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第二天，季安一大早奔向了高鐵站。
新年將近，漂泊在外的遊子也搭上了回家的車，於是車站裏入目的都是拖家帶口的人。
季安今天要去玉銘鎮，看望她的外婆。
玉銘鎮在陽市的東南部，瀾江的下游，是陽市一個比較吸引遊客的旅遊景點。
玉銘鎮全鎮丘陵山地佔總面積的61.4%，平原佔30.6%，江河湖泊佔8%。不知是不是偏南一點，這裏的氣候和陽市完全不一樣。夏季濕熱，冬季溫暖，春秋氣候宜人。
下了車，再從車站轉個車就來到了一處巷子。
一縷縷陽光灑落在巷子裏，留下溫暖的痕迹。
巷子裏的風，如記憶中那般不急不緩的吹着，高高的圍牆，雕花的窗欞，歲月和風雨的磨損了當年的風光。
站在外面，還可以看見個別老人坐在石凳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聊着天，屬於他們的故事，如塵封的美酒，隨着一年一年老去的年華，越發的香醇。
吱呀一聲推開門，老舊的院子，發黑的屋檐下，坐着一個銀髮矍鑠的老人，手捧着書邊曬太陽邊看着。
像是靜止的油畫，一舉一動，都透着時光的韻味。
“外婆，太陽大，進裏面去看吧”
老人抬起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人。
混濁的雙眼微微眯起，不一會才反應過來。
“安安？誒喲喂，外婆的乖孫終於捨得回來看我這個老人家了”
陽光從屋檐的縫隙斜照進來，灑落在銀絲上。
季安踱步進來，蹲在老人身邊。
“外婆，我回來了”
老人斑駁的手緩緩覆上她的腦袋，輕輕拍了兩下，眼裏依稀可見淚花。
客廳里，兩邊擺放着一套紅木傢具，主位上方掛着衣服山水畫，畫下的桌子上都放着一套青花瓷茶具。
季安記得以前每個桌子上都是擺放着一套茶具的，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的流逝，原本還門庭若市的家，開始冷清，然後桌上的茶具也隨之被收了下去。
“安安，來”
外婆剛剛踏進客廳，就拉着紀安的手，來到了一間客房。
老舊的門還是一樣屹立在那裏，透過窗欞上的紗窗，依稀可以看見裏面的景象。
門把還是一樣的程亮，推開。
吱呀。
彷彿打開了時間的閘門，往昔的記憶蜂擁而來。
“安安，來，這是外婆”
婦人把躲在身後的小女孩，帶到她身前來。
女孩怯生生的低着頭，沒有看向對面。
“哎呀，小梓，你不要嚇她。搞得我多可怕一樣”
老人慈祥的話在耳邊響起，季安在她們不注意的時候抬了會頭，看着對面得了老人，又迅速低下頭，看着地面上裂開的一條縫。
畫面一轉。
“安安，來，這是外婆給你的做的衣服，趕快試試看。我的外孫女那麼好看，怎麼也要有一件漂亮的衣服裝飾打扮”
老人掂着手裏的衣服，放到女孩，不，已經是女生的手裏。笑眯眯的看着她。
“好”
女生轉到屏風后，搗拾了一陣子才把它換了上去，走出來。
“哎呀！真是想不到啊，我的安安這麼適合旗袍啊。嘖嘖，看看這身段，身氣質，果然是我的孫女”
老人細細打量這她的作品，還不忘自戀一番。
“外婆，這衣服有點松啊，不對，又有點緊”
聞言，老人過來左摸摸，右看看，托腮想了一會兒。
“你腰太細，胸發育的太好”
季安還沒來得及說話，老人接着。
“所以你要多吃點，你看看你這身板，在胖點才更合適這衣服”
“您改改不就好了么，為什麼要我多吃點？”
她就是拐着彎的想要讓她多吃點東西！
“安安？安安？站在那幹什麼呀，過來”
思緒把拉回，季安站在門口，望進室內。
一樣的擺設，一樣的機器，時間的流逝在這感覺失去了意義。
走進去，屋子裏瀰漫著淡淡的檀香，細聞還有點感覺不到，但又揮之不去。
外婆站在一個箱子前，正要打開。
季安走過去，老人輕輕的把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件旗袍，在她身前抖開。
白底素花織錦緞鑲夜色七彩雙魚織錦緞對襟短袖旗袍，一排素色直腳葡萄扣。
看着素顏卻又因為那七彩的絲線，多了一份華貴。
比劃完又拿出另一件旗袍。
寶藍底夜月行舟古香緞雙圓大襟旗袍，雙圓襟，中長喇叭袖，袖子小開叉，綴二隻藍色實心葉子扣，領子前胸配銅絲藍金雙色菊花空心扣，看看就亮得人眼直發酸。
這也……太艷了吧。
“這是我閑着無聊時做的，你覺得怎樣？”
季安摸了摸手裏衣服的質感，光滑輕薄，還帶着淡淡的香氣。
“外婆，您眼睛不好就不要做那麼多了，多累啊”
老人因為年輕時用眼過度，現在眼睛看東西都有點糊，卻還是在給她做衣服。
“唉，人老了，也做不動了。這幾件后可能就沒多少件了。這件是你20歲生日時做的，這個是21歲生日的，當時沒做好，所以就沒和你說。之後你又出國了，也不想麻煩，所以就放箱子裏存着了，你看，還是一樣的好。”
老人忽然啊呀一聲，接着在箱子裏翻翻找找，又拿出了一件衣服
這一件是真絲純白緞子的改良旗袍晚禮服，小立領比普通旗袍增高收緊領嘴處綴一粒黑色珍珠，斜肩開刀，自后腰處收下，露出後背，側右前開叉，開叉處也綴一溜黑色珍珠。
“這件是我以前和一個遊客聊后回來做的，我覺得還不錯，應該挺適合你的。這件衣服可以配一條素綾大披肩，然後在左腕帶一圈黑珍珠。這樣看着就完美了。珍珠手鐲我都買好了”
季安看着自從來到這屋子就不停說話的外婆，忽然覺得她這幾年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對這個沒了孩子丈夫的人來說，可能也是一種折磨。
“很好看，外婆手藝還是一如當年，精緻漂亮”
得了誇獎的老人頓時笑開了花。
說了這麼一會兒，她覺得人應該也累了，就虛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外婆，我以後就在這裏，不出國了”
季安蹲在老人面前，一邊拿過她的手按摩。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人語氣都是掩蓋不住的開心激動，眼裏又開始裝滿淚花。
“外婆，我想把你接過去和我一起住”
