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見林言秋
浴室里霧氣繚繞,我全身浸在溫暖的水裏,腦中不斷重複着白天與林煥的對話。
想到他要殺人,心裏就異常不安。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本以為把他帶出林言秋身邊,會讓他過的更好,沒想到卻害他走上這條路……一旦他幫凌雲門做了事,一旦他開了殺戒,便會一輩子套上那個枷鎖,再也無法翻身。如果真到了那時,我們的關係,還能像現在這般單純嗎?我們,還能回到過去那種無憂的日子嗎?
不,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能讓這件事斷送了他的人生。
從涼透的水中站起來,隨意圍了塊浴巾走出浴室。
暗紅的大床上,凌子奇慵懶的斜靠在一角,微笑的看着我,眼中有抹火焰在跳躍。
他向我伸出手,我猶豫了下,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他接過我手中的毛巾,輕柔地替我擦拭濕漉的頭髮,我也安靜的坐在那裏,任由他擺弄。我們都沒有說話,室內只剩下毛巾摩擦的“沙沙”聲。
不知為何,這種安靜,此刻,卻讓我異常煩躁。躊躇良久,我終於決定打破沉默。
“凌子奇,可以不讓林煥做那個任務嗎?”
“恩?”他回的漫不經心。
“我是說,可不可以別讓林煥去殺人。”我又重複一次,聲音也比剛才大些。
手上的動作沒停下,身後隱隱傳來的笑聲。
“菲菲,我說過,凌雲門從不留無用之人,他可以不去殺人,只要離開這裏。但你也要明白,一旦脫離了我的保護,他可是隨時有被林言秋抓回去的可能哦。”
他這算什麼?提醒我還是威脅我?
我猛地回頭,也不管頭髮還在他手中。
“可他才17歲,還是個孩子,你們這麼逼他,太殘忍了。”
“殘忍?”他還在笑,可那笑卻未達到眼底,邪魅的眼眸里展露着陰暗而懾人的光,陰森臉讓我渾身輕顫。他攆起我一縷濕發,放在唇邊輕吻着,嘴唇緩緩蠕動着……
“這個世界殘忍黑暗的你無法想像,如果你不想被黑暗吞噬,毀滅,只有變得比它更黑,更強大。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我只是教給他生存的道理。孩子?呵,孩子也需要成長,難道你希望他一輩子都是個孩子么?”
我瞪他。他這說什麼話,根本顛倒黑白,照他的意思,殺人就能讓人變強,就能讓人成長了?這個社會裏的其他人,都是靠殺人才生存下去的?
瞥過頭,不再理他,與他無法溝通。
他從身後抱住了我,扯掉了浴巾,下巴靠在我肩頭摩挲。我感到有些冷,蜷縮着身體,卻被他擁的更緊。
“這麼關心他,你……喜歡他么?”他低沉的在我耳邊說,氣息和柔軟的唇,掃過敏感的耳垂,帶着若有似無的挑逗。
“你別搞錯,他是我弟弟。”我想推開他,卻紋絲不動。
“我記得,你們好象沒有血緣關係。”他說著,手開始在我身體上游移。
“我們只是姐弟。”我重申,對他觸摸有些抗拒。林煥的事沒解決,沒心情與他纏綿。
不理會我的掙扎,把我抱起,平放在床上,手撐在兩側,緊盯着我的臉,魔魅狹長的眸里閃現着陰暗而懾人的光。突然,他俯下頭,唇舌開始在我身上遊走,挑逗每一個敏感的神經……
“別這樣,我現在沒心情。”我推拒身上的身體。
他抬頭看我,魅惑一笑,“沒關係,我會讓你有心情。”
……
激情過後,我爬在他身上喘息,空氣中仍殘留着**的味道。
他的手,撩起我一縷頭髮,放在手指上纏繞着。這時的他,是心情最好的時候,所以,我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想出去。”我說。
擅自修學,四個月不露面,也沒跟朋友打招呼,想來他們應該很擔心了,也該出去見見面了。
他思索了下,點頭答應。
內心狂喜。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來,給杜辰之和小雅撥了個電話,坐車出門。
約在以前經常去的咖啡店,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看着窗外往來的人群車輛,心中感慨。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這樣自由、無拘束的行在這街道上?那個人,什麼時候才能放開自己?
