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甘屈人下？
阿五重對着樓梯單膝跪地，折腰用壯碩的聲音開口說道：“小姐，人我已經帶過來了。”世奕並沒有像阿五重那樣去單膝下跪，而是就如筆架一樣杵在那裏。阿五重用餘光注意到他，而開始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少女抬頭將手中的奏摺輕輕的放在那堆文件里。
“為什麼不行禮啊喂——”阿五重用餘光盯着他，瘋狂的擠着眼角，嘴裏也還在小聲嘟囔着，“算了，不用了阿五重。”少女站起來，輕巧地蹦到了最下面的一節台階上，穿戴着絲襪的腳伸進小高跟里，整套動作若行雲流水般。
她往樓梯邊沿磕了磕自己的鞋尖，讓它更加貼合自己的小腳。“抱歉小姐，我在來之前沒有囑咐好他......”阿五重將腦袋埋得低低的。
“阿五重你先到一旁待命。”少女走過阿五重身邊說到，世奕好像聞見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是。”阿五重也是扶住自己的膝蓋，支撐着自己靠在邊上的牆上，但還是在惡狠狠的朝着他的方向翻了一個白眼。少女越靠越近，世奕好像可以在紫瞳之中可以看見他自己倒影的身影。
“呼......吾名為真嗣茉白，是被分封到這座伊斯利卡城藩王的女兒。”她將手搭在自己如飛機跑道似的胸前，嘴角浮現出一絲純真的笑意，眼前似有一籠朦朧。？放下架子只為親近我嗎......？世奕心裏暗想着懷疑，但是看着少女誠摯如澄鏡般的眼神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啊呃......我名為世奕，今年大概......有，19歲吧。”世奕還並不知道怎麼在貴族面前合理的介紹自己，所以便用了古往今來屢試不爽的老套路。似乎是聽到世奕稍微笨拙的自我介紹，茉白將手搭在自己的唇邊，發出如清鈴般的請笑聲，世奕忽然感到臉上有些發熱。
他本來認為茉白會出言為難他一番，但看她現在的反應倒是讓世奕長舒一口氣。“這把......應該是你的佩刀吧。”她不知從哪裏掏出式煞，明明剛才還看不見任何關於式煞的蛛絲馬跡的。
世奕雙手接過式煞細細打量着：刀鞘已經更換成與之相稱嶄新的金屬材質，平滑的表面渡着一層金色玫瑰狀的花紋；刀鐔被重新雕刻一邊，雖然比以前小了一圈，但是上面的花紋比之前顯得更加傳神；刀柄上被重新用紅漿塗抹成艷麗的赤色，上邊依舊是用原來的防滑綁繩重新打理一遍系了上去。
從刀柄里抽出半截刀刃，伴隨着一道凌厲的風聲，一把冷光閃閃的刀刃頓時出現在世奕面前，歷經千錘百鍊的銀白色刀刃似乎正在不斷向著四散發著寒氣。世奕感到欣喜若狂，但他並沒有完全表現在行動上，畢竟也是和真嗣茉白第一次正式見面，更何況對方是一名正兒八經的貴族。
“這把刀我是拜託之前那個武器店老闆回爐重造修繕好的。”茉白用一種近乎嬌寵的眼神看着一臉傻笑的世奕：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他指間在刀刃上躍動着，每經過一寸合金打造的刀刃，都好像有凌人的寒光流過。
“哼哼哼，先別高興的太早了。”茉白又換成了一幅俏皮可愛的口吻，世奕心中一驚，立刻收起臉龐上的上的傻樂，颯爽地將刀丟回鞘中開始警覺起來，“什麼？”“在成為我的近身侍衛之前......”茉白看他的眼神中放射出一絲狡黠。
世奕向後退縮了幾步，而後咽了咽口水：近身侍衛？那是什麼？“......我要先來測試你，看看你有沒有資格當我的近身侍衛。”他怔住了一會兒......嘁，看來想要在這裏混吃混喝也沒有那麼容易。
“呃，那麼，具體怎麼個測試法？”他有些不安地開口問道，將式煞收進腰間，心裏邊其實不斷打着鼓，“很簡單......”茉白上前一步，他有種說不出來不好的預感，“你要與我對戰。”她笑着指向面前的世奕說到。