季安說著話語氣有點鄭重，她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可是讓她自己住她也不放心。
“安安，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外婆喜歡這裏，我想留在這裏，大城市喧囂的生活也不適合我”
老人知道她的想法，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可是您自己一個人，我怎麼放心”
季安覺得她都回來了，就不該再讓她孤單一人。
“我都住那麼多年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這隔壁還有你趙爺爺呢，他……會時不時來找我聊天，說話，也不是孤單一人。外婆知道你孝順，但是這裏是我活了一生的地方，以後還是在這裏落跟比較好”
季安聽她這話，也知道自己勸不住她，也就沒在糾結。
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心裏也不是沒有考量，只是覺得萬一呢。
“好了，不說這個，現在也中午了，我們去煮飯吃東西去”
季安應了聲，兩人來到廚房忙碌了起來。
夜晚，季安睡在以前的屋子裏，躺在床上，枕着月光，很快睡了過去。
清晨，陽光透過緊閉的窗斜照進來，床上的人也睜開了眼。
因為今天要去新公司報道，所以她在這裏待的時間並不是很多，吃過早飯就走了。
走之前紀安還去了隔壁的趙爺爺那裏，以及和趙爺爺一起的家人，拿了個號碼，以便有事聯繫，就踏上了回陽市的車。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中午，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把東西簡單的收拾后，換了身衣服，拿起柜子上的車鑰匙，出門了。
剛剛來到停車場，馮思懿的電話就進來了。
“喂”
“親愛的，在幹什麼呀”馮思懿的聲音里還夾雜着薯片咔嚓響的聲音。
“準備去公司報道，回來這麼久，還沒去新公司看看呢”
“喔噢！去去去，要是看到什麼帥哥，記得給我留個神，我的春天就靠你了！”
季安噗嗤一下被她的話逗笑。
對面的人也沒理會她的笑，吧咋着嘴接著說。
“對了，你昨天回去看你外婆了沒”
“回了，今天才回來”
一聽這話“那是不是又有新衣服了，我要看我要看！不對！我要穿！”
季安卻沒給她開心多久。
“可是衣服尺寸不對，你穿不上的”
“……”
“啊啊啊！你個殺千刀的，枉費我掏心掏肺的對你，你呢？你平時怎麼對我的？！是我平時不夠愛你么？！你說，我平時對你不好么？！”
成功惹怒她的某人微笑的看着前方的路，自動屏蔽了耳邊令人抓狂的話。
耳邊的聲音在紀安把車開到新公司樓下的時候，終於停了。
把車停好，季安順手抓着包包，跨進了公司大門。
前台，一個小姑娘正小心翼翼的看着手機，季安微微一探頭，哦，在看韓劇。
小姑娘似是感覺到了頭頂一片陰影，抬起頭。
“你……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麼”
被抓包的小姑娘有點結巴，看着面前這個和自己年齡不相上下的人。
“你好，我是新來的季安”
季安很有禮貌的看着她，平淡的說。
“季小姐您好，請問……”
話沒說完就看到了個人朝着這邊走來。
“濤……濤哥，您怎麼來了？”
前台似乎很少見到這個人，看着他就很害怕的低下了頭。
“季小姐是吧，我是許則濤，歡迎您的到來”
許則濤伸出手，兩人友好的握了個手。
“這邊請”
這個時間點電梯裏基本沒人，許則濤和季安兩人一句話沒有交流。很快，電梯就來到了31樓。
叮！
電梯門打開。
“季總好！”
門外，嘩啦啦一片人分站兩邊，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集體鞠躬。
季安跨出門的腳頓了一下，接着如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大家辛苦了，這是我們新上任的總經理，季安，希望以後大家可以互相幫助，團結共進”
“大家好，我是季安”
季安微微一笑，欠了個身。
跟在後面的許則濤上來給大家介紹之後，就帶着季安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季總，這是您的辦公室，這邊是休息室，您如果卻什麼，就和外面的助理說，她會去採辦”
“對了，忘記介紹自己了。季總，我叫許則濤，是公司的財政部總監”
說完也鞠了個躬。
“季安，希望以後多多關照”
許則濤回應一個微笑，然後一隻手背在身後，稍微一個小動作。
“扣扣扣！”
“近來”
門開，近來一個二十五六的小夥子。
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着一抹俊俏，長而翹的睫毛下一雙朝露般清澈的雙眼，身着一套黑色西裝。
“季總，我叫袁飛白，以後就是你的助理了”
看着年輕單純，說話倒是一副嚴肅鄭重的樣子，這反差還真是可愛啊。
季安如是想着，不動聲色的觀察兩人站在她前面的人。
“好，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把人看得不自在後，季安臉上綻放一個微笑，對着他們說到。
許則濤也一笑，倒是旁邊的小助理，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了。
季安看見他這樣，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於是小助理整個人從脖子開始，整張臉都是紅的。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什麼事會找你們的”
兩人欠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