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攻城
謝青禾看着新起的墳冢，心中百轉千回。
衛璟站在她的旁邊，無言不語。
“其實這樣也好。”
是啊，這樣也好，原主對田?情深義重，只是紅顏薄命被她佔了軀殼。如今，田?許下來生，或許，他們會在來生真的會相遇相知。
“阿璟，我好像看到了兄長。”
謝青禾看着墓碑，輕輕的說。
“兄長？”衛璟握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回走。
對於謝青禾口中的大哥，他有點疑惑。
謝青禾抿嘴，黛眉輕蹙，“我大伯家的堂哥，謝遠。”
可是，她的話語裏又有點遲疑，那個人的眼睛，充滿驚恐與驚喜，還有那身形，比五年前的少年要高了不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冷靜下來，滿腦子浮現的就是謝遠這二字。
可是，謝遠怎麼會與柔然人有聯繫？當年他被徵兵，從此杳無消息，就連衛璟也沒有查出來。
衛璟腳步頓了頓：“謝遠？被徵兵的那一個么？”
“嗯。”
謝青禾把剛剛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若真的是兄長。”謝青禾想到那些越來越像諸葛家的弓箭，心中一緊。
衛璟握着她的手，勸慰：“不要亂想，或許，他也不知道你們的存在。”
“阿璟，明日攻城吧。”
謝青禾看着衛璟，她想早點結束這場戰爭，想要親自去尋找謝遠，告訴他家中的事情。
“好。”
若是往日，謝青禾大概不會說出攻城的話，可是雲中寨前幾日給她送來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比如滑索，一頭固定在堅固的山峰上，一頭八爪拋進城中，那滑索採用的材料刀劍砍不斷。比如可以在五百丈之外攻擊的巨弩車！由於巨弩車笨重，故而她安排西垂騎在後面護送，剛剛也已經到了。
一個偏僻的小院內，被謝青禾認出來的謝遠，滿臉隱忍，直至一個黑衣人戴着面具走進來，他豁然站了起來。
“你騙我！”
那面具人掃了他一眼，慢慢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煙氣慢慢散開。
“你的家人確實都死了，我如何騙你？”
謝遠握着拳，額頭的青筋冒起。
“阿禾沒有死！”
面具人嗤笑：“那是你的堂妹，又不是你自己的親妹。”
謝遠怒吼：“堂妹也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妹妹！”他的眼中冒着血絲：“你居然讓我去射殺她！符彥，當年你救我我把自己的命給你，可是，你為何為何要騙我至此？若是，若是今日不是有人擋住那箭，我就犯下滔天大錯，將來有何顏面見我父母叔嬸！”
“你也說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但年可是你自己發的誓言，我也沒有逼你。”
面具人小口啜飲着熱茶，看着謝遠渾身顫抖，嘴角露出殘忍的笑。
“謝家人，不，諸葛家人可都是重諾的，無歸兄，是不是？”
謝遠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落下。
無歸，當年他潛入羊城，想着謝家嗎，滿門從未做過這樣害人之事，來日他無顏面對家人的亡魂，定然也魂無所歸！
如今，他滿手血腥，羊城三千條亡魂，日日夜夜圍着他，問他：“無歸，為何如此對我們？為何？”
為何？
當年他進城，卻被抓了起來，連夜被帶出了鳳城，一路上被當牲口一樣對待，一路上幾千人的隊伍只剩下三百人，而他眼看着就要死於羯族人的刀下。是眼前的人救了他。
昏昏沉沉幾個月，等他養好了傷準備回去的時候，這個人告訴他，他的家已經不再了，父母妻兒全都被人殺了。
再後來，他萬念俱灰，是眼前的人說他可以幫他報仇。自己本就欠他一條命，故而他發誓要效忠眼前的人。
也是眼前的人告訴他，之所以被滅門，是因為他是諸葛後人。謝遠作為謝家長兄，從小被教導就是愛護弟妹，擔起長兄職責。平日父親會在不經意中，告訴他一些事情，那時候他不懂，可是滅門之後，他懂了。
原來他是諸葛後人，叔父帶着他做的零碎部件，在他腦海里回放。
也幸好，他僅僅懂了一些皮毛，否則……
他想到兩年前，眼前人就派人暗殺東晉攝政王，當時他依稀記得攝政王身邊似乎跟着一個女子，那個人，想來就是阿禾。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中怒氣全消。
“這些年，你只讓我一心鑽研弓箭術，想來我得到的消息也全是你想給我看的。”
不想給他看的，自然也看不到。
面具人符彥嘴角一勾：“不錯。”
“你到底是誰？”謝遠看向他。
符彥站了起來：“阿遠，我叫符彥，不是一早就告訴你了。”
謝遠冷冷看着他，符彥無所謂的聳肩：“我跟你說實話你又不信，阿遠，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這兩日你就呆在這裏，不要走動哦。”
說著他踏出了房門，謝遠緊隨其後。
符彥站住，不甚在意的說：“對了，阿遠，前一陣子我帶回了一個婦人。”
謝遠手一緊，不知道他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符彥輕笑：“我聽有人喚她‘冬娘，她在找失散了的兒子，據說只有五歲，長得眉清目秀，我有幸見過一面。”
說完，不再理會呆住的謝遠，大步離開。
冬娘！孩子！
謝遠腦中一片混亂，他邁步想要追出去，卻被守在門口的可可兒攔住。
只見她溫聲道：“阿遠，主上不讓你出去。”
“讓我出去！”
謝遠推開她的手，可是他這些年專心研究弓弩，習武這一塊卻是落下了，根本就不是可可兒的對手，好在可可兒只是想攔住他，一個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頸上。
…………
五千西垂騎人手人人身負弓弩，手綁袖箭，腰懸青鋒劍，神色肅然站在雪地上，身側立着駿馬。
謝青禾看着衛璟一眼，目光堅毅婉轉，調轉馬頭。
“出發。”
“是！”
西垂騎翻身上馬，動作整齊劃一，跟隨謝青禾奔向羊城一側的山脈。
衛璟目光深邃，手中牽着韁繩，阿禾，一定要保重。
等到他們攻進城的時候，石炎早已帶着一部分兵將撤了出去。
“石將軍，我們這樣棄城而逃，王上不會放過我們的。”
石炎身邊一個將領面露焦急。
石炎坐在馬上，看着身後的羊城，冷然的臉上更冷：“那攝政王妃乃是諸葛後人，精通弓弩，他們外面的弩車射程就有五百丈，遠遠大於我們的兩百丈，死守下去損失只會更多。”
“諸葛後人？”
那將領面上一喜，卻轉而驚恐起來，諸葛後人出世了，可是卻是東晉的王妃！
這個消息要趕緊報給趙王啊！只這一消息就足以抵消羊城失守！
那將領連忙告退，石炎嘴角露出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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