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我和母親

那是他沒有見過，母親那張照片前定義。

母親對他好像是一個陌生人。他們沒有說過……那種母子之間親密的話。他記得他母親對他說過了最多的話——就是他口中的大姐姐和他的兒子。而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留着她血液的物件。

當他看到母親，因為知道她口中的大姐姐，就是他便宜老爹的正妻時，痛苦的模樣。他心裏竟然生出詭異的快感。

他在內心嘲笑她。

他以前有多嫉妒顧氏母子，現在就有多興奮。

瞧！這就是上天在懲罰你。他看着母親痛不欲生，抱頭嘶叫的樣子。心裏就是這樣想。

他在想：如果當初你對我如對顧氏母子，不！有三分之一的柔情，那麼此時我就會去安慰你。可惜的是你，並沒有這麼做。當然我也不會虛情假意地安慰你。

他看着母親在那兒，自我折磨了，兩天兩夜。

當然，他是不可能陪着她的。

第三天。他津津有味地吃完早餐。看了一眼，癱卧在地的母親，去上學去了。

這也是他母親，留給他最後的樣子。

也就是那天放學，他遇見了他的便宜哥哥。

他還沒有來得及欣賞他母親的表情，她就消失在地球水平面了。

他把他母親的卧室，都翻了個底朝天了，就是沒有找到那張照片。他心裏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也許他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突然開始後悔了。

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坐在她門口，欣賞她痛苦的表情，而是走進卧室，去安慰她那不堪一擊的心靈。那麼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也許有一天，她還會回來的，畢竟他是她的兒子啊。血管里流着她一半的血液。

她就不會想他嗎。

他猜想：不會的。

他又神經質的，把他母親的卧室，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關上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看着自己房間擺着，十幾個貓咪形狀的玩偶。

他開心地笑了。因為這都是他母親給他買的。

他就說嘛。他母親是喜歡他的。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也許吧。他又開始不確定了。

他把自己摔在床上。腆着臉回憶着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回憶着他母親給他說的：顧氏母子的事情。

這一刻，他下了一個他這一生都要去追求的決定。

他要為母親贖罪。他要用生命去，保護他的便宜哥哥。

只有這樣，當他母親回來的時候，他才可以挺直腰桿地指責她。

看吧！這些年，你兒子是怎麼樣保護他的。你會不會為你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感到不安。你是不是開始後悔了，一聲不吭的偷偷溜走。

那天，他躺在床上策劃着。根據他中央空調的哥哥，預備了十幾個方案。

因為他母親的失蹤，他的父親一天三次的往這裏跑。

他在想：如果他父親現在屬於青春期，那麼如此暴躁的他，臉上已經長滿了青春痘。就像青蛙的變異兄弟一樣，讓人看着雞皮疙瘩都可以掉了一地。他這樣惡毒的揣測。

除了他母親玩失蹤。他的生活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吃飯、睡覺、上學、打架。

這天，他帶着一身的傷，在那個他哥哥必經之路上等着他。不否認，他這是玩苦肉計。誰讓他哥哥是中央空調呢。

不出所料。他的便宜哥哥看到他，又下車。其實不下車也不行，因為這次他主動攔截了他。其實，說真的。他也沒有100%的把握。當然要選擇主動出擊。

他看着他便宜的哥哥身上一身整潔，強忍住自己想把他推倒，再踩兩腳的想法。

他們兩個就像雲和泥一樣。他的衣服每天都皺皺巴巴，還可以從中找到幾個腳印。而他便宜哥哥呢。衣服整潔的不像話，還可以從中嗅到洗漱的清香。嫩嫩的包子，泛着些生活健康的光澤。他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臉頰。這一刻，他是嫉妒。

這就是有媽和沒有媽的孩子。

他說：好孩子是不會打架。

他撇了撇嘴：如果他不還手，那麼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就是他。他也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好孩子。可是那些人，並沒有給他這個權利。

他見他不以為然，也懶得搭理他。他就把他帶回了家。一開始他並不知道。直到走進了他的家門。

他見到了母親口中的大姐姐。本人比他母親照片上，還要溫和溫婉。怪不得教出來的兒子，那麼知書達禮。原來根就出在這裏。

而他並沒有和他的母親，有多說話的機會。她好像要出遠門，而且行色匆匆。看樣子是出了什麼事情。對他那個哥哥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在家一定要聽話。

