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你的東西乾淨嗎
“說的好像你不餓，你跑的不快似的。“林肆說著，腳下步子一點兒沒放緩。
聶應聲一小胖墩，跟上林肆的步伐，已經是氣喘吁吁，再加上說話。得，這下氣喘如牛，一句話得三停頓。
“那…那你見過，有哪個女生…跑的跟你一樣快的么？“
“她們追不上。“林肆回頭，笑攆如花:“我可是女生短跑第一名。這種衝刺階段，必然是我領頭了那不是？“
然後也不等聶應聲，繼續往前跑去。
反正她家最遠。
反正丫的就會說著廢話。
中學在鎮上南頭，林肆家在鎮上北頭，沿河邊的路，沒車，沒多少人，路途還最近。林肆一路小跑的話，八分鐘就能到家。
“爸，我媽今兒做啥好吃的啦？“林肆一進屋，看到林爸爸在收拾桌子。林旭那傢伙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嘴上一圈油。
“不是說年裏大魚大肉吃煩了，一個月都不想吃飯的事了嗎？“林爸爸笑着，拿抹布給桌子擦的乾淨。林肆撇撇嘴:“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還是得吃飯，我快餓死啦！“
她說著，人就進了廚房，趕緊洗了個手，幫忙端菜。
“辣子雞，蒜蓉油麥菜，小雞燉蘑菇，還有盤年裏炸的小酥肉。嗯，完美完美！“林肆偷偷夾了塊雞肉放進嘴裏，將菜盤米飯一一端去客廳。
“媽媽，林肆她剛才偷吃菜啦！“林旭小朋友皺着小臉，認真打報告。
“叫姐姐！“林肆個大嗓門傳過聲來，余媽媽笑着捏了捏林旭的小臉蛋:“姐姐上學餓了啊，就跟旭旭一樣，餓的肚子咕咕叫啦！去，喊爺爺下樓吃飯！“
等到一家人上桌坐齊，林肆叫嚷一聲:“吃飯吃飯！“然後，才拿起筷子，捧起她的大海碗，往嘴裏划拉飯菜。
“林肆，你一個女孩，吃飯要注意形象。細嚼慢咽。“林爸爸看了一眼林肆。眼中不滿之意，再清晰不過。
“啊？“林肆訝異，隨即悵然，點頭應允:“行，我知道了。“
心裏卻是嘀咕:“從小到大都把我當男孩養，什麼都是要求好、快、准。什麼時候想起來我是個女孩，還要求起來了…“
但是，林肆很少會反對林爸爸。
最初因為害怕，後來因為敬重和擔憂。他身體不好，所思所想又都是為了林肆好，那麼，即便不喜歡，只要不難做，又有什麼好反對的呢？
“聽說，前面的周叔家，他孫子回來上中學了。也是初三。“余媽媽給林肆碗裏夾了一些雞肉，還很細心的幫她把雞皮去掉。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你們初三不就還剩半年中招考試了嗎？這個時候忽然換新環境，會不會不適應啊？“
“有什麼不適應的？學習就是學習，又不是來交朋友。半年時間專心搞學習，很快考走了，大家又不一個班，還能操心什麼。“林爸爸不以為然。
“不知道這孩子，從城市轉回來的，是不是特別聰明，學習特別好啊…“余媽媽說著，目光卻是飄向林肆。
“媽，看你這話說的。難道在城市上過學，是城市戶口的學生，就比鄉下的牛逼了？該咋樣就咋樣，學習是看自己的付出努力程度，跟什麼背景有什麼關係？南頭的呂倩，不也是城市轉回來的？還特意住在學校旁邊，那你看她，新學期連優生班都沒進！“
“那你進了嗎？言之鑿鑿，自信滿滿的樣子。“林爸爸眼色嚴肅，“女孩子家的，還說什麼牛逼，像話嗎？“
林肆自知理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我錯了我錯了。至於分班，我肯定是優生班啊，三零一班。開玩笑，我班級第一，階段前三的人，怎麼可能連個優生班進不了？！“
“哼，自信是好事，但自信上頭就是驕傲自滿了。做人做事，謙虛為好。“林爸爸又撲了一盆涼水。
“哦。“林肆無奈的應聲，低頭扒拉最後兩口飯。
忽然想到什麼，她放下碗筷，問道:“媽，你剛才說，是周爺爺他孫子轉回來上初三的？“
“對啊。怎麼了？“說著，余媽媽又給林肆碗裏添了碗湯。林肆努力喝着…
“我們班來一新同學，特吊…刁鑽。“林肆及時把話頭轉了一下，“他叫周明月，也姓周，我看看是不是周爺爺他孫子啊！“
“好像是。聽周叔說，這孩子在孫子輩里，也算是明月般的存在了。“
“這…這麼高評價…“林肆咂舌，因為周爺爺可是她為數不多敬重並且信任的大人之一。“那平時，可沒見這輪大明月回來看看他爺爺。“她不服氣的酸上一句。
“可能是忙吧。也沒聽說他爸媽一起回來。我們搬到鎮上十幾年，一直就見周叔老兩口過日子。“
“好吧。“林肆放下碗筷:“我吃完了。媽，你給我準備好的被子啥的，在哪兒？“
“我給你拿。“余媽媽幫林肆把大被子包掛她右胳膊，大桶和洗臉盆掛她左胳膊時，忍不住問:“真不用幫忙？我幫你把被子拿學校吧？“
“不用！期末都我自己拿回來的，沒理由拿不過去。“林肆展顏一笑，往學校走去。
沒走十步，她臉上就都是苦澀了。
“都什麼爛狗屎規定，我一住在鎮上的學生，都不能回家睡？真是，至於嗎？“說著，林肆又把被子包裹的帶子往肩膀上提了提:“東西是真的沉，我是真的慘，這時候真的需要聶應聲這個苦力出現。“
可是，被召喚的聶應聲並沒有如期出現，倒是剛剛提及的周明月同學，忽然的出現在了林肆的視野里。
他還是剛見面的那樣子，耳機線隨着步伐擺動着，手插在口袋裏，面無表情的走路，走路…
“大哥，前面那大哥！“林肆扯着嗓子喊周明月。
步伐未變，人家壓根沒聽見。
林肆於是緊走幾步，走到周明月的面前站定。她笑的很是明媚，連眼角都彎了起來。
周明月摘下耳機，看她。
林肆不開口，他也就不說話。等個幾秒還不開口，於是他打算將她繞過去。
“行行行，你吊你吊，高冷大神不懂人間憐香惜玉四個字咋寫行吧？“林肆選擇直抒胸臆:“周明月，我想讓你幫我個忙，拿點東西到學校。“
周明月看了看面前左右胳膊都掛着東西，整個人都扭曲的變形了的林肆，心裏不知道想了什麼。可能是動了惻隱之心？
他略一沉思，點了點頭。
林肆很高興，準備把被子遞給他。
“你的這些…東西，是乾淨的嗎？“周明月忽然問道。
林肆抬頭看他，挑了挑眉頭，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這話聽着讓人莫名生氣！
什麼叫做我的這些東西是不是乾淨的？！
我他媽販毒了還是從屎坑裏撈出來了？
於是，林肆改為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