門口一陣鈴聲,有客人進來。我下意識的看去,身體隨之一僵。
來人在我面前坐下,神情一如既往的驕傲。
他怎麼回來?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好久不見……怎麼?見到我不高興么?”林言秋坐在對面,漫不經心的開口,眼角卻閃現着凌厲的光。
我手心開始冒汗,眼神左右恍惚,就是不敢看他。
他的手,突然罩上我放在桌上的手,驚的我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想把手抽回,卻怎麼也抽不回來。
我皺眉,終於抬眼看他,說,“你幹什麼?放手。”
他邪魅的笑了,手指輕撫着我的手背,看着我,“看來,你真的過的不錯……”
我撇過頭不去看他。雖然他在笑,可我卻覺得有股強大的壓迫感。
“林菲菲,你居然這樣對我……”他又開口,說的咬牙切齒。
我冷笑,我怎麼對他了?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錯么?還不是他咎由自取。
“林言秋,你好象忘了。”我提醒他,“是你先惹到黑社會的。當初,若不是你委託他們綁架顧城,然後又聯合警察繳了他們的貨,他們會找你麻煩?我有什麼錯,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哦?是這樣嗎?那你救走林煥,還讓他把我書房的資料拿給凌子奇是什麼意思?你們一早認識的吧?還是說,才幾天的工夫,那個凌子奇就把你給收買了?呵,還真小看你了,你這副皮囊,的確能迷惑男人。”
我知道他在諷刺我,可我只覺得好笑,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你又他強得了多少?要不是因為我這張容貌,我會有這個‘榮幸’當你的寵物?說到底,你可是我這張臉的最初受害者呢。”
我們彼此互瞪着。
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感覺骨頭都快被他握碎,很疼,卻咬牙忍着,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弱勢。
過了很久,手上的疼痛漸漸消除,他手鬆開了寫,執起我的手把玩着,卻恰好的控制力道不讓我抽回。
“我記得,那時,你就是用這雙手,推開了我的手,是嗎?”
我諷刺的笑着,不推開你,難道還要抓緊你,繼續回去受你折磨嗎?
“所以,我對自己說,要是再遇見你,決不讓你推開我,決不。”他突然看向我,眼中迸射出攝人的光。
他的話讓我皺眉,隱約中,好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的讓我抓不住。但潛意識裏,我卻想逃,他的話,讓我內心不安。他想帶我回去嗎?
另一隻手慢慢握緊了湯匙。我現在已不像以前那樣軟弱無能,三個多月的訓練,讓我學會如何保護自己,而且,還有外面的保鏢,要是他敢硬來,我會毫不猶豫的向他攻擊。
林言秋沒有強行帶我離開。感覺手上的力道消失,我立刻抽回自己的手,仍防備的看他。
“我知道你在那裏學了很多,但不要試圖把它用在我身上,否則你會後悔。”
我臉色微變,身體更加僵硬。
他什麼意思?他是說,我那裏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嗎?怎麼可能?!
