像楚留香一樣。
武潔看了看袋裏的各類食品，果然葷素都有，而且價格還不菲。她心想着怎麼樣去回報何葉一次，想來想去，長春天氣冷，她決定親自給何葉織一副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