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經過一個月的忙活,唐月靠着南瓜餅賺了一點錢。
由於南瓜餅中使用的是麵粉,普通老百姓根本捨不得花十文錢買一個餅子,買的人多為富家子弟,算下來,每天只賣出二十多個餅子,一個月靠南瓜餅賺了六兩銀子,唐月時而去山中捕捉些野兔野雞、割點野菜賣,手中也有八兩銀子有餘。
前世遍地都有賣的南瓜餅,種類多樣,還物美價廉,這裏一個南瓜餅,卻讓普通老百姓望而生畏,唐月決定以後做一些普通人買得起的食物。
......
自從手裏有了點錢,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人都變得輕鬆了些。
三兄妹決定好好地逛一次街,給家裏添置些物品。
秦來布莊是欣合鎮上最好的布莊,鎮上的人都愛到秦來布莊買衣服。
尚未到門口,就有兩個夥計模樣的人笑臉迎接,“三位裏面請!”
“小姐和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兒嗎?”夥計問。
三兄妹點了點頭。
“哎呀,那您可算是來對了地方,秦來布莊,欣合鎮第一布莊,為您量身定製,做出來的衣服那是好看得不得了,質量又好,耐磨耐損,連續穿十年都沒有問題!”
唐月驚訝,這個布莊的人倒是挺熱情的,說話的方式,倒是......有點像那個時代的風格。
唐月恍惚了片刻,直到夥計端上來一杯茶。
“姑娘公子想要什麼樣的衣服?我們布莊什麼樣的布料都有,那顏色也是多樣的,穿一件我們這兒的衣服,保證那公子哥兒小姐們看得走不動路!”
店裏的客戶不少,饒是這樣,仍留下一個夥計為唐月兄妹介紹布匹。
唐燁文和唐燁宇兄弟二人看了眼夥計為他們介紹的布料,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夥計的態度也是相當滿意。
先前兄妹三人去過四家布莊,布莊的夥計看他們穿着寒酸,不屑地坐着嗑瓜子或是圍繞穿着華麗的顧客,卻從未遇到像這家店的夥計的這般熱情招待。
忽然,唐燁文停下腳步,指着眼前的布匹道,“小哥,這紅色的布怎麼賣?”
夥計滿臉堆笑,“小公子,您這就有眼光了,這紅色的布匹是店裏賣的最好的,也只剩下這最後一匹了,給您優惠點,一兩銀子賣給您!”
從小到大,唐月穿的衣服都是唐二丫和唐二妮穿剩下來的不要的,不是灰不溜秋的衣服,就是洗的看不出原色的打着無數補丁的衣服。村子裏條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家裏的女娃娃做一件顏色稍亮點的衣服,紅色衣服更是壓箱底的衣服。唐燁文無意中看到唐二丫和唐二妮為著一件打着補丁的紅色衣服吵地不可開交,那是唐老太太從娘舅家帶來的。
看着唐月稚嫩的臉龐,明明是如花般艷麗的年紀,身上卻穿着破爛的衣服,唐燁文心裏一陣心酸。
此時唐月聽到價格時的表情則是一臉猙獰。
一兩銀子?
太特么坑了吧,這得要賣多少個南瓜餅?
饒是再冷靜,唐月都不淡定了,“小哥,不是我說你,這布一看質量就不太行,還有,你看這布料的顏色,都不怎麼正宗,依我看,最多五百文!”
“你你你,”夥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不禁提高了音量,“小祖宗啊,您可別冤枉我們啊,我們這顏色,是當下最流行的正紅色,高縣官家的小姐都來買過,還對我們的布料讚不絕口!我們家布料的質量絕對是整個鎮上最好的,我們店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生怕唐月不相信似的,店夥計找了塊石塊,在紅色樣品布料上使勁摩擦着,“姑娘,您瞧,這質量得多好才能禁得住石頭的摩擦!”
唐月嘴角一抽,這夥計太較真了吧。
一來二去,最終以七百文成交。
見唐燁文又指着黃色和藍色布匹一本正經地詢問店夥計,唐月眼皮一跳,“大哥,買什麼顏色布料都一樣,衣服只是用來遮體的,不必買那麼多,一匹就夠了。”
唐燁文淡淡地瞥了眼唐月,沒有說話。
......
唐燁文給唐月選了紅色、藍色的布匹,花了一兩銀子又二百文,唐燁文選了煙青色的布匹,花了三百文,而唐燁宇選了黑色和藏青色的布匹,花了四百文。
店夥計滿面紅光地送三兄妹離開,甚至有些不舍,“客官,下次有新上的布匹時,一定要來啊。”
唐燁文唐燁宇兄弟二人一臉正經的點了點頭。
唐月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就在三兄妹準備離開時,聽到店裏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女聲,“什麼意思?沒有了?什麼叫沒有了?”
“小姐,真的不好意思,這最後一匹布剛剛被人買了,不是我們不賣給您啊。”
“我剛來你們店,紅色布匹沒有了,這不是跟我作對是什麼!”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杯子四分五裂。
唐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只是這一眼讓唐月的臉瞬間結滿了寒冰。
一個身材纖細的姑娘坐在椅子上,一身粉色衣裳倒是乾乾淨淨的,只是尖酸刻薄的話讓人不喜。
而先前對他們滿臉堆笑的小夥計正一聲不吭地低頭站着,鮮血從額角順着臉龐止不住般滑落。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這般傷人!
