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落的靈魂
出租車往傢具城開去的路上，鄭義發著呆，子婷也托着腮想起了事，突然“哥，我問你，你說句實在話，你還想跟我姐在一起么”
突然從“鄭哥”又變回了“哥”的鄭義着實嚇了一跳，能言善辯的他突然就結巴起來了“你，你，你，你，你說什麼呢”
子婷知道鄭義聽清了她所說的話，只不過被她的直接給驚着了，“我也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要想，其實很簡單”
被人掀開了麵皮的鄭義突然笑了“哦？！說來聽聽”
“這個事，我敢拿命擔保，我姐，你一鉤手指頭就能跟你私奔了”“私奔？犯法的吧”
“哎哎，你別說話，先聽我說，唯一阻礙在你們面前的就只有兩個人”
“你姐夫？”
“聽我說完，我姐夫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我媽和我二姐夫”
“哦，你媽我明白，你二姐夫？不懂！”
“我二姐夫就是我大姐夫的狗腿子，小跟班，不搞定他，在家裏且鬧呢！”
“你二姐夫這麼牛呢？”“你知道么，我二姐懷着孩子呢，大姐夫沒生的，二姐的孩子是我媽的第一個外孫，我媽說找高人看過了，是男孩，男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么？”
鄭義仍然一臉懵，
“意味着如果能說服二姐夫，孩子能跟我們家姓，我們楊家就有后了！”
“哦~”千古謎題被解開，鄭義的長嘆也配的上，
“所以我二姐夫現在是寵冠六宮，他說什麼，我媽聽什麼。現在他們還在我家住着呢，跟大爺一樣，油瓶倒了都不帶扶的，什麼時候想抽煙，拿出煙就抽，我媽還不阻止，只讓我二姐進房去躲躲，哼，不僅僅這樣，還老惦記着我家的存款呢”
“你怎麼知道的？你克格勃出來的吧你”
“哪兒啊，上次在家吃飯的時候，我就聽二姐夫跟我媽嘟囔，他的車好多地方都壞了，這不是司馬昭之心么，惦記着讓我媽出錢換新的”
“不可能，你媽多精明一人啊，能被你二姐夫忽悠了？”
“唉，精明抵不過人家寡頭呀，蠍子拉屎獨一份，要想老楊家有后估計我媽能妥協”
“你知道我媽現在被這事攪的多鬧心么？天天跟鄰居吵架，上次還報警處罰了對面樓的孫大爺，說他在公共場合抽煙，還錄像了，害對面孫大爺被罰了200塊錢。你說雖然跟孫大爺沒交情，好歹對面樓也住了幾十年吧，不至於吧”
“恩，這事做的有點過，那為什麼跟隔壁天天吵呢？”
子婷就像是鄭義雇的密探，說的越來越起勁，“隔壁張姨家的閨女，馬上就高考了，他們家的陽台早就被改成了閨女的學習區，每天都趴陽台的書桌上複習，我們家的陽台呢就是被幾塊木板擋着，木板的時間長了都腐了，一過風木板就啪啪的亂響，我們兩家的陽台又靠着，你說能不鬧心么。所以張姨天天找我們家茬，我媽也不甘示弱，天天跟她吵”
“咳，都雞毛蒜皮的事，不至於”
“誰說不是呢”就在子婷擼胳膊，挽袖子準備大說一場的功夫，傢具城就到了。子婷心不甘，情不願的悻悻的走下車，一下車就嚷嚷開了“哪兒呢？哪兒呢？哪一家來着？”
看着子婷的興奮勁兒，鄭義真的佩服子婷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的能力，明明來之前隨時都想着溜的人。“就那個凱撒家私就是”
子婷兩步並做一步走，直接就衝進了店裏，正氣運丹田準備大吼的時候，鄭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姑奶奶，別衝動，冷靜，冷靜，先談判”
“嗚嗚~行，你談，我談?”
