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賣寶石的少年
“先生，看看寶石嗎？很漂亮的寶石，我想您會喜歡的。”
“夫人看看寶石嗎？與您的衣服很相配......”
少年每一次鼓起勇氣時那些被叫住的人都或冷漠無視，或惡語相向。
一次又一次受挫，少年不免氣餒，瘦小的身形也因為長時間沒有得到休息而搖搖欲墜。
他努力晃了晃腦袋，打起精神準備去其他地方試試運氣，卻在剛抬腳的時候被叫住。
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溫和有禮：“孩子，這寶石怎麼賣？”
這一句話對少年來說如同天籟之音，他臉上揚起驚喜的笑，連忙轉身。
四周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像是度了一層絢爛的光暈。
他剛想要開口，卻因為太過激動導致身體不堪重負直直倒了下去。
籃子裏的寶石散落了一地，無數個光潔的切面映射出的那雙淺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是絕望。
然而在他的臉即將接觸到地面時，他忽然感覺腰間一緊，身體與地面的距離被拉開后落入了一個有着純正木質香味的懷抱里。
帶着急切與擔憂的話語在他頭頂響起：“孩子，當心些。”
溫暖的懷抱與關懷，讓少年這些天來所受到的挫折委屈有了宣洩口，他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衣角，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從眼眶中滑落。
少年的抽泣是無聲的，可砸落在地面的水珠已經匯成一小灘。
男人輕輕拍拂着他的後背：“沒關係的孩子，哭出來就好了。”
他的動作似乎驚醒了少年，那具小小的身子瞬間僵住，看着被自己拽出褶皺的華貴的衣服此時只剩下驚慌失措。
少年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如晨間的朝露般乾淨透徹的眸子此時還帶着水霧，微紅的鼻頭與唇瓣上的牙印更彰顯了他此時的脆弱。
“對、對不起大人，請您原諒我的冒犯！”他開口祈求。
見到他這幅模樣，男人眼中閃過的一絲精光，心中的瘙癢稍縱即逝。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他溫和地笑了笑，意識到隔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他又擺了擺手：“我只是想從你手中買下那些寶石而已。”
“啊！”少年這才想起剛剛脫力的時候提在手裏的寶石已經灑了一地，他連忙彎下腰來打算去找。
一隻大手攔住了他的動作，男人開口道：“我已經讓侍從去幫你撿回來了。”
他將籃子遞到少年眼前晃了晃：“現在這些寶石我已經打算買下來了，這是給你的報酬，要收好了。”
少年直到接過男人手中的星卡也沒回過神來，上面顯示的餘額險些讓他再度脫力。
未經世事的孩子在這幾天彷彿度過了他前半輩子所有的苦難，如今卻忽然有一個人如神祗般出現在他眼前。
“您......”他欲言又止，好像再多感謝的話都顯得淺薄了起來。
男人笑盈盈地接過了話：“我沒有孩子，但很喜歡像你一樣的孩子們，所以讓一個本該無憂無慮的孩子露出那樣悲傷的眼神實在是令我難過，所幸能幫到你。”
“您真是個好人，是我見過除了我爸爸之外最好的人了。可這錢......”少年緊緊捏着星卡，面上的糾結顯而易見。
許是男人身上的氣息太過溫和，讓人不由自主地交付信任，少年絮絮叨叨地說出了他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
父親突然病重，叔叔伯伯趁機謀奪家產，被父親保護地如同一張白紙的他拼盡全力也只搶回來這點成色不怎麼好的寶石。
為了攢父親的治療費，從未獨自出門的他這幾天幾乎要將這幾條街走了個遍，期間還險些被人販子擄走。
珍珠星可不安全。
最後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少年才悻悻地住了嘴。
他急忙道歉：“對不起大人，請您原諒我的冒犯。”
男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覺得不快，還寬慰他道：“生活中總會有不順心的事情的，我也見過很多你這樣遭遇的孩子，但最後......他們都過得很快樂......”
男人像是在回憶着什麼，眼中的神情慈愛又欣慰。
“叫我羅爾特叔叔吧，孩子們都這樣叫我，”他彎下腰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發頂：“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希望我們還能再次見面。”
望着羅爾特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少年忍不住感慨：“真是位優雅又善良的紳士啊，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人呢。”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少年才轉身離開。
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泛着紅的指尖摩挲着手裏的星卡，那張惹人憐愛的無辜臉蛋上，嘴角的幅度越來越大。
黑暗的巷子裏寂靜無比，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加掩飾，彷彿前面的的只是毫不費力就能吃進嘴裏的羔羊。
“小獸。”瘦小的身影忽然停了下來，再開口時清朗的少年音竟變成了清冷的少女音色。
“來啦扶光！”
空無一物的巷子裏忽然出現了一隻紫色毛髮的獨角異獸，它的外形像貓，額前銀色月牙紋路彷彿有着致命的引人沉迷的力量。
在它出現的同時，三道淡紫色的煙霧已經悄悄爬上了後面三人的頭頂，又沿着太陽穴鑽了進去。
三人還沒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什麼，見前面的肥羊停了下來，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為首的人開口威脅道：“小子，識相的就把手裏的錢交出來，否則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讓扶光瞬間失去了興趣。
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開始吧。”
“好嘞扶光，我早就準備好啦！”
這樣一隻美麗神秘的異獸，此時那根蓬鬆的大尾巴竟搖得跟狗一樣歡快，兩三歲孩童似的聲音充滿了邀功的意味。
“乖孩子，做得好。”
“誒嘿~”貓形異獸蹭了蹭少女的褲腳，明明是張異獸的臉，卻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
“但是扶光，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過來呀。”
“這裏可是珍珠星，弱肉強食的紀錄片在這裏上演得淋漓盡致。”
一人一獸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原本凶神惡煞的人被無視了個徹底。
誰能想到讓如此繁華的珍珠星前身只是一顆資源稀少的荒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