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瘟疫
“你將有一大劫！”
蔣星移的心跳快了幾拍，他跪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人從占卜的龜殼裏抖出三枚錢幣，在他面前一字排開，半晌后，對面的人捻了捻鬍鬚，道出了卦象的結果。
“能說具體一點嗎？”蔣星移不安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天機不可泄露。”
蔣星移扯着嘴笑了笑，又是天機，去他娘的天機！他真想給對面的人來一記痛快的上勾拳，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師傅……您就別賣關子了吧……”
對面的人沉吟片刻后，又捻了捻鬍鬚道：“回去的時候，不要從華陰方向走。”
“好吧！”蔣星移向後靠了靠，他明白，師傅袁天罡的占卜術是很靈驗的，他既然給了自己提示，要是不遵循的話，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不過，”袁天罡又說道，“假如你應了這一劫，你的命數將生大變。”
他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真是個老狐狸……
蔣星移嘴角抽了抽，他盯着袁天罡的眼睛，想從那雙微微發黃的眼眸中窺得答案，那雙眼眸深邃淡然，看不出一點兒情緒。
“那我會死嗎？”蔣星移不甘心，又問了一句。
袁天罡眯着眼睛腦袋微微晃了晃，像在點頭，又像在搖頭，他慢悠悠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蔣星移沒法子，只得嘆嘆氣作罷，師傅的脾氣他清楚，再問也不會有結果。
命數大變嗎？蔣星移笑笑，或許不是壞事。
“師傅，那出山的事，您考慮得如何？”蔣星移站起身，看今天的情形，他已經猜到了結果。
“時機未到。”袁天罡似笑非笑道，“時機一到，我自會來尋你。安心去吧！”
蔣星移出了別館，馬車早在外面等候多時。
“主子，咱們回嗎？”策馬的人轉頭問道。
“回！”蔣星移抱了暖爐，斜靠在馬車中的軟榻上，淡淡說了句，“取道華陰！”
策馬揚鞭，一主三仆四人踏上了北歸之路。
白齊大人最近很是發愁。
前段時間因為女兒白珍珍跳崖，他好不容易才解決了與下里村村長的婚姻糾紛，以為可以高枕無憂，誰知道入冬不久，下里村好幾個人出現了相同的病症，發燒、嘔吐、腹瀉……
最開始大家都沒把這個病當回事，只當是天涼傷風，或是吃壞了東西，結果一個月不到的功夫，疾病蔓延全村，死了將近一半的人。
人們這才開始恐慌，因為大家知道，瘟疫來了。
白齊本來以為自己的封城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幾天之前，城裏好幾個人也開始有類似瘟疫的癥狀。
昨天一早，出城倒夜香的王老頭死在了城門口，面色發青，身上一塊一塊的紅斑，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的屍體。
在這之前，白齊已經接到了上級發來的公文，敕令他一定要竭盡全力，不能讓瘟疫擴散。為了這個事，白齊幾天沒睡上安穩覺，最後還是夫人汪氏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你啊，真是死腦筋，王老頭的屍體，一把火燒了便是，他孤家寡人一個，你還怕誰來找你算賬不成？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控制住瘟疫。”
“對！對！對！夫人，可有妙招了？”
“哼，看吧，要是沒我啊，你這烏紗帽早就不保了，可不得對我好點嘛，老爺，”汪氏笑着點了點白齊的額頭，“其實很簡單，我們把得了瘟疫的人，全部集中到一個地方，讓他們自生自滅去，然後，我們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放一把火……等那些人全沒了，瘟疫自然也不會波及到咱們，老爺，你看……”
“妙！秒啊！夫人！”白齊雙手一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可是夫人，我們怎麼知道哪些人得了瘟疫，哪些人沒得呢？還有啊，要把這些人往哪裏趕呢？”
汪氏翻了翻白眼，雙手滑到白齊的肩膀上，一邊捏一邊說道：“老爺，瘟疫不就是從隔壁的下里村傳出來的嘛，咱們就把有病的都往那裏趕。至於有沒有病，老爺，咱們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得瘟疫的人哦，只要有相關的癥狀的，咱們都帶走，以防萬一，你看怎麼樣？”
“好是挺好，不過，那些人怎麼肯乖乖聽話去下里村呢？”白齊不解道。
汪氏用手輕輕推了推白齊，嬌嗔道：“哎呀，我說老爺，您怎麼什麼事兒都要我教呢？那些人病病殃殃的，哪裏有反抗的力氣？我們只要派幾個大夫跟着官差，挨家挨戶地檢查，只要大夫說是瘟疫，誰都會避之不及。到時候我們就說，帶着有病的人去集中治療，把他們押在車上，一車一車送出去。至於回不回得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咯，就算沒回來，我們且說他們得瘟疫死了，誰也賴不到咱們頭上。您說是不是啊？”
“恩，還是夫人聰慧，這下我的帽子可算保住咯！”白齊喜笑顏開。
“老爺啊，這個事忙完了，可別了咱們寶寶的婚事啊，和胡家公子的事，可不能再拖了。”汪氏一臉諂媚地笑着。
蔣星移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堂堂天機府的主人，竟然被一場感冒擊倒。
在一個叫珙寧縣的鬼地方的客棧里躺了兩天，大夫請了好幾個，卻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
他惦記着袁天罡告誡他的話，想儘快離開，可他的隨從們都擔心路途顛簸引發舊患，要是路上蔣星移有個萬一，他們回天機府可不好交代。
“聽說藥王就在華陰附近，主子，要不要屬下去找……”朱雀建議道。
“華陰……唉，莫非真是劫數難逃，”蔣星移無力地說道，“不過等你們找到藥王，我恐怕已經死透了，想我一世英名，還沒娶妻生子……”
“主子，您……”朱雀見蔣星移一臉哀戚地開始絮叨，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時地向門口望去，像是在期待什麼。
“啪啪啪……”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朱雀喜出望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門口，卻不是他期待的人，門口呼啦一下衝進來一群官差。
“你們是誰？”朱雀臉色一沉，提起了腰間的劍。
“聽說這裏有疑似得了瘟疫的人，我們奉白大人之命來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