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福爾摩斯
接連幾日,劉三刀那隻老狐狸都大門不出一步,雖然楊軍心有衝動地想破門而入,但是沉着冷靜的陳娟對楊軍說:“在這場博弈中,沉不住的那一方往往是輸得最慘的一方。要想戰勝狐狸,那麼就得比狐狸更加狡猾。”
這幾天,西瓜頭的劉小刀倒是來得挺勤快,滿臉稚氣的他不是過來串門就是過來送荔枝雪梨,即便是在樓下上學或放學的劉小刀偶爾遇到楊軍時,劉小刀總是那般有禮貌地上前打招呼,滿嘴甘甜地道:“哥哥好!”
可楊軍每次見這麼一個小小戲子心中總會泛出那麼一絲兩絲寒意來。
陳娟對楊軍說:“偽裝是人的動物性,這是人類繁衍至今的手段,是絕對的生存法則。”
楊軍特地在今天早上想放鬆一下神經,可是剛來到湘江散心的他卻被一個陌生電話叫到了“美麗時光”餐廳。
本來楊軍是不願意去面對那個讓他節節敗退到差點跳樓的紈絝,只是身旁的陳娟對楊軍說:“弱者選擇逃避,強者則會面對。”
楊軍最終在狠狠抽了一根煙之後,上了往‘美麗時光’餐廳開去的出租車。
約楊軍見面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就從楊軍手中奪走蘇可可的慕容炎,也就是不久之後蘇可可的丈夫。
楊軍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慕容炎這樣一頭身價千萬的紈絝找上自己的唯一理由,那便是蘇可可。
來到‘美麗時光’的楊軍剛找到座位坐下,對坐西裝革履的慕容炎就開門見山地道:“離開蘇可可,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再糾纏下去!”
對於年紀輕輕就在房地產業打下一片江山的慕容炎來說,時間寶貴,絕對不會跟楊軍先禮後兵,說一些廢話之後才道出來意。
楊軍呼了一口氣,道:“你害怕?”
慕容炎沒有說話,只是把雙眼盯着楊軍看,不是憤怒也不是輕蔑,就是那麼一種簡單隨意。
楊軍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認為我這樣的人還對你構成什麼威脅的話,那麼你應該去醫院看看,是不是得了疑心病。”
慕容炎冷冷哼了聲,道:“五天前,她是不是在這見了你?”
楊軍愣了下,渾渾噩噩的楊軍只知道在不久前蘇可可卻是約了自己,只是不記得具體時間是不是慕容炎所說的五天前,看着慕容炎食指指着眼前這張桌子,楊軍又是一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慕容炎所坐的位置正是當初蘇可可所坐的,而自己正是坐着五天前所坐的位置。
真是一個嚴謹到變態的男人。
楊軍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他目光略帶鄙視地落在慕容炎那張迷死少女都不償命的臉上,道:“怎麼?見一見曾經的女朋友也不可以么?”
楊軍提到“曾經”二字之時,微微頓了下,曾經?如果不是蘇可可的父母從中阻攔,如果不是眼前這男人太傑出,如果不是自己提不起勇氣,給不了蘇可可未來,那麼或許曾經會延續到現在。
慕容炎道:“如果只是見面,那麼我當然不會來找你,你們到底……到底說了什麼?怎麼她回去之後,居然對我說……”
慕容炎刷地一下臉就沉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
“說我們不適合,不適合結婚。”
這話幾乎是從慕容炎的喉嚨管道內發出來的,帶着低低野獸般的怒吼。
楊軍微微入神,時光又倒回了那天午後,蘇可可說她心中有一團疙瘩,問楊軍,“你還愛我么?”
慕容炎看起來顯得憔悴了些,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挫敗,對於一個初中時候就弄到高中部校花,高中時又與才貌兼備空姐同居三月,大學剛讀一年就單槍匹馬在房地產業打下千萬資產的他來說,很少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這副憔悴樣。
“你們到底說了什麼?我……我是不是戴了綠帽子?”慕容炎這麼一說,倒似乎他是受傷者了,當初還在讀大三的楊軍一個暑假沒見蘇可可后,恍然發現蘇可可身邊站着另一個不高但帥的男人。楊軍當時還以為是蘇可可的親戚,只是之後才了解,居然是蘇可可的男朋友,更可氣的是他男朋友還是楊軍的學弟,一個大二學生。
所以,楊軍那時候只感覺當頭一棒,心碎得稀巴爛,一直都以受傷者自居的他,這會兒,慕容炎竟然說楊軍給他戴了綠帽子?這簡直就是對受傷者的侮辱么?