啊？他瞪大了雙目，要我和你這個術士對戰......？“不用擔心。”茉白紫色的眼睛彷彿可以洞悉世奕的內心世界，讓他感到十分不自然，“王府的四周已經佈置了好了結界，結界內的人將減免受到的大部分魔法和物理傷害。”世奕忽然感覺周圍變冷了，腳下的草地踩着也有一股奇怪的頓挫感。
這是叫我使出全力嗎......？他低着頭嘆息一口，應召不得不拔出腰間的式煞——真正面對術士的那緊張感讓他想要上廁所......？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以刀背面對着茉白。“小姐，一旦出什麼意外我就會過來。”阿五重挺直了腰板在一旁提醒着，“安心吧，我是絕對不會受傷的。”阿五重放心的點了點頭，然後扭頭憂心忡忡地看向世奕。
這是瞧不起我嗎？世奕沒有注意到阿五重正在向他使眼色，心裏想着默默咬緊牙關，但是茉白銀白髮梢下那純美可人的笑顏使得他消除了心裏的不悅之情。
那位師傅曾經教過世奕：“對付術士我傳授與你三招。”他腦海里驟然響起一個老人沙啞的聲音，“第一招就是用極快的速度與他們拉近距離，盡最大可能發揮你舉世無雙劍術的優勢。”
“......我要上了......”世奕小聲對着茉白自言自語，臉上也浮現出與往日不同的冷峻。他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瞬移到茉白身前，她臉上帶有些驚訝：雖然這招他在以前用過......她的手臂並沒有前伸凝聚魔力，而是自然垂落在大腿兩側，憑空出現毫無媒介的紫羅蘭陣法尚未完全張開成型，世奕的刀已經抵了上來，但他並沒有使出全力，所以並沒有像上回那樣刺破刺破法陣，刀尖在玻璃狀的圓形法陣上滑開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世奕藉由自己多年練就輕捷的身軀，雙手持刀轉顝用力橫掃防禦法陣，腳踩法陣的上沿進而跳躍到空中，茉白消除了剛剛展開一半的法陣，防禦重心轉移到天邊上。世奕在空中打着旋地向下橫掃出範圍很大的一刀，刀身劃過周圍的空氣時發出恐怖的呼嘯聲。
他在半空之中輕踩茉白的法陣，再次跳躍到半空之中，並以自己為圓心劃出一道範疇極大的橫斬，劈出的寒光在阿五重和茉白的視角下遮天蔽日。這讓他手指發顫的一砍沒有讓他失望：在茉白的法陣上劈出一道清晰可見的花白划痕。世奕隨着重力自由落體，落到地面上順應着身體的重量卸力，蹲下的同時用長刀攻擊茉白的衣裙下擺。
她向後墊步躲開了，世奕站在原地並沒有移動，他只是站起重新穩好已經卸力的身形，然後擺出居合架勢，雙腿一前一後更利於力量的傳導和壓低重心。他深知術士們的破綻雖然多但都只存在於一瞬之間......但僅限普通的術士。
四周的空氣肉眼可見地開始凝聚在刀鐔之上，世奕此刻開始壓低重心，左手長滿老繭的拇指頂出半截寒光閃現的刀刃。之所以他可以如此從容不迫的露出破綻，因為他知道術士在施法前後都會有短暫的真空期，也就是之前所謂的“破綻”，雖然只有一瞬但是也足夠了......
世奕感覺自己身體裏鑽進了什麼熱熱的東西，彈指間他感到一陣莫名奇異的充實感，但是沒有過多的在意，雙眸緊盯着茉白的一舉一動：......但是——茉白的防禦魔法尚未消逝，另一道耀眼的魔法以一種異於其他法陣生成的速度——生成在她的右手前。
一條逶迤的火龍從法陣中竄了出來，蜿蜒着朝着世奕襲來，他大驚，不得不放棄原地居合架勢彎腰向前翻滾、衝刺着躲開了這一擊。火龍拐了一個急彎向上在半空中爆炸，衝擊被掀開了蓋在茉白額頭的齊劉海。他一邊走一面準備衝刺居合斬——又是和剛才相似的熟悉充實感在腹部沸騰，在火龍爆炸散發出來的黑煙和粉塵使他近乎看不見前方任何東西......
“！？不好......”一道冰花模樣的陣法在他腳下攤開，世奕惶忙向後跳着躲開，但是腳步再快怎麼可能比得過魔法發動時的速度，他的一隻腳依舊被茉白的魔法凍原地，剛才向後跳躍的彈力被腳踝吸收了，他感覺有東西正在死命拖拽着他的腳，凍在冰塊里的腳差一點脫臼，在濃煙中看似和茉白只有短短几米的距離，卻讓他感到無比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