在我還沒從錯愕中回神時,他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看着我開口,“菲菲,不要妄想從我身邊逃離,你逃不掉的,別忘了,你姓林,名義上,你始終是林家人,總有一天,你會回來,一定。”
他轉身,剛踏出一步,就停住,“還有,別以為有了那些資料就可以板倒我。你會再回到我身邊的,心甘情願。”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咖啡廳。
盯着他的背影,陰狠的笑着。你總是那麼自信,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會如你所願,我,絕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在林言秋離去不久,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我不由的微笑,向他招手示意。
平時掛滿笑容的臉上,此刻憔悴很多。
“怎麼了?怎麼愁容滿面的?”我問他。
杜辰之沒有說話,只是近似貪婪的盯着我,一動不動。
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立刻被他拉住。
“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這麼長時間沒有電話沒有音訊,你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嗎?去你家找你也找不到,學校又說你休學,你到底幹嗎去了?”他情緒有些激動,問話又急又快。
看他為我擔心、憔悴的樣子,一股暖流在胸腔遊盪。
那次在學校,說了那麼重了話,本以為會失去這個朋友,沒想到他還一如既往的關心自己,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動。
我知道自己欠他一個解釋,但要對他說出實情,卻又難以開口,想了想,只借口說自己惹到一個不好惹的人,正在避風頭。
杜辰之看着我,神情滿是懷疑,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問,只是無聲的握緊我的手,給我安慰。他說,“菲,我想你知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後支持你。”
那一刻,有流淚的衝動。
是的,我不是孤單一個人,我還有朋友,有親人,他們,始終會站在我身邊……
我也握緊他,認真的看着他,開口,“辰,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
回到凌雲門,被人攔住。我頭疼的看着來人,知道麻煩又來了。
不得不承認,凌紫心有張非常漂亮的臉,烏黑的長發配上她明亮的眼睛,就像一個精緻的娃娃,可這個娃娃對我充滿敵意。
“你怎麼又回來了?”她皺眉看着我,表情很不耐。
聳聳肩。我也不想回來,只要扳倒林言秋,我立刻離開這個地方。只是現在,我找不到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而已。
“不要妄想勾引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說他會娶我,我們會結婚的,而你,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具。”她惡狠狠的說著,表情因嫉妒變得扭曲。
“哦?是嗎,那就先恭喜你們啦。”我一點也沒為她的話生氣。與那個男人,本來就是因為利益關係在一起,一旦利益達成,關係自然會結束,她大可不必因我而傷腦筋。
但她似乎並不理解,認為我的祝福是在諷刺她。天地良心,我真是一點要諷刺她的意思都沒有。我只是有些同情她,畢竟愛上一個沒心的男人,痛苦的,是她自己。
我的那句祝福無疑觸怒了她,我已經明顯的看到她眼中的殺機。
她不會想把我就地解決吧?
我嚇的小退一步,想着該跑還是大聲呼救。
前方突然出現的白影讓我眼睛一亮,“師父……”我驚叫着跑過去。
風揚沒有看我,只是緊緊盯着我身後的女子,輕啟薄唇……
“紫心……”
他輕柔的喚她,彷彿怕驚擾了眼前的佳人。我第一次聽見師父如此溫柔的呼喚一個人。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他……愛她。
凌紫心沒有看他,只是徑直地向我走來。
“我聽說,你最近在跟揚學習,切磋一下如何?”
切磋?我開始頭大。我才跟風揚學了幾個月,而她可是從小就接受這方面的訓練,切磋,擺明就是欺負我,當我傻的么?
“我只是個外行,才跟師父學了三個月,怎敢與凌小姐切磋。”我趕緊拒絕。
“揚教出來的人,怎麼會有差的呢?你說是嗎,揚?”
最後一句雖然是問風揚,但眼睛始終沒離開我的臉。
我求助地看向風揚,他卻始終沒有看我一眼,只是專心地盯着凌紫心……
真要打嗎?切磋我倒是不怕,輸是肯定的了,就怕這個女人藉著切磋的名義教訓我,讓我有苦難言啊……
就在我苦惱之際,她出其不意的出手,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避開她的攻擊。她的招式很快,而且似乎能察覺到我的動機,不論我要往哪裏躲,都被她截住,肩膀、腹部和大腿都受到她的攻擊,而我卻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只能被動挨打。
突然,一個趔趄,我扳倒在地,眼看她的手刀就要落下,我閉上眼睛……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我睜開眼睛,看見停在空中的兩隻手。
“紫,夠了。”背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我長舒口氣,他來的還算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