“我，我，我、我是苦主，我去談”
“那，行吧，你先去聊着，我逛逛，這傢具看着還挺高檔的”子婷被這滿目玲琅攝住了魂魄，呆傻的往陳列的傢具前走去，
鄭義一抬腿，走進了辦公室。不大會兒，鄭義滿臉愁容的從辦公室出來，徑直走向了子婷的位置，“唉！”
“怎麼了？”
“咱們還是走吧，欠我錢的人不在
“那讓他回來啊”
“人說在國外呢，怎麼回？”
“那怎麼辦，咱們不能白來一場吧，今兒我都豁出去了的人，賊不走空，哦不對，盜亦有道，也不對！”
鄭義看着滿嘴胡說八道的子婷，哭笑不得
“反正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就欺負你人傻錢多”
“也不是，人家說了不行讓我搬傢具抵賬”
“那就搬呀！”
“搬？往哪兒搬？搬大街上放着去，我這兒也沒家呀”
“也是”本來將頹的子婷一陣精神抖擻“你可以搬你丈母娘家去啊！”
鄭義還在努力回憶到底是那兒的時候，子婷興奮的說“就是我家，也是你未來丈母娘家”
雖然這個消息鄭義打心眼裏開心，但他明白從這個瘋丫頭嘴裏說出來做不得數“哪兒就丈母娘了，你別忽悠着我犯錯誤，不過呢，你說的也未必不是個法子”
剛被鄭義懟的無話的子婷又興奮了“怎麼說！”
“我想了想，這些傢具如果我不拖走，錢估計也是打了水漂了”“就是”
“與其便宜了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還不如孝敬了你爸媽”
子婷眼裏放出了光“就是，就是”
“這樣吧，你看你家能放下多少，你隨便挑”
“好嘞！”子婷就差唱國際歌了
“不過話要說清楚，你不能說是我送的”
“為什麼？”
“你傻啊，你姐還沒單身呢，我往你家送這麼多東西，不成了無事獻殷勤啦”
“也對，這個居心就太明顯了，我姐夫知道了了不得，我姐成潘金蓮了”
“對嘛，這樣，你拉回去就說是你想辦法弄得，這麼多年了，你也沒往家拿過一針一線吧，你也讓你爸媽為你高興一次”
“恩，恩，我看行”接着子婷就開始興奮的點兵點將了！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子婷終於弄齊了整套傢具。“行了，都挑好了，！”
鄭義看了看清單，“打完折你這才十一二萬呀，不夠！”
“還打折呢”
“你傻呀，抵賬的能用賣價抵么？就算你自己來買東西，也要打折吧”
“哎呀，你真不愧是個生意人”
“我看你就買了一副床，你們家幾張床？”
“三張床，有兩張床還是蠻新的”
鄭義大手一揮“全換嘍，再去挑兩幅床，帶床頭櫃的
子婷看着鄭義的背上閃出無數道光芒“得咧”又忙活了一陣子，子婷氣喘吁吁的來鄭義身邊坐下。“這下我媽得樂瘋了，你信么，換下來的傢具，我媽肯定會全拉農村老舅家去”
鄭義沒說話，滿臉的患得患失。子婷想了想，正兒八經的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鄭哥，我給你說件事，你聽了可別急眼”
一下又從“哥”變回了“鄭哥”鄭義明白子婷接下來要說的話會無比認真“不會，你說”
“知道我為什麼攛掇你跟我姐好么？”
鄭義搖了搖頭
“我姐夫，家暴！”
五個字，就像五把鐵鎚，一下一下的砸在鄭義的頭上。抱着頭，淚水就從眼裏噴薄而出，彷彿那不是眼淚，而是被那五個字砸出來的腦漿。子婷也低着頭，沉默了良久，鄭義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你媽怎麼說的”
“我媽還不知道這些事，也許是我姐覺得給我媽說了也沒用，你想想，我姐夫不能生育我媽都讓我姐和他湊合著。”
鄭義把頭偏向了一邊，也許還有淚沒流乾淨
“我知道你是個正經人，這麼多年了，從來都沒給我姐聯繫過，就是不想影響她的生活，可是，你知道的我姐跟我姐夫從一開始就沒有過感情，還要忍受着沒有孩子，忍受着。。。”
子婷沒有說出家暴這兩個字，“我覺得我是在拯救她”“而且，我覺得你現在有這個能力去拯救她”
鄭義用雙腿夾着雙手，頭仍然偏向一邊，沒有說話。
“現在，你來鵝城的事兒也算辦完了，有什麼打算”
鄭義把頭甩了回來，也想把眼淚甩回眼裏吧！“不知道！我來鵝城，事辦完了么？”
聽着這句一語雙關的話，子婷明白現在再說什麼都是在逼迫這個無比可憐的好男人。給傢具城定好了送貨的時間和地址，子婷像做錯什麼了的孩子，低着頭，垂着肩，雙手十指緊扣着跟在鄭義身後上了出租車，一路再無話。
臨下車的時候，子婷關切的擠出了幾個字“我說的你再好好想想？”鄭義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要說”
子婷會意的一笑，愉快的蹦躂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