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送終的軌跡
“怎麼會......這樣......”茉白瞳孔震顫，眼中失去了往日的高光，兩名王國軍和阿五重都沉默了，世奕也愣在原地：
啊——是嗎......？那可真是遺憾啊......實力挺強的一個人竟然如此就......他感覺王府的安全保障變得不那麼安全了。
“嗚——父、父親現在在、在哪裏......”再次看向茉白：僅僅過了一會臉上就掛上了晶瑩的淚珠，紫色的眸瞳被淚水染浸。
就如同蒼穹的星空般，此刻她正在更咽着，身上再也沒有往日中“小惡魔”般的氣勢......
“王爺現在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裏......”兩名王國軍再次面面相覷，茉白丟下他們四個提着裙擺小跑過去，阿五重和世奕趕緊趕了上去。
“——這裏暫時沒你們事了，你們先回前線吧。”阿五重丟下一句話，兩位士兵點了點頭離開了。
“不可能......一定另有緣由......”茉白還在自己欺騙自己，來到柏昭王的房間，眾人看見柏昭王的遺體靜謐地躺在床上。
他的臉色已有些發白，渾身冷冰冰像是凍僵了一樣，緊閉的雙眼上眼鏡已經不見了，渾身上下的血跡也被擦乾淨了......
果然，不論多麼精明能幹的人......在死亡面前還是不值一提啊......世奕內心很惆悵。
開始不由自主地感嘆起來......師傅也落得如此田地......我——會不會哪一天也死於非命呢......？
茉白無力癱倒在地，世奕記得這是他第二次來到真嗣昌的房間，想不到竟是以這種方式見面......雖然你和我還算是半個素不相識......但這麼突然就......
世奕心境跟着沉重起來，他曾斬殺無數，看見死者的遺體在自己面前心境如此沉重還是少數......
“嗯——嗚嗚......”茉白背靠着他們抹着眼角，阿五重和世奕二人都沉默不語了，“所以......這就是結局了嗎.......？”
世奕閉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想其他的事情，茉白鑽進他的懷裏，將面部埋在他胸前的衣服上，開始無聲地大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情啊......嗚嗯——”她的聲音有些發悶，世奕也沒有辦法，只得用安撫着她的腦袋。
“......”生死有命，天命難違啊......既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倒不如去看得開一點......也能讓心裏好受一點......不過也想不到茉白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們將柏昭王的屍體轉移到王府中路的一個房子裏，屋內僕人正在給柏昭王潔身，換上入棺的壽衣。
茉白坐在門外的台階上，雙手抱住大腿，半個頭埋在膝蓋里，眼角已經被淚水洗刷得通紅了......
世奕坐到他身旁不遠的台階上，“奕......”茉白輕叫一聲他的名字，“——我在。”“我......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想不到茉白能問出這種問題......這倒是讓我想起......“啊，我以前也有過這種經歷。”
他的眼睛裏閃過記憶的光芒，“在我相遇你們之前......”“嗯？怎麼了？”茉白歪過頭看向世奕，發現世奕也看着她。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追問你的過去......”“沒事的，其實說說也無妨。”世奕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在我相遇你們之前，我一直在和我的師傅生活着......對我來說他就是父母般的存在，但就在幾個月前他也一樣死於非命，那名追殺者也在追殺着我......我用盡全身上下的家底才倉皇逃了出來，連師傅的遺體也沒有帶出來......”
世奕看起來很是慚愧，微低着頭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也是沒有目標、不知所措......於是我漂泊幾個月來到伊斯利卡城，直到遇見了你們——我才算是找到我暫時的歸宿，但那是我當時想的......經過幾個月我發現這裏每個人都非常特別，嗯......感覺這麼形容有些不太合適......但也只能這麼說了......”
茉白似乎沒有明白世奕說的意思，不過也有可能是世奕也沒有說清楚......
“好吧，我的意思其實是很簡單的——不管前方如何的渺茫，前途如何的黑暗，有什麼壓力壓制着你的生活......只有能有那怕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在身邊就足夠了......”
他抬起頭看向星空：如此美麗的景色似乎與正在發生的事情格格不入......“可以信任的人......可是父親已經——嗚......”
茉白眼中充滿了遺憾，“......那麼現在——”她敲了敲世奕的後背。
世奕才發現茉白早已站了起來，身上有些顫抖着，“奕可以信任嗎？”他明白茉白是在變相地邀請他......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當然可以了......”茉白微笑了起來，世奕也是很欣慰啊：至少可以起到一會兒的效果......
接下來就是命赴了，王府內近乎一半的侍衛都出動了，帶着茉白草擬的文書去通知各路王侯將相，雖然他們大多都沒有時間趕赴現場參加喪禮，但派人送點慰問品和慰問信還是沒問題的......
沒過十幾個小時侍衛們帶着各路的親信到來了：果然沒有本人來的啊......畢竟在這非常時期......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但在人群中世奕好像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身影：嗯......？那不是司崇嗎......？
“哦？喲，世奕小兄弟。”司崇從口袋裏掏出手打着招呼，一身行頭看起來整潔了許多，“哈，你這一身行頭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
“哈哈是嗎......？我這個人是不會打扮的，是公主強拉着我打扮了一番，幸虧他沒有給我戴什麼奇怪的東西......”
“公主也來了嗎？”“是啊，聽說要去柏昭王府就非要過來......誒呀，好久沒來了啊......”
“她還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吧......”“她已經知道了，話說真是遺憾啊......柏昭王竟然......”
“話說戰爭時期帶着公主大人出來真的沒問題嘛？”司崇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這裏也不是前線，我們待幾天就走......那——我要先去找公主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注意安全啊。”
他後頭看去：茉白正忙着迎接各路的“使節”，他們都穿着一襲白衣，她一邊聽着使節宣讀的祭詞眼眶裏一直噎着淚花，使節將五花八門的慰問品交給一旁統計的僕人后匆匆離開了......他在人群中看見莉白了：
她相比於上次安靜了許多，靜靜地站在茉白身旁用無辜的小眼神掃視着眾人，“畢竟她也老大不小了，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司崇又出現在他的身邊，“怎麼？不去找她了......？”“不用了，看起來是這樣的。”他撓了撓後腦勺。
“哈呵呵......“世奕不知為何笑了起來，“你們真的很像兄妹啊......”“是嗎......？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罷了......”
“她現在也不是個小孩子了，該知道什麼地方放開，該知道在什麼地方收斂......”“公主看着確實不小了......雖然說有些失禮，但我很好奇公主到底多少歲......”
世奕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問道，“十四了。”司崇毫不在意回答。
二人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看着王府內摩肩接踵，“也許......我們需要在你這裏呆上一段時間......”“......是嗎，那也不錯啊......”
“好不容易獲得國王的批准帶她來着王府一趟，不待上幾天實在可惜了......”“是嗎，國王也得知此事了......”
“對的，希望那孩子能在百忙之中送來點慰問的東西......這次的突發事件實在有些突然......希望茉白大人可以撐住不倒下，這整個王府以後都要靠她支撐下去了......”