楊軍面無表情地道:“我和蘇可可之間清清白白,如果你再敢這懷疑她,小心我跟你沒完。”
慕容炎微微怔了下,目光落在楊軍那不算帥倒還清秀的臉上,道:“你挺關心她的么?怎麼還放不下么?”
慕容炎的眼中微微帶着那麼一絲輕蔑,對於頗有自知之明的楊軍來說,當然是明白對方眼中所含的味道。蘇可可那高知父母可是堅決堅決抵制楊軍,當初蘇可可與楊軍交往之時,其父母是打死一萬個不同意。並且還說了一些刺耳酸心的話,如果蘇可可真的與楊軍在一起了,那麼他們就當沒生這個女兒。那時候,楊軍一直搞不明白,眉清目秀的自己到底是怎麼讓蘇可可的高知父母打死也瞧不上了,後來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的蘇老爸說了些話,才解開了楊軍疑惑。蘇老爸對楊軍說:“房子呢?”
楊軍微微愣了下,他自然是不能說還有一套七八十年代的三室一廳。
蘇老爸又說:“車子呢?”
楊軍又微微愣了下,他自然是不能說還有一輛天天載着蘇可可西街東街的電動車。
蘇老爸放了一口長氣,道:“年輕人,如果我女兒寧願一輩子吃苦也要跟你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很值得愛的女孩?”
楊軍這才把頭一點,堅定地“嗯”了下。
蘇老爸笑了聲,道:“那你有資格讓這麼一個女孩無條件的愛你么?”
楊軍最後艱難地道:“沒資格!”
現在慕容炎的出現又讓楊軍揭開傷心往事,楊軍只覺得眼內微微發熱。
楊軍道:“怎麼?年少有為,事業有成,從來都是一副自信滿滿樣子的你,現在怎麼會問起這麼幼稚的話來?我關不關心蘇可可那是我的事情,無需你這個即將要把蘇可可迎娶過門的男人關懷吧,如果你對自己沒信心,對蘇可可也沒信息,那就別結這個沒信心的婚了。哼!”
楊軍鼻腔里冷冷哼了聲,如果身份互換的話,楊軍是那個即將迎娶蘇可可的男人,而對方是那個被自己打得一敗塗地的情敵,那麼楊軍或許是一場慷慨地邀請對方來參加自己的婚禮,而絕對不是在這裏糾結那些根本沒發生的事情。
慕容炎淺淺一笑,這一刻恢復了他在事業上風生水起的時的自信滿滿。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道:“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
慕容炎的眼裏多出一絲絲詭異的寒冷,他站了起來,對着微微入神考慮“怎麼就狐狸尾巴露了出來”的楊軍,道:“放心,蘇可可我非娶不可,哼!不管你耍什麼陰謀手段,你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現在也是,永遠都是!”
慕容炎傲慢地一笑,從楊軍身旁走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坐着的楊軍還是怔怔入神,他瞳孔之中近乎空白,拳頭緊緊握着,耳邊還隱隱回蕩着慕容炎說的那些話——“你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現在是,永遠都是!”
在“美麗時光”的一腳,頭戴黑色禮帽的中年男人喝了一口熱茶,目光這才從楊軍身上落了下來。
他淺淺一笑,不猙獰也不輕蔑,好似大功告成的釋然開懷。
他從黑色皮包內端出一疊文件,然後再一張白色的宣稿紙上填下楊軍的名字,以及寫上今天的日期。
他是一個私家偵探,包括今天,他已經神不知鬼不曉地調查了楊軍半個月。當他把這半個月以來調查的點點滴滴匯總交給劉三刀的時候,坐在茶室雅間內的劉三刀盯着資料,暗暗一笑道:“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那私家偵探補充一句道:“可是他是拳王之子。”
劉三刀點了根煙,訕笑了一聲,道:“狗屁拳王,最後還不是給人害死了么?”
說著他目光落在那在雅間內依舊頂着黑色禮帽的私家偵探,道:“我不想弄他,看他樣子,我想他應該能幫我。”
素有福爾摩斯之稱的私家偵探只管調查跟蹤推理以及收費,至於劉三刀背地裏搞什麼陰謀詭計,他不想知道也懶得知道,畢竟這不是包公斷案弘揚正義,而僅僅是一手交錢一手辦事的商業交易。
這私家偵探最後向劉三刀伸手要了兩萬塊,向來在虎狼口袋內抓錢的劉三刀在給了那偵探兩萬塊,以及偵探走了之後,他張口便罵:“調查了這麼點資料就要兩萬?這不是他媽的強盜么?這還有人性么?奶奶的!”
他好似忘記了,他自己可是天天敲詐勒索,獅子大口每把都超過二十萬的主。
這一刻,他目光微微入神盯着資料上楊軍的照片,道:“孩子,你要什麼,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