這溫馨的畫面，這讓他不期然又想起了，他的母親——真是貨比貨丟。同樣是母親，為什麼差別那麼大。

他的便宜哥哥把他帶回了他的卧室，還推他上浴室洗了個澡，還把他嶄新的衣服給了他一套。

現在他還記得他心裏是怎麼想的——一邊對他吐槽，一邊還享受着他的關愛。

其實也是後來他才明白。他的便宜哥哥，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是什麼中央空調。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觸動了他的心靈。

那天，讓他隱約似乎明白了什麼叫親情。他開始對他便宜哥哥產生了依戀的情愫。

要不然，怎麼解釋後來——他總是故意把自己弄得慘慘兮兮，好在他身上找些可憐關愛。

這也讓他漸漸的忘記了，他那失蹤很久的母親。突然間，他母親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當然。只是在他便宜哥哥出現之後，所生出的突然感。

他突然開始害怕了。他想，如果哪一天，他便宜哥哥知道了，他的身世。那麼……不用猜想，也知道他會如何對他。那幾天他不再去找他。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便宜哥哥竟然主動來找他——

那天，他被別人打了的，躺在小巷裏。頭破血流的。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那麼大的虧。這次。他裁了。

那天細雨綿綿。別人都說春雨貴如油。他嘗了嘗，這和油一樣貴的雨。他試着從地上掙扎着起身。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他想。這次他母親回來。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她如果知道他已經去天國了。那麼她會不會為他流下一滴淚。

在他彌留之際。當時他就是這樣想的。一個整潔的小男孩，把他背起。別看他瘦，其實並不輕。要不然他的便宜哥哥，背起他那麼吃力。一搖一搖的。他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他惡意的揣測：他這不是想要救他，而是想要把他折磨死散架。

人死言善。這句話並不假。當時他就對他便宜哥哥說：希望有一天不要恨他。

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他的便宜哥哥並沒有聽懂。而是跟他說：不要說話。你一說話，我就更沒有力氣了。

當時他真的很想哈哈大笑，可是他那破碎的身體，並不允許他這樣做。

他告訴他。說：你這麼傻會被別人騙的，以後不要把一個，陌生人隨隨便便帶回家。

他斷斷續續的說。

他的便宜哥哥並沒有開口說話。沉默不語。周圍的氣氛壓的很低。綿綿的細雨，從他頭上滑落在他便宜哥哥的衣領里。

良久以後，他說了一句讓他不知如何接下去的話。

他說：是我的心告訴我——讓我把你帶回家。

當時除了雨聲、風聲、腳步聲，還有彼此的心跳聲。一片寂靜。

沒過幾秒，也不知道他的便宜哥哥踩到了什麼。他跪倒在地，而他被迫滾了幾下，才停下。好在當時路邊有棵樹。要不然，他的命就喪在呼嘯而過的車輪下。

他真的不知道電視裏面動不動就暈倒，是怎麼做到的。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要碎成渣了。既然奇迹般的清醒着。

他這一摔，為他便宜，哥哥省了很大的力氣。因為路邊上就有車。可想而知，他滾了多遠。

他的便宜哥哥攔了一輛計程車。好在那次司機師傅，還算心善。並沒有因為看到他的慘樣，而放棄載他們。

那個微胖的司機師傅倒是個話多之人。

他說：你們兩個是兄弟嗎？

就因為他這個無意的話，讓他成功的忘掉了身上的痛。心臟發緊地看着便宜哥哥。

他的那個便宜哥哥輕輕笑着，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竟從他便宜哥哥話里聽出了調侃。

他怎麼忘了。此時的他，更像一個豬頭一樣。真不知道這個微胖的司機師傅，是不是沒話找話。

微胖的司機師傅扭頭看了一眼他，有些尷尬地笑了。

這下，讓他想撕碎他的心都有。

他泠哼一聲。此時的他才明白，他的便宜哥哥，其實腹黑得很。小小年紀。

他看着他稚嫩的包子臉。

以前他還天真的以為，他這個便宜哥哥是個溫室的花朵。其實傻的是他吧！這個想法讓他心情很鬱悶。身上的傷更痛。

他在想：是不是他這個便宜哥哥，其實早已知道他的身份，現在只是閑來無事耍他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