唐月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唐燁文,借口去如廁,讓兄弟二人先去採購其他的物品。
待兄弟而來遠去,唐月寒着臉大步走進店裏。
“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我們小姐可是宋少爺未過門的妻子,宋少爺你們知道嗎,那可是從京城來的!”
店掌柜一臉賠笑,“是是是,三小姐,您看要不這樣,下次有新的布匹送來,我第一時間親自給您送過去,您看如何?”
“下次這衣服都過季了,我還穿什麼!這點事都處理不好,不如讓秦來布莊關了!”
粉衣女子不悅,抬起手就要扇店掌柜。
店掌柜愣愣地看着即將落下來的巴掌,閉上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
只是,這想像中的巴掌並沒有落下來,但聽另一個女聲嬉笑道,“姑娘,我倒是覺得你什麼都不穿更來得好看。”
掌柜迷茫地睜開眼,眼前一身灰色衣服的女孩抓住張三姑娘的手腕,明明是在笑,可雙眸中卻是一片嚴寒,令人生畏。
“好大的膽子,你是誰,快放開我!”張三姑娘臉色一紅,怒瞪着唐月,試圖掙開鉗制,可怎麼都掙開不了。
唐月前身是軍人,這一世的身體又是做慣了農活的,力氣自然不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可比擬的。
“呦,小辣椒,還挺野的啊!”見張三姑娘的另一隻手打過來,唐月側臉避開,嘴角輕扯,身上拽拽的流氓氣息。
唐月將控制住的手拉高至頭頂部,以手臂為中心將人繞了一圈又一圈。
“啊,你,你快放開我!蝶兒快救我!”張三姑娘暈乎乎地呼叫着,聲音中夾雜着些許低泣聲。
張三小姐的丫鬟也嚇壞了,上前想拉住張三姑娘,卻被唐月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掌柜的,能坐穩欣合鎮第一布莊位置的秦來布莊,本事就這麼點?”唐月戲謔道。
掌柜一愣,他一向主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對前來買衣服的人向來是寬容有禮的,少與人交惡,可這不代表秦來布莊真的怕人找事。
秦來布莊在鎮上雖然只開了三年,卻連連穩坐布莊老大的位置,一年的收入比其他兩大布莊的收入總和還要多,這不僅有他的功勞,更多的是背後的東家的本事。
除了秦來布莊,就連京城第一名樓霄月樓都是東家名下的產業。
由此可見,東家的實力不可小覷,秦來布莊更不會隨意倒閉。
方才只想着大事化小,卻忽略了自家店背後的實力。
約莫一刻鐘后,唐月鬆開手,而張三姑娘自個兒仍原地轉圈圈,這個場面,呃,有點兒滑稽。
小丫頭蝶兒趕緊上前扶住張三姑娘,卻被轉暈了的張三姑娘噴了一身污穢。
張三小姐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何時遭到別人這般戲弄?
待平息了片刻,張三小姐惡狠狠的瞪着掌柜。
能夠坐上秦來布莊掌柜位置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任人拿捏的呢?掌柜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扯着嘴角笑道,“張三小姐,我秦來布莊可不像哪些小門小店可任人拿捏的,姑娘若是心裏不服氣,大可去找縣太爺、宋少爺告狀,我王某雖只是一介小小的掌柜,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相信縣太爺不會是非不分地亂抓人!”
張三姑娘一聽,臉色瞬間變了。
姑父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了,若是真鬧起來對她可不利,何況若宋少爺知道她這般囂張跋扈,那嫁入京城去的希望就更小了。
一時間屋內氣氛尷尬。
唐月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店內的布匹,隨意挑選了一匹布放在張三小姐的眼前,淡淡地開口道,“相較於紅色的布匹,我倒是覺得這綠色的布料更適合小姐,綠色如玉,襯得小姐更加水靈。”
嗯,做不了紅辣椒,做綠辣子也不錯。
而這邊的張三小姐卻一愣,瞬間將剛才的不愉快放到腦後,“真的?”
嗯,還是個傻呼呼的綠辣子。
“誰不喜歡鮮綠的小嫩草?擼一把回去炒着吃。”
眾人:“......”
什麼玩意?小嫩草和這暴躁的小姐有哪一點像?
真不巧,這暴脾氣的妞兒就喜歡別人誇她。
待張三小姐哼唧唧地付完錢離開后,眾人總算鬆了口氣。
店夥計按着額角,一臉不屑,“這張三小姐以為自己是誰呢,不過是縣太爺的遠房親戚,整天為非作歹,現如今更是打着宋少爺未婚妻的旗號到處欺壓我們,我可是聽說了,人家宋離少爺絲毫沒有承認過她未婚妻的身份,前幾天更是把她扔在大街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唐月一愣,想起前幾日見到宋離時,他的身邊似乎確實是有一個女孩。
兄妹三人回去時雇了輛馬車,吃喝穿用的塞滿一車,為答謝唐月,布莊掌柜還特意送了兩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