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壓制
一句話，噎得謝鴻安的臉色憋成豬肝色，蘇錦亭這一招實在是太妙了，他不但不能罵，還要給其賠罪。否則蘇錦亭如果真的解除婚約，等大哥醒來，他何以向大哥交代？
謝大夫人尷尬至極，只好在旁邊打圓場。“你這孩子，不要再胡鬧了，趕緊向錦亭賠禮道歉。”隨即，又轉頭對着蘇錦亭道。“這孩子說話總是這麼不客氣，你莫要與他計較。沖喜這等荒唐之事，我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蘇錦亭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娘，你……”
“道歉！”謝天白怒喝。
謝鴻安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這門親事的話語權在別人手裏，他只能咬牙道歉。“是我的錯，說錯話了，還請您高抬貴手，不要退婚。”
剛才還趾高氣揚地對自己大呼小叫，這會兒搭喪着臉道歉，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倒讓蘇錦亭很是不屑。他眯了眯眼，將謝鴻安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畢竟在京城這一幫紈絝子弟里，屬他和蘇錦溪風頭最盛。他不禁想給蘇錦溪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外交際，是否和謝鴻安一樣蠢鈍。
“你還想怎麼樣。”謝鴻安瞪着他。
蘇錦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剛剛說了，一切等你大哥醒來再談。另外，不要再對我妹妹出言不遜，如果你再在外面胡言亂語，我保證，蘇謝兩家的情分，止步於此。”
“你算什麼東西？我勸你別得寸進尺，莫得雞毛便為令箭，你不過是庶出，要不是錦平哥出國了，你在蘇家連個屁都不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包庇那個戲子，我查過了，你娘在嫁入蘇家之前，就是個戲子，那戲班也是你娘之前呆的戲班。蘇錦亭，你慫恿蘇錦歆養戲子，到底是何居心。”謝鴻安低聲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道。
“就憑我現在是蘇家家主，而你，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吃等死的廢物。”蘇錦亭微微側頭，與他眼神交匯。
蘇錦亭，蘇家現任家主，其母曾是戲班的旦角，紅極一時，後來嫁入蘇家，生下了他。在他幼時，也曾因為生母的緣故，經常被人欺負，甚至還有人往他身上砸錢，讓他唱幾段。
只是蘇錦亭自幼聰慧，三歲便受大夫人教誨，五歲入私塾，七歲跟着大哥學西文，本該隨大哥出洋，卻因生母身體不適不得不休學照顧，後來被大夫人送去北大旁聽。在蘇家，他可不像外人想的那樣，因為出身的關係，會受到嫡母的區別對待。相反，蘇夫人作為嫡母，對他非常地看重，待他如同親兒。
不過謝鴻安說得也沒錯，確實是蘇錦平出國了，加上大夫人這幾年身體不好，父親又沉迷於古玩、書法，無心家業。否則，蘇家家主之位，輪不到蘇錦亭來坐。
這一點，蘇錦亭拿到管家鑰匙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他更明白，如果沒有大夫人的授意，他根本不可能真正接管蘇家的勢力。這是大夫人給予他的信任以及疼愛，是庶子又如何？蘇家從沒有設立過這種尊卑觀念。
所以，當謝鴻安在他耳邊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蘇錦亭並沒有感到生氣。一個不成器的廢物而已，若不是對小妹言語冒犯，他犯不着與他多說話。
蘇錦亭瞥窺內堂，隔着屏風，能隱約看到裏面忙忙碌碌的俞知非。他低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已近十二點，手術已經進行了六七個小時。
他並不擔心手術失敗，在過來的路上，蘇錦亭就已經檢查過謝鴻雪身上的傷勢，雖然身上多處刀傷，傷得很深，但都不在心脈上，唯一棘手的就是那些刀傷見骨斷筋，尤其是腰背部的那一刀，更是深到白骨錚錚。
人肯定是救得回來，只不過，會不會殘疾終身，就說不準了。所以，他要等謝鴻雪醒來，再談退婚之事。至於度千紅那事，非他慫恿，也非所謂的“養戲子”，只是小妹善心資助，兩人的關係清清白白。
在這時，俞知非從內堂走了出來。
“蘇少爺，手術已經做完了。”俞知非戴着的手套上滿是血跡，他摘下手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蘇錦亭說：“手術很順利，只是失血過多，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只要熬過今晚，一切都好。”
聽到俞知非的話，蘇錦亭點了點頭。
俞知非又對謝夫人說道：“未免發生意外情況，我今夜需留宿府中，還請夫人準備一間房，供我休息。另外，今夜一定要有人仔細守着他，如果今夜他出現發燒現象，須第一時間報與我知道。還有，今夜輸血的人，近日都需食補，還望夫人厚恤。”
謝夫人連連點頭。“俞先生放心吧，我會照辦的。”
“誰給我大哥輸的血？你是如何判斷他們的血型適合我大哥的？你不會拿我大哥當小白鼠吧？”謝鴻安皺起眉頭。
“謝夫人，謝公，俞大夫的醫術，我可以向您保證。他在國外學醫歸來，在西醫方面，論起醫術、經驗，bj城裏找不到第二位比他更好的。我想，他比二公子更懂得如何救人，而不是只靠嘴皮子。”蘇錦亭微笑着說道。
“我相信俞先生，這次真的是太感謝了，日後有什麼用得着謝家的地方，儘管吩咐。”謝夫人在謝鴻安身上捏了一把，又望向俞知非，眼中滿是感激之色。
“夫人客氣了，蘇公子對我有恩，他有求，我自當竭盡全力。你不必謝我，你要謝謝他，如果不是他爭取到了救治時間，又及時通知我來，令郎恐怕真的危險了。”俞知非謙遜地說道。
“對，對，這一切都是錦亭的功勞，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我兒和錦歆都是先生所救，真是天命所歸啊！”謝夫人也是感慨道。
俞知非的目光從謝夫人和蘇錦亭身上掃過，有些不明所以。
“錦歆，同裏面那位定了親，不過，這門婚事，可能要取消了。”蘇錦亭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